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环境中,鳄族人的长老议会再次召开了。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打破现在的局面,否则用不了两年,咱们鳄族就要亡族灭种了,不,不用两年,再过个一年半载,咱们的族人就要饿死大半,更别说去打仗。”
“打破现在的局面,说得轻巧,前线的情况你又不是没亲眼看见,金斯利家族的装备优势实在太明显,族人们就想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也必须依托地理优势,要是没有了地理优势,我们连换命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彻底击溃他们?就算能击溃他们又怎么样?粮食危机可不会有半点缓解。”
“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闭目等死了?或者直接投降金斯利家族?”
“呸!孬种!投降金斯利家族,亏你想得出来,你想世世代代都沦为矿奴,在那不见天日的矿工洞中,跟老鼠一样苟且活着?我族宁可集体战死,也决不投降。”
“没错,决不投降,我们要和这些贪婪之辈,血战到底。”
“成,你们硬气,你们倒是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就算血战,也要趁着有力气的时候,若是饿的连兵器都举不起来。拿什么血战?”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你是指永夜军领?”
“没错,就是永夜军领,单凭咱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赶走金斯利家族的,永夜军领的实力,很多人是亲眼看过的,装备并不比金斯利家族差多少,对方似乎也不缺粮食,就算不出兵,能够争取对方在粮食上给咱们提供帮助,咱们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找到其他出路。”
“你这是与虎谋皮,永夜军领自始至终没按什么好心,你真以为对方会因为三百年前是一家的套话,就免费帮助咱们?他们想要吞并咱们的狼子野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现在正等着咱们自己送上门去呢!”
“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可是咱们还有其他选择吗?相比起金斯利家族,他们的吃相至少还文雅一点,就算真的被人吃掉,我宁可选择永夜军领,而不是金斯利家族。”
“你这么卖力的为永夜军领吹捧,是不是吃了人家的好处了?你的族群领地离他们这么近,往来商船数量最多,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血口喷人,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要讲证据的,没根没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只是给出一条合理性建议而已。”
“激动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反正建议我已经说了,你们爱听不听,就等着被金斯利家族吃掉,世代为奴吧!”
“大家都不要激动,冷静,冷静,大家都是为了鳄族着想,咱们必须同舟共济,方能度过眼前难关,要是咱们内部再出现矛盾,那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依我看,与永夜军领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能够给咱们提供什么帮助,又有什么要求,要是合理的话,未尝不可以合作,咱们眼下的处境,不可能一点肉不割就能熬过去,只要熬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拿回来就是了。”
“我觉得罗伊长老说的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与永夜军领尝试性的商谈一下,看看对方开出什么条件再说,还没有尝试,就一言否决,并非明智之举。”
“我也赞同罗伊长老的方法,对方那个使者不是还在洛桑德吗?正好通过他进行联系,不知道几位大长老什么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五人大长老会。
在先前与阿克麦瑟的攻防中,五人大长老会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不光在关键时刻,取得的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在整个局势陷入危难之际,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一线,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他们或许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在为整个鳄族人的未来奋斗。
“我觉得这种方法可行,可以尝试一下,并没有什么损失。”韦伯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位正值壮年的首领,在永夜军领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回到长老议会后,态度却有些偏向永夜军领。
在金斯利家族的军队还没有杀到,大长老议会没与成立之前,他就建议长老议会对永夜军领采取一种柔和拉拢姿态。
并不是因为他在永夜军领转悠了一圈,对他们产生了什么认同感,而是单纯的对鳄族人的状况并不乐观,认为他们没有大规模战争的经验,很难凭借自己的实力抗住金斯利家族的大规模入侵。
要是再将永夜军领彻底得罪了,那他们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抗住双线压力。
反倒是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对他们鳄族人展露出了其他图谋,反而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利用此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利益和支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只有存活下去,才有其他可能,若是亡族灭种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与永夜军领开通商贸往来,也是他一力提出来的。
鳄族人正处于百年不遇的暴风中心,不能再墨守成规,用老一套处事方式对待,应该采取一种积极态势,与永夜军领的商贸交流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作为表率,他第一个开放了自己的部落中洛桑德城堡。
不过他这种观点,在保守的长老议会中,一开始的时候,属于比较激进的那一种,得到的支持并不多。
只是迫于鳄族人的窘状,允许局部尝试一下。
没想到开了口子后,就刹不住车了,毕竟永夜军领手中掌握着很多他们无法拒绝的商品,比如粮食和武器。
用这两者开道,当真是无往不利,那些持反对态度的长老,也无法阻止,因为他们蛮干的结果,只会失去人心,让自己的族人将自己掀翻下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永夜军领非常清楚鳄族人需要什么,始终让其处于一种饥饿状态,运过来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他们不陷入大规模粮荒,却始终不让他们真正吃饱。
想要彻底填饱肚子,必须付出代价才成。
一些无法维持的小部落,暗中已经向永夜军领伸出了橄榄枝。
这在长老议会是公开秘密,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总不能将那些部落当作叛徒铲除掉吧?
而且他们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随着与金斯利家族正面作战失利,鳄族人内部衍生出一种比较悲观的情绪之后,韦伯长老原先比较极端的想法,反而变成了常态,受不少人追捧。
尤其是那些在战争过程中,族群士兵损失惨重的和那些小部落们,不光是他们的承担灾难的能力更差,还因为他们必须提防自己的同族们,不要被吞并,一旦落到他们的嘴中,那当真是连渣都不剩,彻底成为其他族群的一部分。
至少目前永夜军领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态度。
“咱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即便是要忍受他们的盘剥,也总好过亡族灭种,希望对方不要做的太过分。”另一位大长老斯特芬尼附和道。
这位女冠军骑士,并没有前往过永夜军领,对他们的了解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喜欢和厌恶情感,只是从最有利于鳄族人的角度出发。
“我反对,咱们的情况还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一旦将他们拽进来,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混乱。”开口反对的是克莱恩。
这位曾经前往过永夜军领的大长老,从一开始就对其表现出来了毫不掩饰的敌视。
这种敌意当然不是毫无缘由的,其他长老们从永夜军领身上看到纪律严明,在他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强权军政府,他们现在的和善外表都是伪装,一旦展开了吞并,凶残程度只怕将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但是他并不像韦伯那样擅长思考和言辞,没有办法将这种浓浓的担忧组织成言语,传递给其他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强硬态度进行抵制。
随着长老议会内部氛围的转化,他这种从头坚持到尾的抵制,慢慢变成顽固不化得代名词,人缘变的越来越差,要不是他在战场上,他以及他率领的族群,悍勇无比,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只怕他早就被排挤出五人大长老议会。
“你以为咱们不拽,他们就不会进来吗?不要太天真了,他们现在只是坐地观望而已,我估计人家的大军早就准备好了,即便是咱们不与他们联系,等到时机合适,便会顺流而下,就咱们现在的状况,拿什么抵挡他们的舰队?那时候,咱们可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现在,将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中。”
韦伯毫不客气的回怼,显然他忍耐克莱恩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毫不怀疑对方对鳄族人的感情。
可是这种坚持也要分情况的,鳄族人现在已经什么情况了?
一个处理不慎,将会是万劫不复,亡族灭种。
他还在这里死扛着,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将会变成鳄族人存亡的绊脚石。、
“那咱们就打回去,就算环境再艰难,咱们还有无数士兵满腔热血,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绝不舍弃一名族人,丢失一片土地。”克莱恩梗着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认真,慷慨激昂。
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单纯的喊口号,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做,别人有没有受到感染不知道,他先将自己给感动了。
“无脑莽夫!”韦伯忍不住怒骂一声,这种因为自己执着想法,带着整个族人往死路上奔的人,他最看不上。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自己的族人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你怎么确定你的族人,和你持有的是一种想法?
你这种思想的高洁,真的如此崇高无上吗?
不见得吧,更像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自私自利。
“两位,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大家都是为了鳄族人的存亡延续,没有半点私心,何必斗气?”毕夏普笑着打圆场道。
这是五位大长老中,另一位没有去过永夜军领的。
他能够入选其中,既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实力强大,也不是因为他的族群势力强大,完全是由于他超好的人缘。
说白了,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也不知道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笑的时间太长了,笑已经成为他唯一表情。
无论你从正面还是侧面,看到的永远是一位慈眉善目长者的笑眯眯面孔,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任何势力都需要这样的人,尤其是鳄族人这种长老议会制度,更需要有好人缘的人,在中间调停说和,否则像韦伯和克莱恩这样杠在这里,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当毕夏普出面开始打圆场的时候,便是一个止战符。
韦伯和克莱恩同时怒哼了一声,分别别开了脸,虽然没有达成和解,却没有继续争吵。
毕夏普再接再厉,冲着五人大长老议会中,始终没有表态的妮蒂亚道:“曾祖母,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
从面相上看,毕夏普还要比妮蒂亚年长几岁。
但是从岁数上论,两者确实不折不扣的曾祖母与外孙的关系,双方的血缘关系还是比较紧密的。
话说回来,在长老议会中,与妮蒂亚有着千丝万缕血缘关系的人,并不在少数。
当一个人活的岁数足够长,她的年龄将会是她最大的资本。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慈眉善目的妮蒂亚的温和道,“我看人多少还有点眼光的,那个名为肖恩的小家伙,虽然有点野心,但是心肠并不坏,万事都留一线,并没有做绝,哪怕咱们鳄族人无路可走了,投到他的旗帜下,情况也不会那么糟糕,等你们活久了,你们就会知道,一些东西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比如鳄族人的名号,这并不是一个称号,而是一种精神,一种理念,是根治在我们的身体中的,并不会随着我们身在何方而改变,要是单纯认为生活在绝望沼泽中,驯养战鳄才能称之为鳄族,那才是真正的狭隘偏见。”
“老祖宗教诲的是,是我们过于偏执了。”
“曾祖母言之有理。”
不管是心悦诚服,还是不以为意,当妮蒂亚开口的时候,表面上总要附和一下。
无论是大长老议会,还是长老议会,相比起最开始,对于永夜军领的态度,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现在与其进行二次交流的声音占据了上风,以克莱恩为首的反对势力,就这么在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下,被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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