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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谪仙
    巍峨秀丽的皇宫,独独一座高楼层叠起,上头住了个世外仙人。

    白衣似雪人如月,银华洒他衣衫甘作装饰。青丝垂发,也不配冠,就用一条丝绦松松垮垮的系着。

    慵懒随意的倚在门前,仰着头,带着一点笑又不像是笑的表情,开口泠然:“我说,你在我这儿赖着作甚?”

    被说的那人也不窘迫,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从容优雅的放下手上的书卷,取来一盏清茶品。

    那人眸拢星河灿灿,眉聚长峰绵绵,同样的绝尘之姿,却又多了点人间烟火味。一双淡如琥珀颜色的眸子就随着杯盏中茶汤荡漾的波纹一圈一圈远去,远到窗外高低不一拥簇的玉阙琼楼里,远到天际一方晦暗不清的山色里,远到阴雨初霁四方渐出的月晕里。

    “子宁,一起坐下尝尝,这是安溪今年刚刚进贡的春茶。”开口,也若雪化柔波一般的温润,儒雅。

    “啧啧,这春茶贵如金,王上也就舍得赏赐你一个人。”说着,唤作子宁的仙人便应邀坐下。

    那人只淡淡笑了下,不以为然,接而又说起旁的。“王上怎么可能独赏赐我一人?往各位显赫亲王大臣那边也都送了,对了,听闻宁国帝姬也喜欢饮茶,王上同样也送过去一份。”

    这宁国帝姬的名声还真是响当当,连这两位仙人都晓得。

    欲饮茶的手一顿,容遂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继而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的是那王上的三妹,黎晚酌?”

    见温洵点点头,容遂险些忍不住要笑,连忙饮茶以作掩饰。

    见他也不细细品尝,温洵略有些替这好茶叫屈了,但还是重新为他斟满茶盏,边说:“听闻那宁国帝姬的腿疾已好,不过近日又染了风寒,只得卧床养病。”

    容遂对黎晚酌的事儿不感兴趣,只是觉得那般庸俗之人竟然还懂得品茶,也不知道跟眼前的温洵一比,该是如何。

    “她卧床养病应该是叫不少的人松了口气。”容遂挑挑眉,戏谑着。

    温洵依旧是那从容儒雅的模样,一举一动似行云流水般美好。听了容遂的话,也不多对黎晚酌作评价,徐徐言:“听闻你近来又招惹不少的花草?”

    “花草?”容遂左右看看,才说:“我这儿可不种花草,懒得打理。”

    见他死不承认,温洵也不逼他,只是继续平平淡淡的说起自己最近知道的事情。“新上任的不少女官大人可是都在打听你的事儿,还有那新封的升阳女将军亦是对你青睐有加……”

    “青睐有加?”容遂鄙夷一笑,不屑说:“我一没权势二没钱财,叫她们找旁人去。”

    温洵也不焦躁,含笑说:“你说的东西你确实没有,可你比这些俗的东西有意思多了。在宫里你可是绝无仅有,连王上都要尊上三分的贵人呢。”

    “要不是师傅叫我在这儿待着历练,我也不用天天在这儿看戏。”茶喝够了,容遂随意地将茶杯推置一旁,嘀嘀咕咕小声又说:“也不知道师傅到底是想让我历练什么。”

    “等你知道了,也就不用在这儿呆着了。”温洵亦是放下了茶盏,含笑与他对视。

    噙着笑,容遂的冷清的眸里染上一分人间暖色,不徐不疾道:“你这么闲,还知道教育起我了?你可再不走,王上又派人跑到我这儿来要人了。”

    “跑你这来不就是为了躲清闲?”温洵对容遂的逐客令并不介意,也不应下,绕着弯儿说:“难不成还能是惦记起了你私藏的宝贝?”

    容遂微有惊讶,呲着牙道:“嘶,你是怎么知道我藏了两坛琼花琅?”

    温洵自然不会告诉他,只不过自己试探一问,他还真的招了,果然还是得再历练几年。

    “都说了不惦记你的东西了,还这么提防着我作甚?”嘴角染笑,偏头看着窗外挂着的明月,那冷冷清清的气息让温洵的笑渐渐又敛了回去。

    大抵是又想起什么事情了。容遂瞥过温洵的脸便能知晓他又犯“老毛病”了,闲着没事就只若无人的发愣,令他如此的也只有那个已逝的黎昭岚了。

    一时间屋内寂静,连呼吸都是浅浅的,不敢有分毫的打扰。

    左右容遂也是个喜静的人,便这么陪着温洵发呆也没什么的,只是他怕那新任的王上又来唠叨自己跟凤君过于亲近,不合礼数。他倒是不怕有什么罪名,就是怕还得老老实实的听黎晗玉唠叨。

    都怪自己那年初初下山,多此一举将外出微服私访的先皇给救了一条命,顺道还护了一路周全,把一众叛贼都给收拾了。他老人家感恩戴德,非是要请自己入京,在宫内纳一高位来报答。

    原想着自己不会答应,那出尘避世的师傅也不会答应……可是万事皆没有如自己预料的一般。自己不但是随先皇回来了,而且师傅还定下此番必然要历练结束才可归山。并一一列下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的条例,比如说在宫里那王上说的话必须得尊敬。

    至此,容遂虽然并不惧怕什么,但也从来没有给黎晗玉摆过脸色。

    忽然外头灯火繁华的靡丽宫闱中传来一调不甚相搭的曲子,容遂听不出是什么乐器才能奏出来的这样的曲子,高雅清冷若最高天的神曲,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跟这灯火澄明的周遭格格不入。

    “有意思,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厉害的乐师了?”尽管是不精通,但容遂也听得出这曲子的与众不同。

    温洵眸底澄明的琥珀光微微闪动,薄唇一张一合缓缓道来:“那三年一次的千秋盛会便要到了,王上自然是得花心思准备一番的。”

    “三年一次?看来是会比往日那些宴会来得有意思。”容遂点点头。

    自己来了这小两年的时光,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哪个不是都被邀请参加,可是又有哪个多点趣味?最后不就变成了觥筹交错、溜须拍马之地?乏味得很,久之便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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