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混乱之后,墨玉抢着了最多最好的几份,然后笑嘻嘻的抱着碗躲到了角落吃了起来。
严安巡视完一圈回来的时候,值房里几乎没什么动静了。
他愣了愣,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墨玉抱着一只吃完的空碗,缩在角落的椅子里睡着了。
墨玉睡的很香,就连手里的碗都没放下,还紧紧的攥着筷子,头歪到了一边,一缕头发垂下,挡住了眼睛,大约是疲累极了,发丝扫着鼻子发痒也只是皱了皱眉。
严安皱眉,招手让人取了一条毯子过来,给墨玉盖上。
严安转过头看了一眼就连吃东西也变得安静下来的众人,没说什么,只打了个手势,叫他们不要打扰到墨玉,也坐下来休息了。
……
上官时在寝殿等了许久,他将包袱打开了,沉默的看着包袱里面装着的衣裳,他将自己的拿出来,丢到了一遍,然后愣愣的看着墨玉的那一身已经带了血的衣裙。
上官时将衣裳拿起来,放在手中,最后轻叹了口气,叫来了人,叫他们将这些衣裙洗干净。
“殿下,那这个……”
上官时顺着内侍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他丢在地上的衣裳,他起身,往里间走去:“丢了。”
内侍偷偷的抬起头看了上官时一眼,小心的收拾了东西出去了。关上门,他很是疑惑的看着手中已经不能穿了衣裙。这裙子的料子极好,可好的料子也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脆弱。
这样的料子,贵女们也不是经常穿的,尤其是弄脏弄坏之后,更不能穿了。可这……
内侍看着手中破了不少地方的裙子,已经沾上了血极难清洗的裙子有些为难。他想不懂上官时为什么还要洗干净这些衣裳,他自己的反倒直接丢了。
上官时站在水盆前,手中拿了一块已经皱皱巴巴的帕子,他取了几颗澡豆,小心的搓洗着,生怕这快帕子被洗烂了。
洗干净了之后,将它攀在了一子扶手上,他皱着眉头看着这快帕子,上面的绣线已经开始脱落了,这几日他没有好好保存这块帕子,这会已经不能看了。
这几日,上官时不敢把帕子拿出来洗,他知道墨玉瞧了一定会丢掉,只是他舍不得。
上官时烫到了睡榻上,他让人去看着严安那边,他想知道墨玉什么时候出来,会不会会墨府,还是去别的地方。墨玉从没和他说过她的打算,他居然也没问。上官时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嘲的一笑。
他顶着困意,从今日,不,该是昨日了。昨日一早,他起来便背着墨玉徒步走回了长安,只是在尚行府上做了短暂的停留,甚至连一顿饭都没顾上吃,便匆匆进了宫。
墨玉也是一样,上官时担心墨玉想要继续隐瞒自己回来的消息,不回家去。他想等着墨玉出来,或许墨玉会愿意在他这里睡上一宿。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大概不会去打扰问夏的……
上官时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墨玉的消息。
他从睡榻上坐了起来,看着他刚刚亲自铺好的床铺,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出去了。
上官时到严安的值房外是,正好见到严安提剑出来。
他皱眉,走了过去,“她呢?”
严安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上官时问的是谁,可他没想到上官时居然会过来问墨玉的消息。
“四殿下,夜深……”
“她在哪里?”上官时皱眉,打断了严安的话,他有些担心墨玉会被皇帝责罚。
严安一顿,侧身指着值房,“玉姑娘此刻……”
上官时没听完严安的话,抬脚就走了进去。
严安:……他叹了口气,还是跟着上官时进去了,可是才一进门,他就顺着众人惊讶的视线,看到了上官时弯腰站在了熟睡的墨玉身前。这姿势……
上官时低头看着墨玉,她身上被盖了一跳探子,他皱起眉,正打算掀开。但是却在见到墨玉微微缩着的身子,还是停下了手。
他叹了口气,仔细的端详着墨玉的眉眼,也不知道这个还没长开的女孩子,他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若不是看见了墨玉当时面对自己来了葵水的反应,他只怕真的会以为墨玉已经长大了。
上官时浅浅一笑,抬手点了点墨玉的鼻尖。
墨玉皱眉,往边上躲了躲。
“别在这里睡,我抱你去床上。”上官时弯腰,抬手去抱墨玉。
“殿下!”严安急急的上前,想要阻止。
上官时冷恶灵你的转过头,看了严安一眼,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严安顿了顿,他想起墨玉是与上官时一同回来的……只是犹豫了片刻,上官时就已经抱起了墨玉。
严安正要张口,这样堆墨玉的闺誉有损。只是当她看到墨玉不安的动了动,似是要醒,可上官时却低头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墨玉便安安静静的靠在了上官时怀里,还像只猫儿一样蹭了蹭。
上官时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墨玉,倒是忍住了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的冲动。他直起腰,扫了一眼严安,已经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几名龙鳞卫,丢下了一个“你们都能给我闭嘴”的表情,就离开了。
严安落后了一步,让自己的人都保守这个消息,也跟了出去。
“四殿下。”
上官时的脚步一顿,对严安出声叫住他的举动很是不满。
“值房中有床铺。”严安上前了一步,他不能让上官时就这样带走墨玉,这成了什么?
上官时皱眉,嗤笑一声,“严统领,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你以为玉儿睡的惯那么多男人睡过的床?”
严安皱眉,正要说他的床没有人去睡,却被上官时打断了,“我……”
“你难道不是男人吗?”
严安看着嘲讽的看着自己的上官时,眉头微敛,“四殿下,您这样不妥。”
上官时看着严安,眼中带着些许敌意,“你的意思,我该将她放在你这里,让那么多男人看着她睡?”
严安不语,只是望着墨玉熟睡的面容有些担忧,这里毕竟是兴庆殿。
上官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墨玉拉着严安吃宵夜,却拒绝了他,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听说严统领家中正在为你相看适婚女子,严统领还是别打她的主意了。”
严安一愣,随即便笑了,“四殿下,您或许是误会了……”
上官时皱眉,倒是没有打断严安的自我澄清。
“我尚未成婚,也未有婚约,倒是您与玉姑娘,两人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严安提醒道。
上官时皱眉,抱着墨玉的手一紧,他冷冷的看了严安一眼,抱着墨玉便转身离去了,“这个,就不劳严统领关心了。”
严安皱眉,他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玉姑娘是不可能同意与您……您还是莫要……”
“严安!”上官时转过头,敌视的盯着严安,“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置喙!”
严安闭上了嘴,只是在看向墨玉的视线之中带上了些许的柔和以及……同情。
上官时皱眉,他只觉得严安这个眼神刺眼的很,他也不再理会严安,转身就抱着墨玉回了自己的寝殿。
原本墨衣卫是打算拦的,可见墨玉没有反抗的就被上官时抱走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护着他们避开了人回到了上官时的寝殿。
上官时很是满意墨衣卫的行为,进房前,还让他们去后头吃点宵夜。
上官时小心的将墨玉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静静的瞧了她许久,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拿开了她身上盖着的探子,想要给她盖上被子。
只不过,当上官时在看见墨玉手中的碗筷时,顿了顿。他伸出手,去拿墨玉手中的碗筷,可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
“玉儿,把碗筷给我。”上官时低下头,对墨玉说道。
墨玉的手下松了,手中的东西被上官时顺利的拿走了。上官时转头看了她一眼,取了一块帕子给墨玉擦了擦手脸,然后才给她盖好被子。
墨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压着了,她侧头看过去,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脑袋,搁在了她的手上。她动了动,那个脑袋就抬了起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自己。
“你……怎么蹲在地上?”墨玉犹豫着,问了一句。
她还有些印象,好像昨晚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上官时过来抱着自己上床睡了。上官时的怀抱很舒服,床上的被褥也带着阳光的气息,她没能睁开眼。只是她没想到,上官时不上床,也不去睡别的地方,居然蹲在床边守了她一晚上?
上官时冲墨玉笑了笑,见她不自然的动着手指,也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补救的去替墨玉揉手,“抱歉,压着你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你没事蹲在这里做什么?”墨玉疑惑的看着上官时。
上官时没有半点脸红,答道:“我听说你没出宫,在严安的值房那里睡了……”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墨玉的双眼,“那些男人都坐着,你怎么睡得着?”
墨玉坐了起来,“困了嘛,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要是在那里睡上个一晚上,只怕现在浑身酸痛了!”上官时做到了床沿,低头给墨玉按摩手心。
墨玉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也就放弃了,曲起了腿,将脑袋隔着被子搁在膝盖上,外头看着上官时,“睡山林的时候不是更不舒服?”
上官时的手一顿,也笑了起来,“是,你说得对。”
他抬起了头,“可我希望你睡的更舒服些。”
墨玉顿了顿,偏过了头,“挺舒服的。”
上官时看着她,“嗯……你不打算回家吗?”
“暂时不,我有些事要做。”墨玉摇头,从上官时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上官时的手中一空,心头也是一空,他转头看向墨玉,“不麻了?”
墨玉摇头,要是再揉下去,反倒会更麻,“现在什么时辰了?”
上官时转头看了一眼外头,摇头,“不知道,我让人进来送水?”
墨玉停顿了一下,在对上对方殷切的眼神时,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她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可身子却一僵。
上官时给墨玉拿了鞋子过来,见她僵着,也是一阵疑惑:“怎么了?”
墨玉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那什么,我还要那个……”
上官时顿了顿,然后马上想到了墨玉需要的东西,他忍着笑,看着墨玉。在墨玉恼羞成怒之前,快速出去,给墨玉找这东西了。他若是让人去取,只怕会更让她感到羞耻。
他拿着干净的月经带回来的时候,犹豫了片刻,看着自己身上全新的衣袍。他自嘲的一笑,又不是还在外面的时候了,倒是用不上了。
上官时推门进去,让宫人将水摆在了外间,然后才迈步进去了。
墨玉正尴尬的站在床边,床上的被子却好端端铺着,倒像是被人特地拉上的。
墨玉顺着上官时的视线看向床铺,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你可能要还褥子了……”
上官时一顿,没忍住笑了起来。
墨玉瞪圆了眼睛,警告的看着上官时。
上官时咧开了嘴,摆着手,“无碍,稍后让人换了便是,你……不必挂心。”
墨玉撇过了头,从上官时的手中扯过了月经带,“你出去,我要换衣裳。”
上官时一顿,他看着墨玉身后的一点血迹,轻咳了一声,“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裙,你穿我的吧,我前些年的衣裳你穿着或许刚刚好……”
墨玉红着脸,就差抬手挡住眼睛了,点着头,“嗯,你拿来吧。”
上官时笑着,转身亲自去柜子前,弯腰在里面找了好久,然后才翻出了一身以往穿过的袍子,递给了墨玉,“都是洗过的。”
墨玉点了点头,支使着上官时出去。
上官时倒是忘了自己还未洗漱,带着笑意就出去了,随后身后的门就被墨玉重重的关上了。
上官时摸着鼻子,低头笑了起来。
“四哥,你笑什么呢?”上官问夏好奇的站在转角处看着他,“你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