“她真的这么说?她真的要去见那个贱人?”
晏亭月尖声追问。
阿瑚小声道:“是,夫人是这么说的。”
她十分不解,小心的看了看她:“小娘子,夫人去看恩福郡夫人,这有何不妥?”
“你知道什么!”晏亭月怒喝一声,眼中戾气满满,一时气无可泄,猛然拔下金钗,就往阿瑚大腿根上狠戳了两下。
阿瑚一下子咬住唇,忍住了尖叫,身子摇晃,却不敢闪避,神情木然又绝望。
鲜血迅速洇红了她的衣裙,可是除了晏亭月重重的喘息之外,竟没有一点声音,场面十分诡异。
就在这时,忽听到一人哼着小调走过。
晏亭月的手猛然往袖里一收。
但是隔着重重花木,那边的人并没有看到这边。
犹听到晏时荼的声音低笑道:“我一听到人家夸我的玥儿,我这个心呐,真是欢喜极了……”
晏亭月脸色一变。
从她记事起,这个三兄就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不知有多大的仇……那他这个月儿,是在叫谁?
晏亭月一时没忍住,猛然站起,猫着腰跟了上去。
两兄弟声音很小,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在园中。
晏时荼笑道:“我第一眼看到玥儿,就知道这才是我妹妹……那鸠占鹊巢的赝品,闯了这么大的祸,连爹都吃挂落儿,祖母入宫求情都无功而返,今天见我还敢鼻孔朝天……”
晏时蕤低声斥责:“行了,说够了没有!小心隔墙有耳!”
两兄弟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犹听到晏时荼哼着小调儿:“真的从来假不了,假的永远真不了……”
晏亭月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刚才听到的话,就么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回荡。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她才好像猛然明白了那意思,只觉得,像是一瓢凉水兜头浇下来,她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这些天,她其实也想过很多。
但她心里,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她与唐时玥是双胞胎。
她还认真想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可以装做服软,等到那贱人进了府,再好生收拾她,这府里她过了十来年,祖母又疼她,要收拾她,还不容易?管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一想,就觉得暂时服软心里都痛快!真是痛快!
但,
她从未想过,
她不是晏家人这个可能。
她怎么可能不是晏家人呢?她跟阿娘长的多像啊!
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她姓晏,她肯定是阿娘的女儿!
就在这样想的同时,她眼前忽然闪过了孟敏那双眼……以及那双眼中,常有的疏离冷漠的神情。
晏亭月全身陡然发起抖来。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此时,宫里。
在明延帝批准之下,唐时玥在永和宫住下了。
皇贵妃慈母之心大发,要陪她一起睡。这种绝世大美人的要求,她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就同意了。
抱着果然又香又软。
唐时玥想起来跟她叨叨:“阿娘,这宫里的女人,论美貌没人是你的对手,看起来也都不怎么聪明,当然聪明的都没出头我就不知道了。只有那个嘉贵人你要小心。”
皇贵妃本来并没在意,只含笑听着,一听她提到嘉贵人,倒是笑了:“那个傻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唐时玥困的迷迷糊糊,随口道:“装傻装的这么成功,心机不可小觑。”
皇贵妃微微一怔。
看她已经秒睡了过去,她伸手轻轻摩挲她的头发,瑾瑜小心的把烛灯移走,一边道:“小殿下不说,奴婢都没想到,这小蹄子……能封上贵人,总不可能是碰巧。”
皇贵妃点了点头,“以后留点心。”
唐时玥真有点累了,话没说完就睡着了,结果感觉才睡了一会儿,就被人拖起来穿衣服,她直到被按到凳子上梳头,整个人还是懵的。
皇贵妃坐在一旁,瑾瑜给她捏着肩,一边笑道:“我还当你睡的好,怎么也这副模样?”
“天还没亮啊!”唐时玥觉得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阿娘你什么时候起的?我都没听到。”
这话一说,大家全都喷笑,琳琅且笑且说道:“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娘娘就回来睡了,主子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唐时玥很奇怪:“为什么?阿耶来了么?”
皇贵妃笑道:“你睡相太差了,死箍着我,我气都喘不过来,只得回来了。”她遥遥点点她:“再不陪你睡了。”
亲妈……
唐时玥幽幽的看着她:“刚认识的时候,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慈爱的人。”
“本宫哪里不慈爱了?”皇贵妃把脸一整:“本宫才叫人给你找出来这个,你走的时候带着,晚上抱这个睡,本宫慈爱不慈爱?”
唐时玥一看,就见榻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多长的玉枕,打磨的极为光滑,唐时玥眼睛一亮,过去摸了摸:“哇!”
她回头严肃的跟皇贵妃道:“阿娘是世上最慈爱的阿娘!”
大家笑了一通。
皇贵妃这才道:“走,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这一回倒是和蔼多了,估计是听说了昨天的事。
毕竟如果她的寿辰之日出了人命,老人是很忌讳这个的。
皇后也只冷冷的教训了几句,就放她走了。
回来之后用过饭,人总算精神了。
她打发微欣去宫外给瑾瑜她们拿毛线,她就拿了只笔,试着把海姆立克急救法画了出来,取了个这个年代的人能理解的名字“压皮囊法”。
没办法,气球这时候又没有,而皮囊这个年代的人大多用来装酒,是一种口小肚子大的东西,有时候也指代身体,比较容易叫人理解。
画完了,她从永和宫找了两个不识字的小太监,分别看了看,都是一看就懂了。
唐时玥很高兴,就叫君不偿:“走,咱们去找太子。”
君不偿本来就是从宫里出去的,当然知道东宫在哪儿,但她只想着明延帝这会儿要上朝,忘了太子也是要上朝的。于是扑了个空。
反倒是太子妃,一见她来,就满脸欢喜,急拉了她手儿坐下:“玥儿,我一直想着好生谢谢你,只是头三个月不稳,没敢多出门走动。”
唐时玥笑道:“这是你们的福报,我可不敢居功。”
太子妃只是笑:“我怕给你惹麻烦,在外头不敢多说,但我心里记着呢。”
唐时玥摸了摸她肚子:“行吧,你既然相信我,那你就放宽心,好生养着,给大兄生个漂亮的小郎君!”
太子妃由着她小手在她肚皮上摸,好像她真能怎么着似的。
两人正说笑着,就见太子掀帘子进来:“玥儿过来了?”
“大兄。”唐时玥起身福了一礼。
太子笑道:“玥儿过来找我还是找你嫂嫂?”
唐时玥不好意思的冲太子妃笑了一下,一边把袖里的纸拿出来:“昨儿宫宴上,有个孩子被小杏仁卡住了,你知道不?”
太子点了点头:“被你救了,宫里早传遍了。”
他接过纸看了几眼:“这就是那个救人的法子?”
唐时玥道:“对,这个法子很有用的,我觉得在民间,小孩子被东西卡住,应该很常见,所以这个东西,能不能放到雁报上?”
太子点了点头,就吩咐下人拿几份雁报过来,一边给她解释:“现在是三弟管这个,我许久不问了,先看看。”
结果雁报一拿过来,两人一看之下,全都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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