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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病情发作
    林簪独自坐在床边,前一秒窗外还是阳光明媚,下一刻便成了乌云密布,天气变化莫测,难以捉摸。

    林簪身后落地窗大开,从外面刮进来一阵风,夹杂着雨前泥土的气息。

    要下雨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黑暗中隐匿着一个男人,他正双腿交叉靠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部手机。面前茶几上摆放这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光直直打在他脸上。

    此人正是刚刚给林簪打电话的安逸生。

    安逸生无边框眼镜下隐藏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眉宇间有化不开的落寞,深不可测的目光冷冷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人是陆朝。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惊雷炸响。

    安逸生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幸会了,陆朝。”

    林簪缓缓站起身,从打开的落地窗看向窗外,风声无情的吹动着树枝,‘沙沙’声越来越大,连带着屋内白色窗纱都是随风摆动。

    卧室里由于白天的原因没有开灯,如今乌云遮住太阳,使屋里变得阴沉灰暗。林簪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画面。

    她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胃中涌起一股股恶心感,耳边一遍遍重复着安逸生最后那句话。

    ‘阿簪呀,只要我们都还在这个世界上,就难免不会碰见’。

    ‘只要我们都还在这个世界上,就难免不会碰见’。

    ‘还在这个世界上,就难免不会碰见’。

    ‘就难免不会碰见’。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无限循环在她耳边,告诉她,她躲不掉。

    躲不掉命运,躲不掉安逸生。

    终于,在第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时,林簪再也忍受不住,她转身想厕所跑去,扑在马桶上狂吐起来,直到把胃里面的东西全部吐干净,最后吐出酸苦的胆汁才罢休。

    林簪手止不住的发抖,她知道现在病发了,她已经反感这种感觉,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对,她要控制,她要摆脱。

    林簪扶着墙站起身,探手接过花洒,直接打开开关,瞬间冰冷的水洒在她脸上。林簪缓缓把花洒举高,冷水就这么顺着她的头顶留下,慢慢打湿她的衣服,直至脚边集起一滩水。

    冰冷的感觉击穿林簪,渐渐腐蚀掉她全身的热气,林簪嘴皮变得发紫,病发产生的颤抖转而变成生理上的颤抖。

    林簪缓缓地闭上眼睛。

    对,就这样。

    冷下来,一定要冷下来,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没关系,林簪,没关系,没

    “林簪!”

    一声怒吼声把林簪拉回现实,花洒流水冲的她睁不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檀木香渐渐让她清醒过来,是陆朝。

    他说:“别害怕,林簪。”

    他说:“林簪,别害怕。”

    林簪耳边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五个字,连同熟悉的檀木香,就好像镇定剂一样,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陆朝。

    不知何时手中的花洒已经被人夺去,耳边的水声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又不知道何时,她被人浸泡在温暖的水中,耳边还是那五个字。

    林簪,别害怕。

    别害怕,林簪。

    这时林簪有点想笑,好像在害怕的人不是她,而是陆朝。

    可惜她笑不出声,

    林簪这时候有点想哭,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要哭什么。

    她就这么不言不语坐在浴池里,眼神目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水泡发了一样。

    林簪终于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

    “陆朝,对不起,我刚刚”病发作了

    “林簪,你做的很好。”陆朝截断她的话说。

    “什么?”

    林簪没有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

    陆朝缓缓抬手覆上她空洞无生气的眼睛,让她的头抵在他的肩胛骨处。

    林簪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声声空腔共鸣的声音。

    “林簪,别怕,你做的很好,你知道么,距离你上次发病,已经过了一个月又13天。”

    林簪错愕,他连这个也记得清楚。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

    “陆朝。”

    “恩。”

    “抱紧我。”

    “好。”

    连同回复她的话,还有陆朝紧紧地拥抱,都不留余地拥抱着她。

    有些人看过山,看过海,看过世界,却没有真正看到爱人内心的恐惧。

    也殊不知,原来真正需要被他们看到的,正是那份恐惧。

    陆朝再次看到林簪心中的恐惧时,自己心中也不由跟着她的恐惧一起恐惧。

    恐惧他控制不了局面,恐惧他会再次犯错。

    林簪呀,怎么样都会要了他的命。

    林簪发病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陆朝,也不是因为这里对林簪来说,是陌生的地方而激发她的恐惧。

    相反,这里是陆朝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陆朝成长的足迹,有陆朝生活的痕迹,有陆朝的影子,有陆朝的气味。

    是林簪觉得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所以,这次发病的原因,真的不能怪陆朝。

    至于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发病,从而失去控制,她现在也不想说。

    也许有一天,她会说出来,仔仔细细说给陆朝听。

    但是林簪知道,那一天不是现在。

    林簪换上陆朝的衣服,蜷缩在被子里,落地窗被他重新关上,卧室里的灯全部被打开,整间屋子灯火通明。

    窗外时不时有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沉闷的雷声。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风刮的落地窗‘啪啪’作响。

    尽管才三点出头,可是窗外压抑的黑暗,让人觉得已经是晚上八点来外。

    陆朝陪在林簪身边,静静的陪着她蜷缩在这一方天地中,谁也没有先说话。

    天公不作美,倒霉的事接二连三。

    林簪大姨妈嫁到了,日子又是提前了几天。

    她此时手脚冰凉,眉头紧皱,死死捂着肚子不敢动。

    兴许是这个月作孽太多,又兴许是刚刚冲冷水的原因,这次小腹格外痛。

    仿佛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一样,阵阵疼痛揪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陆朝待在她身旁无能为力,他身上衣服被林簪死死拽着。

    陆朝急出一头冷汗,想去拿李君郎给她开的药,却没办法走开。

    林簪在他耳边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只是一次比一次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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