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清河郡的西北部,就是邢州,邢州到魏郡的官道是叛军南下的重要通道。虽然是兵乱时期,但是就在这条通道的大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每个那么一点时间,就有单个或者几个骑马的北方部族打扮的士兵,从南向北快速行进。
阳春三月的这一天中午,有一个年轻人正行进在官道上,他慢悠悠地赶着一辆马车,懒散地边走便歇。同样是赶路的其他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年轻人。
这马车上的年轻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右衽兽皮皮衣,头戴一顶没有鞣制的尖顶狗皮皮帽,下身套着一条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裤子,裤子是典型的合档裤,裤子上涂抹着油腻腻的油脂,远远地散发这一股子牛羊肉的膻腥气。
“buddy,you‘reaboymakeabignoiseplayinginthestreetsgonnabeabigmansomedayyougotmudonyourface,youbigdisgrace,kickingyourc****lovertheplacesingingwewill,wewillrockyou”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还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没有人能听得懂这年轻人唱的是哪一个部族的语言,只是感觉这家伙特别地嗨。每当有行人准备超越年轻人的时候,他都会故意加大嗓门,并有略带挑逗的神情,向路人吼上一嗓子,过往的路人也会回头奇怪地盯着他多看几眼。
“喂,年轻人,你是那个部族的?”一个契丹人打扮的路人,用汉话好奇地问。
“你的,又是什么部族?”年轻人瞥了对方一眼,也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问。
“我是大契丹族的战士。”契丹人回答。
“哦,我的,高句丽人思密达。”年轻人学着抗日神剧里鬼子的口吻说。
“你真厉害,居然抢了这么多财帛,是跟着哪位将军的部下?”契丹兵瞅了一眼年轻人身旁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有些眼红地问。
“财帛,哦不不。这个,好酒的有。”年轻人反驳着说。
“酒?”契丹兵一愣,他有些不信。
“是的,都是好酒,你看。”年轻人顺手掀开了盖在马车上的油布,一下子露出十几个坛坛罐罐。
“哈哈…乡巴佬,跟着大军来一趟中原,却只抢了一车酒水,真真是一群土包子。”那契丹兵看到车上的什物,哈哈大笑。
作为和中原腹地接近的契丹人,他们看高句丽人是带着优越感的,这就像大城市的人笑话小城市的,小城市的笑话集镇上的。在他们看来,高句丽人是比他们契丹人更蛮荒的存在。契丹人嘲笑李萼不知道金银的贵重,却抢了几坛子酒水,根本就是不懂好坏的乡下人。
“nonono,这可是好酒,大大的好酒。”李萼一个劲地摇头。
“好酒,能有多好?”契丹兵鄙夷地看了年轻人一眼。
“很好很好的酒,是能给洒满祭祀神灵的好酒。”年轻人神秘地说。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紧接着,年轻人一巴掌拍开一个酒坛的泥封,一股子浓烈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勾着那契丹兵一个劲地猛吸。
这个时候,又从南边过来了几个契丹兵,他们大约也是被这酒香给吸引过来的。契丹人不自觉地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那年轻人团团围在中间。
“好香啊!你这酒居然比我在洛阳吃的还香。”新来的一个契丹兵赞叹说。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酒,给钱的不换。”年轻人迅速盖上了酒坛。
“别那么小气,给老子尝一口?”契丹兵试探着问。
“nono,不可以的。”李萼把酒坛紧紧地护在怀里,那表情就像护崽的狼。
“勇士们,他瞧不起咱们契丹人,不如把他这酒抢了怎么样?”为首的那契丹人忽然拔出了刀。
在为首的契丹人抽出弯刀的同时,另外几个契丹兵也默默地抽出了身上的腰刀。从现场的形势看,这年轻人怕是要吃亏。
要知道,这个时候契丹人可是大部落,契丹人的崛起就正好是在唐末,而高句丽从唐初开始已经没落了。何况契丹人还没有开始学习农耕,仍旧劫掠成性,他们来中原本就是当强盗来的,见到好东西哪有不抢的道理?
“别,别,别。你们不要抢,我可以送你们喝一些…”年轻人护着马车上的酒坛,似乎很害怕。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我们又不是真要夺你的酒,就是喝几口而已。”为首的契丹人说。
“对的,你的酒再好,我们也不能带着赶路,这么重的东西,太麻烦了。”另外一个契丹人跟着说。
“你们,真的只是要尝一下?”年轻人有点不信。
“废话少说,我们还急着赶路呢,喝不了你多少酒。”有契丹人说。
“那好吧!只是我这酒甘烈,最好去僻静一点的地方,仔细品尝。”年轻人又说。
“好说,正好我们也乏了,就去那边歇息一下。”有契丹人用马鞭指着二里地外的一颗大树说。
“好吧。”年轻人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又被迫无奈的样子答应了。
这是一颗老榆树,嫩黄色的榆钱星星点点地开始挂满枝头,暖洋洋的太阳穿透这满树的榆钱,映射在一群人的身上。
“好酒。”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契丹人就喝得满脸通红。和年轻人见过的其他大唐人一样,他们都把这些酒当做普通的浑酒来喝了,各个都以为能喝他个十八碗不醉的。只是快酒下肚,人醉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微醺。
“酒是好酒,就是怕喝多了耽误事。”领头的那个契丹人眼圈泛红,他虽然对手中的好酒留恋,奈何对年轻人却是半信半疑。
草原上的人都很多疑,就算喝醉了,也会把手留在刀把上面,这是生存环境所决定的,不轻易相信人。契丹人已经感觉到醉了,他们有了离开的打算。
这个时候,官道上扬起了一片灰尘,有十几匹战马从南面奔来,骑马的人也都是一身契丹人的装扮,只是这些人背上少了包袱,和喝酒的契丹人略有不同。
“喂,草原的勇士,下马喝一口如何?”那年轻人一改之前的吝啬,居然主动向对方打起了招呼。
“对啊,这里有好酒,值得下马喝一碗。”看到来的是同族,之前的契丹人心里的紧张感松懈了不少。
“好酒?真的吗?”骑马的那群契丹人过来的很快。
“是的,我们已经尝过了。”有人热情地说。
“那好,我们也尝尝吧。”后来的几个契丹人翻身下来,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后来的这几个契丹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守规矩,根本就是一群贪酒的货,这倒是迎合了契丹人的脾气。
“给…”之前的那几个契丹人很自然地把酒碗递给了后来者,丝毫没有戒备。
“动手。”突然之间,那年轻人猛地大喊,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两柄短刀。
“你们…”离年轻人最近的一名契丹人大骇。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两把短刀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热乎乎的鲜血不断地朝外涌。看似过来抢酒碗的人,却在一眨眼的功夫拔出了利刃。
“你们是什么人?”之前为首的那名契丹人心有不甘,可惜他的胸膛也插着一柄利刃。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大唐黑旗军。”卢诚一把抽出了插进对方身体里的利刃,平淡地说。
“咣当”一下,那契丹人背后的包袱跌落在地上,一些白的、黄的什物,滚落出来。
没有人喊叫,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似乎就像是两个老友之间来了一次拥抱而已,紧接着,之前那几名契丹人,就瘫软地倒在血泊中了。
“公子,咱们发了。”卢诚看着地上的黄白之物,欣喜若狂。
“数一数,看看有多少。”李萼擦拭了一下刀刃,吩咐说。
“最少有一千两,再干几票,咱们的军费就不用发愁了。”李武捧起掉在地上的黄白之物,高兴地说。
“公子,今天已经干了三票了,这钱是不是来得也太容易了?”卢诚笑着说。
“不是钱来得容易,而是敢这样干的人太少。”李萼默默地说。
“这样正好,咱们可以多干他几票。”卢诚很高兴地说。
“非也!我的想法和你正好相反。这样的事情不会太长,叛军一旦休整完毕,这条路上就不会再有这种好事了。”李萼说。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乘着这个机会,多捞几票?”卢诚问。
“不。我以为,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散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让整个叛军在这条道上走得不得安宁才是。”李萼回答。
“那,这么多的钱岂不是分给别人了?”卢诚略带惋惜。
“别太小家子气了,这路上的叛军单靠我们是杀不完的。把更多的人拉下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局面呢?”李萼沉思着说。
“意想不到的的局面,会是什么呢?”卢诚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透。
二里地外,官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其实谁也不会在意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远远看过来,就是一群契丹兵在这里休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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