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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谋划
    “姑娘,初露郡主来了。”

    墨玉跪坐在床前,她将手中的墨玉令收好,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起来时,她晃了晃,膝盖跪的时间久了,有些发麻。

    墨玉在原地站着,稍稍缓解了之后,就起身进了屏风后,“取我的衣裳来。”

    金初露没想到,她被关了这一段时间,沈自初竟然就这样去了,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进来。

    “沈台——”金初露身上穿了一件石榴红色绣翠竹刻丝长衫,想来是来不及更衣就匆匆跑来了。金初露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尴尬的老仆,想要去拉金初露走,又不敢伸手。

    墨玉一声素服从屏风后出来,身上的钗环全部解了,只余下腰间沈自初曾送的佛利花玉。

    “郡主来了。”墨玉缓缓走过去,站在金初露的身后。

    金初露一怔,猛地转过头,她头上的钗环叮咚碰撞,在幽静的内室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小玉?”金初露握着沈自初的手一顿,忽的甩开了,她扶着床沿站起来,却踩了裙摆摔倒了,跌坐在地上,她含着眼泪,膝行至墨玉身前,“你师父,你师父他……”

    墨玉低下头,黑白分明的瞳仁无神而空洞,骤然对上金初露的双目,吓得金初露松开了手,撑着地呆呆的看着墨玉。

    “师父已经去了,郡主没有听说吗?”墨玉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郡主,莫要伤心,这宅子……我们师徒定不会……”

    “你闭嘴!”金初露捂住两耳,冲墨玉吼道,“你,你……那是你师父,你如何用这般平静的字眼说出这些话?”

    墨玉微怔,然后低下了头,“郡主,师父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我年纪小,眼睛也瞎了,若还是不管不顾的在这里哭灵,何人为师父送灵?”

    金初露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你……你,要搬出去?”

    “您父王对我们颇有怨言,这宅子也不是我师徒的,若是还在此地办了白事,怕是我师徒……”墨玉扯了扯嘴角,“没有师徒了,只怕是,明日我便死在门外那些黑衣人的刀下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金初露愣愣的看着墨玉。

    “她说的你自然听不懂!”金醉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进来了,她看了墨玉一眼,将建成了拉了起来,“你一个郡主,怎好跪她!”

    金初露呆呆的看着金醉仪,脸上带挂着泪珠,“我没有,我就是摔了一跤……”

    “醉仪郡主也来了?墨玉正打算离去,不能招待郡主了。”墨玉对金醉仪行了一礼。

    金醉仪皱眉,直接打断了墨玉的话“这时候离去,是想让人说金初露不讲道义吗?就在这里办白事,我不信皇叔会介意这些!”

    墨玉低头,摸着自己的手指,“郡主,您要替王爷做主吗?”

    金醉仪皱眉,略有不解,“不过是……”

    “金花公主到——北堂世子到——”

    门外传来了内侍的唱喝声,金醉仪的眉头忽的松开了,了然的看着墨玉,“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好算计,也不知你那师父留下了多少锦囊妙计……”

    金初露没听明白,她看了看金醉仪,又看了看墨玉,还是转过身去沈自初的床前了。而这一站,眼泪便又是止不住的落下,“你怎么……你怎么能,我都求了父王了,只要你好起来,我就能嫁给你了,你怎么能?”

    金醉仪嘲讽的一笑,她一把抓住了墨玉的手,“你可满意?”

    “建麻王当真能说话算数?”墨玉不屑,“建麻王可是皇子一党的忠臣,能将嫡女嫁给我师父?”

    金醉仪目光微闪,“你什么意思?”

    “且劝郡主一句,当初既选了独善其身,便要你记得是如何明哲保身的。”墨玉转过头,对金醉仪笑了笑,然后提裙朝外面走去。

    金醉仪双手冰凉,她呆立在原地,知道金初露的哭声将她吵醒,这才惊慌的转过身,手紧紧的交握着,“墨玉,墨玉……”

    ……

    墨玉走出门,站在门外的初春小步上前,扶着墨玉的手,就朝外走去。

    “玉儿,玉儿,你没事吧?”金花也换了一身素色的服饰,头上只妆点了一只玉钗,见到墨玉便小步跑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北堂牧跟在后面,这样的场景,墨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北堂牧走到金花的身后,嘲讽的看向墨玉,“方才看见外面的马车了,墨姑娘还真是……”

    连死了的师父都不忘利用个彻底。

    “你在说什么呢!”金花瞪着眼睛转头看向北堂牧。

    墨玉摇了摇头,“北堂世子既然看明白了,就去做吧。也不枉我今日为你们两个牵线。”

    “墨玉,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闻言,北堂牧的怒火更甚,他指着吼道,“你将权利与感情放在上面位置?”

    墨玉低下头,没有答话。

    金花皱眉,但是当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金醉仪,在看到金醉仪那盯着墨玉的目光时,忽然就明白了,然后面色复杂的望向墨玉。

    “有件事要告诉你们,这边走。”墨玉松开了金花的手,然后转身朝另一间屋子走去。

    金花和北堂牧神色凝重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跟在墨玉的身后,朝那个屋子走去。

    金醉仪扶着门框,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离去,然后扯了扯嘴角,整理了一下衣裳,抬脚离开了,“吩咐下去,将我的私库开了,我要亲自给沈先生选丧仪……”

    ……

    墨玉推门进了屋子,然后在主位上坐下,抬手示意金花和北堂牧也落座。

    两人不解,但还是落座了,只是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我师父去了,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墨玉垂眸,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然后推到了两人面前。

    “玉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北堂牧看都不看墨玉送上的茶。

    墨玉摸了摸怀中的墨玉令,浅笑一声,“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无论是平江城一战,还是我们入金国,到上京,明面上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出自我手。”墨玉抬起头,微微颔首。

    金花一楞,“小玉儿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就……”

    金花的话语一滞,与北堂牧不敢置信的看向墨玉,齐声问道“你,你是说……”

    墨玉转过头,“北堂世子猜对了,这些事我都是瞒着我师父做的。换句话说,那日,我想要你师父死,所以我逼他出去,逼他不敢进来躲避追杀。反倒是你一直恨恨的念着的身份超然的推手,我师父……”

    墨玉低头一笑,“若是你父亲进来了,我会收手,我不会违背我师父的意思,因为他从未想过插手金国内政,毕竟你们乱起来,对大周有好处。”

    “你说什么!”北堂牧红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墨玉吼道。

    墨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而桌子也不负重担,纷纷碎裂倒下。

    “别生气,不是告诉你了嘛,那些杀手是你父亲扶起来的那位皇子派来的,我也没拦着你父亲进来避难不是?”墨玉拍了拍裙子上沾着的木屑,也站了起来,看向北堂牧。

    金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出,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跺着脚,“你们吵什么,生怕人不知道吗?”

    “抱歉,公主,当时必须利用我师父的名头做事,我与师父的政见不同,只能这样迂回行进了。”墨玉侧过身,对金花行了一礼。

    初春站在门外,听见里面桌子碎了之后吓了很大的一跳,可是听见墨玉依旧从容淡定的说话,慢慢的就安下心来。

    “沈自初能让你做这样多的事?”北堂牧怒过,缓缓的抽出了腰间佩着的金刀。

    “北堂牧,你做什么!”金花惊道,“玉儿快走。”

    墨玉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起来,手指微弹。提刀砍向墨玉北堂牧猛地顿住了,脸面涨红,像是喘不过气,手中的刀也无法握紧,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如一只煮熟的大虾,原本笔挺的身体顿时弯了下来,蜷缩在地上。

    金花被这一幕吓到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墨玉,脸面找你去了,跑到北堂牧的身边,手无措的放在他身上,又不敢去碰他,见他喘不过气的模样,也吓坏了。

    墨玉抬脚走到了北堂牧的身旁,将他手边的金刀踢开了,然后才收回了蛊虫。

    蛊虫一离体,北堂牧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将金花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看向墨玉,“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都叫我妖女了,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墨玉转过身,施施然的站在北堂牧面前。

    “你,你究竟是谁?”北堂牧眯起了眼。

    墨玉耸了耸肩,对他笑了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墨玉,墨玉!”

    金花有些迷茫的看着两人,还没弄明白墨玉的话什么意思,被北堂牧紧握的手就弧度额痛了起来,她拍开了北堂牧的手,“你做什么啊!”

    “公主受惊了。”墨玉朝金花点了点头。

    金花摇头,表示没事,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迷糊,金花觉得自己不能看这两个盟友就这样翻脸,“有话好好说,做什么非得动刀?”

    北堂牧看了一眼已经只拿到墨玉身边的金花,咬牙忍着胸口的疼痛,紧盯着墨玉,“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能告诉你,我只与金国最高权力者说话。”墨玉转过身,拉着金花坐在她的位置上,“北堂世子,我脾气不是很好,你若是下次再对我刀兵相向,我不介意为公主再选一个盟友。”

    金花一听急了,正要去拉墨玉的袖子,却被墨玉侧过身挡住了。墨玉按了按金花的肩膀,然后对北堂牧说道,“你父亲的死,很多人都是推手,为什么非盯着我一个?你父亲不愿意当皇帝,也不愿意放权,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死实属顺势,你若是有魄力,就将那个唯一的皇子给拉下来。”

    “玉姑娘,”北堂牧站起来,喘着气,冷冷的看着她,“我不信你只为全力助金花上位!”

    说啊,有本事你就明明白白说出来,你越墨玉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们金国。

    墨玉挑眉,轻轻的摇了摇头,“自然是有事相求,我师父手底下有一些人,不过他们不愿意听我的话,我打算处理了他们,要借用两位手中的兵马。不过擅自用兵,中宫皇子怕是坐不住,我自然是要帮你们将座下的不平清理了才是。”

    “小玉,你……”金花没想到墨玉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她要她师父手中的人,可是她师父手下的人不听她的,那她师父的死莫非……

    金花忽然觉得墨玉这个人有些可怕。

    北堂牧的面色也沉重了些,他想的并不是这些,她越墨玉能拜沈自初为师,入长安城搅风搅雨,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就冲她的姓,她就不可能会是一个纯善之人!只是没想到,沈自初的手下居然还有人,一个被废的丞相?

    “沈自初来我金国,有何目的?”北堂牧冷静了下来,既然无法杀死墨玉泄愤,那就只能寻求最大的利益了。

    “中宫皇子设计了你与公主,还设计了我,你不觉得有些巧合吗?能设计我与我师父,这本就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墨玉淡淡的说道,“黑金王曾与大周的大皇子有过联系,黑金王死后,大皇子的人便消失了,而黑金王的部下归顺了摄政王。”

    北堂牧一愣,然后咬牙。

    “看来北堂世子想到了,”墨玉收起了笑容,“大皇子的人跟着黑金王的部下归顺了摄政王,而摄政王当时扶立中宫皇子,而那位皇子利用了你父亲和大周大皇子的人,策划了这一切,想要上位。”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我在,他想要暗杀公主时,我带走了她,于是他想顺手杀了我师父,可我师父依旧活下来了,他慌了,怕我师父因为我而与公主交好,获得大周的支持。于是他就下手杀死了摄政王,可原本在计划中的北堂世子,却没有如愿归顺与他,反倒是与公主结成同盟了。所以他才这样迫不及待的张开爪牙,甚至私下里与你一同暗杀我师父,只是谁也没想到,策划这一切的,会是我……”

    墨玉闭上眼,将眼眶中积蓄的眼泪咽回去。

    “北堂世子,有些关于大周的事我不便相告,但对于中宫皇子,你还打算手软吗?他可不再是你父亲的掌中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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