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号人挥舞着棍棒追了过来,却刚好看到欧阳夏天跃上房顶,几个闪身跨过几道巷子,而后消失在视线中。
“他娘的,又让这小兔崽子跑了”,铁匠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手中拎着的大铁锤往地上一杵,地面的青石板被震的四分五裂,锤柄入地三分。
司徒剑南望着面前怒气冲冲的一百多号人,自觉的自己好像被欧阳夏天坑了一把,和易冷对视了一眼,刚要默默退开,却被一个声音给惊到了。
“你们是欧阳小混蛋的朋友吗”?鼻涕娃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司徒剑南和易冷,稚嫩的童声犹如洪钟敲响,回荡在街道上,一时间,咒骂不停的一百多号人立刻闭上了嘴巴,齐齐转头看向司徒剑南和易冷。
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寒芒,如同一群愤怒的恶狼,直让司徒剑南和易冷心头暗暗发凉。
“别开玩笑了小弟弟,我们不认识他”,司徒剑南轻笑着抬手揉了揉鼻涕娃的脑袋,而后暗暗一揪易冷的衣角,刚要转身离开,却再次被人叫住。
“二位慢行”,厨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将手中的铁棍交给铁匠,而后向前迈出一步,拱了拱手道,“方才欧阳可是和二位甚是亲密,现在装作不认识,恐怕不合乎道义吧”。
司徒剑南暗暗一拍额头,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却又无可奈何,与易冷悄悄对视了一眼后,只能转过身来。
“诸位,不知欧阳是何处惹到诸位,晚辈这里代他给各位赔礼”,司徒剑南把姿态放的很低,转身拱手深行了一礼,而后抬头打量着厨子和铁匠。
“也没啥大不了的事,这家伙偷我们些东西,欠下些银子”,铁匠手杵着大铁锤,口中语气如吐寒霜,上下打量着司徒剑南和易冷,心中暗道:这两个小家伙看着倒是比那小瘪犊子靠谱多了”。
司徒剑南闻言微一愣神,而后露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轻叹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让各位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欧阳欠各位多少钱”?
厨子和铁匠对视了一眼,而后又看了看身边众人。
“这家伙打碎我一个灶台,偷走我一件前朝梅花玄铁棍”,厨子微一思索,心中盘算着道,“给一百两吧”。
“这小犊子从我这偷走两杆雪花枪,三柄九环刀,还有前朝震山大锤,一百三十两”。
“这小子欠我八十两”。
“这犊子掀了老子房顶,光维修就用了二十两”。
“这家伙拔了家父种的金钱树,海棠树,还砸碎一件前朝梅花瓶,给八十两吧”。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吆喝谩骂声再次震天,直让司徒剑南和易冷双耳嗡嗡响。
一百多人,一百多债主,少的二三十两,多的一百多两,加起来将近一千两。
司徒剑南心中盘算着,只觉一阵头疼,犹如百虫入脑,又晕又乱。
“这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哪有一分绝世大才的样子”,易冷阴沉着脸,口中低声骂道,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这办的也叫人事?真给他欧阳家丢人”。
“一千两啊”,司徒剑南咽了咽口水,陪笑着看向众人,口中嘀咕道。
“还有我的”,鼻涕娃拉了拉司徒剑南的衣角,伸出肥肥嫩嫩的手掌,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闪烁着明亮,“欧阳小混蛋一共抢走我五个冰糖葫芦,一共十五个大钱,还钱”。
司徒剑南凝视着面前一脸正色的鼻涕娃,不禁哑然失笑,而后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钱袋。
“给你二十个,去玩吧”,司徒剑南拿出二十个铜钱放到鼻涕娃手中,还不忘摸了摸鼻涕娃笔直的朝天揪,开口调笑道。
鼻涕娃两只小手握着二十个铜板还真有些吃力,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转身憨笑着跑向卖糖葫芦的小贩。
“那我们的。。。”,厨子和铁匠看到这一幕,互相望了一眼,心中各自暗道一声有谱,脸上不禁露出些许笑容,铁青色也消散了大半。
“各位别急啊,一个一个来”,司徒剑南笑答道,再次将手伸进钱袋。
“公子,咱就这几十两银子,三五个人都还不够,您。。。”,易冷皱着眉头靠在司徒剑南耳边低语道。
“所以啊”,司徒剑南报以一个人畜无害的浅笑,小白牙在阳光下闪闪放亮,“跑。。。”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剑南把钱袋往怀里一塞,脚下猛然一踏,在街道两旁的货架上一点,两个闪身跃上房顶。
别说是厨子铁匠以及那百多号人了,就是易冷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清风拂过大街,空气中一时间弥漫出一股尴尬的氛围。
“我就说,书院里这帮小犊子每一个好玩意,敢耍我们”,厨子从铁匠手里夺过大铁棍,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一双眸子如同嗜血的恶狼,向外喷吐着心中的怒火。
“行,有种,给我上”,铁匠大手一挥,举起大铁锤直扑易冷而去,身上的肌肉犹如铁塔一般,在阳光下甚至散发出点点明亮。
易冷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大铁锤已经落在面前,锤头黑的发亮,带起的气势如同天降陨石一般,让易冷打心底涌出一股恶寒。
“当啷”一声,易冷几乎在瞬间抽出长刀,猛然上扬架住了下落的大铁锤,只觉得一股大力,犹如重若千钧,从手掌直接蔓延到脚心,脚下的青石板啪的一声炸裂。
“千军破,原来是易家的小子,难怪如此托大”,铁匠单凭这一交手间,便认出了易冷的刀法,不禁心中暗暗嘀咕道。
“那个。。。”,一个让所有人恨的牙痒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旁边的房顶。
欧阳夏天半个身子从房顶上探出来,脸上还带着招牌似的坏笑。
“小崽子,有种你他娘的别跑,你把老子祖传的震山锤干啥了”?
铁匠一看到欧阳夏天贱贱的模样,顿时心中涌出一股无明业火,当即手指欧阳开口怒骂道。
“你猜”,欧阳夏天双手一摊,露出一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而后看向易冷道,“小疯狗,提醒你一句,书院有令,凡国立书院弟子与城中任何人交手,只能守不能攻,不然逐出书院,你呀,自己掂量着办吧”。
话音刚落,欧阳夏天一个闪身再次消失在房顶上。
空气中再次弥漫出一股别样的意味。
“还想打吗”?铁匠面带冷笑的凝视着易冷,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道,手中的大锤逐渐加大了力量压向易冷。
“还打个蛋”,易冷自觉的一阵头皮发麻,心中连连叫苦,猛一聚力间,长刀将大锤格挡开,趁着铁匠不注意间,一个跃身踏上货架,翻身跳上房顶逃离而去。
“小崽子,我看你能跑到哪去”,铁匠和厨子对视了一眼,而后厉声断喝道,“追”。
一百多号人立刻分成多股,上房的上房,穿巷的穿巷,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条阴暗的小巷子中,司徒剑南和易冷将欧阳夏天堵在墙角,两个人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难看,比那凝雨的黑云还要阴暗上三分,看那目光恨不得把欧阳夏天活拆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刚一来就坑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易冷恶狠狠的破口大骂道。
“你不是也坑了我”?欧阳夏天轻然一笑,没有理会易冷,而是凝视着司徒剑南,口中幽幽然道。
”此话怎讲”?司徒剑南闻言顿时一头雾水,皱着眉头反问道。
“看看吧”,欧阳夏天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支小竹筒,正是信鹰带来的那支,封蜡已经被打开了。
司徒剑南满心疑惑的从竹筒中抽出书信,只见信上很简短的两句话:三王会于襄阳,已知欧阳入局。
“明白了吧,你可把我坑苦喽”,欧阳夏天在司徒剑南看完后,一把拿过书信,连着竹筒在掌心中猛的一握,直接以内力挤压成一团碎渣。
“这下我家老爷子不气死也要气疯,大哥当初选择燕王,老爷子差点把他逐出家门”,欧阳夏天苦笑着将手中的粉末抖在地上,神色无奈道,“现在可好,三王直接把我划归你这一方,想辩解都没机会喽”。
“那我们才更要胜过他们”,司徒剑南轻然一笑,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感谢三王,毕竟这下欧阳夏天算是彻底入局了,而且还是与他一同。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欧阳夏天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嗖”,就在三人交谈间,一枚羽箭突然疾驰而来,稳稳的扎在巷子口的砖缝里,大半箭身没入其中,足可见射箭之人的实力绝非常人。
“弓箭都用上了,全是你惹的祸”,易冷一拍额头,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嗡嗡直响,口中再次怒骂道。
欧阳夏天脸色一变,一个跨步飞奔上前,抬手扯下羽箭。
“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欧阳夏天眉头微微一皱,苦笑着道。
司徒剑南从欧阳夏天手中接过羽箭,仔细端详着。
羽箭看上去与寻常箭矢无益,唯有箭尾绑着一枚小巧的竹哨,方才那一声刺耳的鸣叫就是这竹哨所发出的。
“赶紧走,这帮家伙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欧阳夏天苦笑着摆了摆手道,“去九重登天塔下汇合,那是书院驻地,城里的人不能轻易进入”。
说话间,欧阳夏天已经纵身再次跃上房顶,不等司徒剑南和易冷有所表示,直接在房屋间飞奔向那座九彩宝塔。
“这个混蛋”,易冷再次低声咒骂道。
“走吧,马上追来了”,司徒剑南苦笑一声,耳边已经能听到那些人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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