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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徽商
    “你谁啊?”

    见二人同时朝自己问道,男子楞了一会,才缓缓施礼道:

    “在下徽州程定远,敢问二位可知此为何处?”

    他说的是徽州方言,其间还夹杂着江浙一带的口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但徐羡鱼和老道是听懂了的,于是二人对视一眼,才由张望舒开口问道:“在下齐云山张冰心,敢问贵客是如何来得此间的?”

    “齐云山?原来是道长,在下无意中获得一样物事,不知怎得就来到此处,不知道长可否教我如何回转?”

    说话间,程定远从袖里摸出一张邀请卡,放在桌面上。

    二人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打扮,于是徐羡鱼问道:“你是哪年人?”

    “在下嘉靖二年生人,如今已是望四。”程定远又施礼说道。

    “嘉靖……”二人听到回答嘀咕一声,紧接着瞪大眼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喊道:

    “明朝?!”

    镇定心神后,徐羡鱼就让老道负责和这位明朝大佬对话,自己则是自顾自的在一旁边玩手机边听着。

    一来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人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交谈起来感觉十分吃力。

    二来则是因为,自己好歹也是有员工的人,要是什么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如何才能一步一步,做大做强?

    而老道的心里却有些遭不住,根据他原来所知,这个店能代打一切,这已经是很神奇了。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古人来到这里!

    难道说,这店还能穿越时空。

    这也太特么刺激了,如果能回到千多年前,自己岂不是有机会面见祖师?

    到时候若是能得祖师两句指点,岂不是一飞冲天?

    张望舒的心里顿时浮想联翩。

    随着二人的交谈,坐在一旁的徐羡鱼也了解了这程定远的来历。

    徽州自古地少人稠,常有山一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这一说法。

    在这种独特的地形下,徽州地产稀少,百姓全靠商船从苏浙一带运米回来,才能买米果腹。

    若商船一日不至,百姓们则面有饥色,三日不至,则有饿殍,要是五日还不至,发生昼夺也是稀松平常。

    由于这些原因,徽州百姓就发生了与天下众民截然不同的变化。

    天下之民寄命于农,徽州之民寄命于商!

    而眼前的这位程定远程先生,便是徽商之一。

    只是与其他的徽商相比,他却有些不同之处。

    徽州男丁,大多外出行商,风气之重,足有十之七。

    剩下的十之一二,则是在家苦读,以求考取功名。

    而程定远最初便是那十之一二,他十一岁过县试,十九岁过府试,在乡间里可谓一时风光无两。

    人人都夸赞这位年轻有才的秀才相公,日后必定中举!

    然而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程定远一直从十九岁考到三十五,依旧是年年考年年落第。

    于是他望着四壁透风的家房,面有饥色是发妻和幼儿,毅然决然的走上了经商这条道路。

    只是他到底是个读书人,满脑子的书生意气,哪懂得商贾事。

    又不似同乡友人,十三四岁就外出学徒,久经商事。

    在这荆棘遍地,险象环生的商海,他虽有一股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勇气,和乡党的帮助,但终究是个书生意气。

    四年艰苦,仍旧未能成事。

    走投无路之下,他又不愿回乡,幸好在他准备投江之际,拾到了这张卡片,这才来到了店内。

    听完他的叙述,徐羡鱼朝老道使了个眼色,就迈步来到柜台后。

    老道则是给程定远拿了瓶可乐后,也来到柜台前,好奇的看向自己老板。

    “嘶,听他的意思,是想搞钱?”徐羡鱼牙疼一会,才问道。

    老道则是点点头,沉吟片刻道:“老板你年纪还小,不懂得旧时徽州风气,古时徽州人外出行商,若是没赚到钱就回家,是要遭乡邻耻笑的。”

    “所以愧对妻儿老小,没脸回家而死在外面的,不在少数。”末了,张望舒又补充道。

    “这么说,要帮他完成代打,那就是搞钱了?”徐羡鱼不死心的问道。

    “也可以考取功名。”张望舒回答道。

    “那还是谈谈怎么搞钱吧。”

    “……”张望舒。

    二人谈完后又重新回到长桌旁坐下,徐羡鱼看向正好奇的打量着可乐瓶的程定远。

    站在身后的老道则是轻咳一声:“尊客,本店可以完成你任何合理的心中所想,您可以尽管提。”

    听到老道的话,张望舒震惊片刻,才犹豫着道:“不知可否中……”

    “没问题,我们可以帮您赚钱。”还未待他说完,老道就连忙接过话。

    “不是,我是想……”

    “开店吗?开店也可以的。”老道再次堵住他的嘴。

    随后朝着徐羡鱼眨眨眼,徐羡鱼瞬间就明了了他的意思,挥手召来侍从,一份合同就递到了程定远的跟前。

    与之一起的,还有笔墨砚台,以及一盒印泥。

    程定远没有去看合同,而是率先捧起毛笔,用温润的目光注视着,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发妻。

    “这是汪伯立笔吧,却是多年未曾见过了,想起来还是幼时入塾,在先生那见过一次,只是先生视若珍宝,从来都是悬于笔架,等闲不得一用。”

    感慨片刻,他又看向砚台和墨,注目片刻后才看向合同,只一扫就抬起头来,苦笑道:

    “店家端是大气,澄心堂的纸,李廷珪的墨,汪伯立的笔再加上这羊头岭的砚。”

    “只是在下除了一屋无用的书,早已身无长物,却是不好再取用这等贵物,想来也不会付的起这契约上的酬金。”

    说完就垂头坐在圈椅上,苦笑连连。

    见他这幅样子,徐羡鱼招招手,让老道低下头来,向他问道:“嘉靖到现在是多少年?”

    “四五百年吧。”老道回答道。

    “那四五百年前的书,放现在算古董不?”徐羡鱼又问。

    “应该算的,只是这价钱我不太清楚。”老道犹豫道。

    “我知道了。”徐羡鱼点点头。就又将目光投向程定远,一旁的张望舒也站直身子。

    “尊客,可愿用一屋旧书为酬劳?”

    “什么?”坐在椅上垂头丧气的程定远没太听清楚。

    “我是说,你可愿放弃仕途走上商途?!”

    空荡的店内,老道的声音显得有些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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