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没有在兴庆殿,若是去了掖庭武才人的居所。
墨玉皱眉,她记得自己跟皇帝说过那个武才人的问题,他居然还会留宿在对方寝殿?
“怎么了?”上官时见墨玉的脸色不是很对,小声问道。
墨玉转过头,看了上官时一眼,“你在兴庆殿等我,我去把陛下找回来。”
上官时皱眉,“这……不太好吧,父皇他现在想必已经歇息了……”
墨玉摆了摆手,转身就吵外头走去,“我去去就来,你别乱走,我没事的,在这里等我。”
上官时来不及叫住墨玉,看着她匆匆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
墨玉到了武才人所居的寝殿外,对上了刚出来的夏库的双眼,“陛下可歇下了?”
夏库看到墨玉的时候,颇有些惊讶,但是在墨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令使,陛下已经歇下了。”
“我有急事,还请公公请陛下起身。”墨玉沉着脸,对夏库数的哦哦啊。
夏库被墨玉吓了一跳,早就知道墨玉的胆子大,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墨玉居然敢让他将皇帝叫起来。
“令使,陛下圣体……”
“公公,十万火急!”墨玉皱眉。
夏库犹豫着看着墨玉,“令使也知道,冒犯天子,这是何等的罪行……”
“我随公公一同进去吧。”墨玉理了理衣裙,冲夏库数的哦哦啊。
夏库惊讶的看着墨玉,“令使……你这又是何必?陛下器重您,可也不是这般……令使不放先自己……”
“公公!”墨玉的声音提高了些。
夏库看着墨玉,无奈的叹了口气,“令使可别害我……”
“自是不会。”墨玉对夏库一笑,两人一起进了寝殿。
夏库走到了床边,小心的透过帐子看进去,犹豫几番,还是出声唤道:“陛下,陛下……”
武才人睡的正香,头挨着皇帝的肩膀,帐子掀起,月光落在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庞。
墨玉看着这样的她,眼神暗了暗,往前走了一步。
武才人是最先被吵醒的,她惊讶的看着夏库,“公公你……”
然后,她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墨玉。一个女子,头发却如男子一般高高束起,身上的衣裙也不是宫裙,倒像是魏晋时的名士所穿的袍子,风流至极。
“扰着才人了,实是有要紧事请陛下。”夏库躬身对武才人致歉。
武才人看了一眼站在外头的墨玉,刚刚还侧身站着的女子,这时候已经转了过来,直直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她说不清的神色。武才人被吓了一跳,没有继续与她的视线相接,柔顺的低下头,拍着皇帝的肩膀,“陛下,陛下醒醒……”
皇帝被夏库和武才人吵醒了,皱着眉头醒来,还带着睡梦中沙哑的嗓音,“怎么回事?”
墨玉默默的往后站了站,将身形隐在帷幔后。只是这般隐隐绰绰的模样,更让人觉得诡异。
“陛下,两位……回来了。”夏库看了武才人一眼,将某些关键词隐去了。
皇帝瞬间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人呢?”
墨玉从唯满后站了出来,躬身而立,“陛下。”
皇帝将视线放到了墨玉身上,眼中带着淡淡的不敢置信,他仔细的扫视了一番墨玉周身,见她全没有受伤,更是惊讶。
皇帝还记得这里不是兴庆殿,也顾不上安抚武才人了,掀开被子就准备走。
武才人连忙跟着下来,她没想到,一个女子只是露了个面,便能让一国之君如此。她从架子上取下了皇帝换下的龙袍,亲自为皇帝更衣。
皇帝似乎对她的服侍很是熟悉,张开了双手任凭她摆弄。
皇帝穿好了衣服,路过墨玉身边时顿了顿,看着从他下床开始一直跪在地上的墨玉,淡淡了说了句“平身”,便带着而离开了。
墨玉起身,站的有些急了,身上的裙摆随着风吹开,她侧头看了一眼只穿着中衣站在床边看着她的武才人,对其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武才人眨了眨眼,有些迷惑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如此大胆,竟然敢叫醒陛下,陛下居然还不生气……”武才人低声自语着。
墨玉出门的脚步一顿,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里间,“才人最好忘记今夜之事。”
武才人心头一跳,再抬头看去,却不见墨玉的身影了。她抓着衣角,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忌惮。这样的女子,她在宫中还未见过。
……
墨玉跟上了皇帝的步伐,“深夜求见陛下,是微臣之过。”
皇帝瞥了她一眼,“你就算知道错,也不会改!”
“微臣不敢。”墨玉笑着低头,“陛下若是有令,微臣必改。”
皇帝嗤笑,点着墨玉:“你就是看朕太纵容你!”
“臣大难不死,历经千辛归来,之位见陛下一面,陛下若是能纵容微臣一二,是微臣的福气。”墨玉笑着应和着。
皇帝哼了一声,到好似没有追究墨玉,只是沉默了一会,又转头问她,“老四呢?”
墨玉顿了顿,“殿下受了伤,正在兴庆殿候着陛下。”
皇帝瞥了墨玉一眼,路上的人都被严安清干净了,他倒是不担心会有人偷听,“你与他坦白了你的身份?”
“臣是武林盟主一事,长安城人尽皆知。”
皇帝仰头一笑,“是,你这个鬼灵精,什么慌不会撒?”
“臣只对陛下诚实,所有有可能危及陛下之事,臣便只能撒谎了。”墨玉面不改色的开始拍马屁。
皇帝听了倒是十分舒服,心里很是受用。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兴庆殿,上官时一听到动静,就连忙跑了出来,没等皇帝走进来,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儿臣叫父皇忧心了……”
皇帝的脚步一顿,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跪在前面的上官时。他好像从没有这样仔细的打量过自己的这第四子,他总是隐在众人之后,仿佛只要不注意,便会忽略了过去。
“起来吧,回来就好。”皇帝往前走了几步,足尖便停在了上官时的面前。
上官时看着眼前的鞋尖,心中涌上一阵酸楚,他乖乖的站了起来,“孩儿不孝,让父皇记挂了。”
皇帝看着已经长的和自己一般高的上官时,沉默的,拍了拍上官时的肩膀。
皇帝正好拍在了上官时受了伤的肩头,上官时疼的一抽。
皇帝的手一僵,默默的收了回来,“你既然受了伤,便下去好好休养,可用过药了?”
上官时一顿,皇帝似乎……从没有这样问过他,他抬起头,孺慕的看向皇帝,“县君给采了草药,给孩儿用过了。”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草药、受伤、从不重视的儿子……这勾起了他从上官泽身上失去的父子亲情。他叹了口气,“下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便是,你受了伤,让御医好好瞧瞧,夏库……”
“奴才在。”夏库上前。
“去请医丞,为四殿下好好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
夏库神色一动,连忙应了声是,便着人去寻太医署的医丞了。
上官时看了墨玉一眼,很明智的没有多问,躬身等着皇帝进去了,然后才看向墨玉。倒是墨玉,一眼也没有瞧他,自顾自跟着皇帝进去了。
上官时自嘲的一笑,转身离开了,回到了这宫里,她又变成了原先的她,好似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夏库惊疑不定的看着上官时落寞离去的背影,“这,我莫不是瞧错了……”
严安站在夏库的身边,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您没看错。”
夏库倒吸了一口气,“这……”
严安轻笑了一声,“令使如此不一般,又有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住?”严安抱剑靠在柱子上,若不是他知道墨玉的那些手段,只怕也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夏库转头看了严安一眼,“统领是对令使,有意见?”
严安挑眉,否认:“我可不敢,你信不信她能出来砍了我?”
夏库笑了起来,只是眼中看着上官时离去的方向还是有些担忧。
“您别担心了,四殿下也不是那种耽于儿女私情的人,不至于为了她一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严安松了眉头,“别说她不喜欢四殿下,四殿下还有一个他求了皇后娘娘多日才求来的未婚妻,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墨玉推门出来了,淡淡的看着严安,“严统领看上去对我很有意见啊。”
严安差点没站稳,“你……你怎么……”
夏库见墨玉出来了,与她问了声好,就连忙进去伺候皇帝了。他对这些争斗都没有兴趣,这些争斗也不归他管,他只消伺候好皇帝就是了。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墨玉挑眉,弯唇一笑:“不过是这几天的一些简单描述,说完了便出来了。”
“就这样?”严安觉得不敢置信,就那么快能说完的事情,墨玉会亲自去盯着夏库叫皇帝起床?皇帝会对她一点都不动怒?
墨玉耸了耸肩,“不巧,就是这样。”
严安狐疑的看了一眼墨玉,但是他也没兴趣插手墨玉的事情,直接将一块牌子丢给了她,“先前帮你看了一会你的人,还给你。”
墨玉接了牌子,左右瞧了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那位师兄?”
严安一顿,看着墨玉。
墨玉轻笑了一声,“看来是了。”
严安犹豫着,看着墨玉,似乎师兄想说什么。
“不用告诉我,我一定能赢过他!”墨玉勾唇一笑。
严安闭上了嘴,看着墨玉,“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墨玉耸了耸肩,“陛下从没告诉我,我也没问过。不过,我觉得陛下对我挺好的,那么护着我。还让你帮我看着我的人,严统领辛苦了!”
严安扯了扯嘴角,“要不是我帮你看了你的人,我还不知道你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你那位师兄了呢!”
墨玉耸了耸肩,“你都去了,他自然不会过去,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意思?”
“你居然不怪我?”严安奇异的看向墨玉。
墨玉也找了根主子靠着,“我这个墨玉使,是师父给的。若是当年师兄来得早,或许便不是我坐了。若是这样想,你能不能理解?”
严安皱眉,他不赞同墨玉的观点,“陛下认定你!”
“嗯啊,陛下对我那么好,我自然不能辜负他,所以只能……”墨玉低头一笑,“对不起我那位师兄了……”
严安皱眉,看向墨玉,“你要做什么?”
“他想要我死呢……”墨玉的眼神冷了下来,“严统领,若是你,你会如何?”
严安转过头,“谁知道你,陛下怎么说?”
墨玉耸了耸肩,“陛下什么也没说。”
严安诧异的看向墨玉,皇帝没有表态,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难不成皇帝他默认了?
墨玉轻笑了一声,“我饿了,严统领饿不饿?借你的值房吃点东西啊!”
严安看着墨玉转身就朝值房走去,熟门熟路的很,连忙追了上去,“哎哎哎,这是我龙鳞卫的地方,你乱闯什么!”
“严统领这样小气的吗?”
“墨玉,你回来,自然是要回家的,还赖着做什么!”严安不快的追了上去。
“严统领,我这会可没地方去了,我得找到我师兄呀。”墨玉转过头,冲严安眨了眨眼,“在他找到我之前,我自然不能跑到太阳底下去!”
严安一愣,一个没注意,就让墨玉溜进了值房。他无奈的看着死皮赖脸蹲在值房里和他的部下说笑,似乎这次回来,多了些人情味……
墨玉笑着坐下了,里面坐着的几个熟面孔,见到墨玉回来都很高兴。他们偷偷的瞧了一眼无奈的站在值房外的严安,见他没打算责罚,便笑着拉着墨玉一起吃宵夜。
“我们今日带了饺子,你尝尝啊……”
“对对对,我还有卤鸭爪,上次按着你的法子做的,好吃极了!”
“每天都给你留着你那一份呢,总算回来了……”
“明明是你想多吃点!每次就你吃得最多!”
“这是不浪费粮食!”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