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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相思杀
    未几,陆陆续续有人逐渐将宫殿内的空座填充,黎晚酌刚寻思着在宫里是何人尊贵如此竟然坐在自己的侧方上首,便听外头的宫人长吟:“王上驾到——”

    窸窣一阵声音,殿内众人皆起身,黎晚酌亦然,颔首低眉去将自己尽量藏在人群里。

    可是自己坐在最显眼的地方,又怎么能藏得住呢?

    随着脚步声渐次进了,黎晚酌随着诸人一道吟诵:“参见王上——”

    接而有人带头喊着:“参见凤君——”

    她早该心有打算,晓得如何面对,可是闻声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了眸,像是个窃贼在觊觎宝物一般看向那站在黎晗玉身旁的少年郎。

    华美瑰丽的朝服在他身上穿着并不是那么的般配,他温润儒雅的容色更适合着些雅然出尘的长衫。可就是这样,这样明显的反差令人挪不开眼,灼灼红衣燃了大片大片的墨色。

    许是黎晚酌的目光太过炙热,令温洵感到了熟悉的气息。偏头略略看过众人,目光落在黎晚酌呆滞的脸上,温洵也是反应慢了半拍。

    “怎么了?”黎晗玉低声笑问,她总是那么敏锐的就能捕捉到温洵的情绪波动。

    温洵敛了眸光,颔首沉声只答:“没什么,只是看着了些熟悉的面孔而已。”

    黎晚酌重新将脸垂下,青丝落在脸庞,挠得她发痒也懒得去拢回耳后。得了黎晗玉的回话,黎晚酌才跟诸人一样重新落座,只不过现在的她跟刚刚的她判若两人。

    突然的失魂落魄,连薛临渊都注意到了,忍不住觑她一眼,继而眸光渐凉,未说一言。

    黎晚酌算来算去,早该知道今次入宫是躲不过了,也该知道心里难免得有不舒坦。可她更应该晓得要敛收情绪、按捺心思,毕竟温洵是成了黎晗玉的人,而非别人。

    说起温洵的面容,其实在黎晚酌的脑海中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楚了。只是当年梅林红衣灼雪的姿态,她是挥之不去的深刻。没想到今天,温洵也穿了一身如此热烈的红,嗤笑一声……

    可是笑过了,抬头,黎晚酌坦然肆意的目光再看他与黎晗玉相坐一起,到底还是没忍住心脏猛一颤抖。

    “主子?”碧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黎晚酌四处游荡的魂魄换回。

    压抑着苦涩,黎晚酌只能点点头,开口,连舌尖都觉得疼痛。“碧螺,今日高兴,添上酒来。”

    黎晚酌的酒量算不少好,但也不至于太烂,小酌几杯无伤大雅,碧螺微微蹙眉寻思着,最后还是依言做了。

    这宴会的主人来了,可算是可以正式开宴了。

    徐徐有宫人往每个座前依着品级奉菜,伴着乐曲琴音,更有舞者献舞助兴,才使得整座宫殿不至于冷场。

    这千秋盛会虽是黎国的特色,可近些年来有不少邻国人也来凑热闹,正好再促进促进两国融洽和平。这壁黎晗玉刚饮下一杯酒,那壁不晓得是哪一国的王子公主又起来敬酒,言辞激扬,将黎晗玉好一顿夸奖。

    “这文采,不写诗可是浪费人才了。”黎晚酌自酌自饮,自言自语。

    许是看到了自个儿嘀咕,分外显得低落的黎晚酌,也瞧见身旁那侧首不置一言的薛临渊,黎晗玉念及她的亲妹,于是朗声说:“三妹可别急着饮酒,前些日子我得了几坛上好的相思杀,可要尝尝?”

    此言一出,多有哗然。

    这相思杀是黎国独有的名酒,千金难得。可是无人在意它贵,最主要是稀少,少到连尊贵的王上都不一定喝过。

    听闻相思杀稀少的原因就是酿造它的原材料有几味极其的稀罕,并且耗费时间太长,而且出一偏差就会枉费了所有辛劳。

    “二皇姐竟有这稀罕的东西,做妹妹的自然是想沾了您的光,尝尝这未尝过的好酒。”黎晚酌笑意嫣然,烛光将她发间珠翠步摇晃得夺目。

    温洵淡淡不语,只轻轻看过黎晚酌,看过众人。尔后再看向黎晗玉,向她颔首浅浅一笑。

    “王上竟有相思杀这等绝世好酒,看来我多带了一坛琼花琅是要无用了。不过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错过了相思杀,怕是白来这里一趟了。”

    那般清冷的嗓音却因着兴奋而含了暧昧动人,自天边悠然落下,巧是黎晚酌一抬眼的高度正好对上来人的下巴。

    将眸光往上头移,是两片薄薄又好看的唇。往下移,是紧裹脖颈的高襟,正好到喉结的高度。

    “容遂公子来得正好,快请入座吧。”黎晗玉温声带笑,看起来对来者很是客气。

    “谢王上。”容遂一笑,余光略过某处。

    从黎晗玉话中黎晚酌才知晓了,原来这人是容遂,那个被父皇带回宫里供着的仙人一般的人物。

    “仙人也贪酒?”黎晚酌嘴里嘀嘀咕咕着,有些对容遂的印象不佳。

    以前自己跟这位仙人也不过两三次点头之交,许是全脸都没看清楚过。不过被父皇鼓吹出来的名声还有捧起来的位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一等一的高,就差马上飞升了似的。

    正当黎晚酌想着以前听过关于容遂的言论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至了身前。

    一团影遮去了自己不少的光亮,黎晚酌抬首望去,这次正好对上的是容遂的一双眼,跟他清冷嗓音如出一辙的冷淡默然。就听他说:“但是王上赐酒给这位,怕是……糟蹋了。”

    此言一出,叫有的人听了直喊痛快,也叫人凭添几许凉意,更叫有些人对容遂树起敌意。

    黎晚酌却被他一双眸子给盯得无法动弹,像是搅进了旋涡流沙无法脱身一样。直到容遂敛了气息,旋身落座一侧,黎晚酌才回神来,咬着牙恨恨地用目光追他身影。

    华光烨烨,有银色如月如冰一般的光芒划过黎晚酌的眼眸,牵动了她的神经一弦。

    于是黎晚酌低眸去寻,便见原来容遂身上着得一身月华流丝锦缎,世间罕少、唯他一身。

    记忆回溯,将她猛地拉回了掖幽宫中独身一人来为父皇敬酒的自己。还记得时有风动,树影重重,自己探身去看外头是否有异样,确实是瞥到过路人的衣衫一角,上头暗纹精致华丽,就是月华流丝锦缎独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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