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儒兖州泰山高家,与文圣之后孔家合立泰山书院,一武一文雄霸山东江湖,西雅南蛮大理段家,曾自诩天下十分风雅气,他段家独占八分,实则尽是风流不见半分风雅,曾经南蛮独立一国之时,段家世代摄政,后归于前朝大梁,如今再归太昊,在西南十万大山中威名不减当年”。
欧阳夏天微泯清茶润了润嗓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口中继续道:“江湖有言,南国兴剑北地舞刀,虽是泛指,但也有几分道理,江南乃风雅之地,自古便盛传江南多才子佳人,剑又为百兵君子器,才子自配君子剑,而北地近于北胡,即使太平年间亦时常寇边扰民,天下半数军力置于北地,而军旅又以刀为战,或因此之故,北地练刀者多于习剑者,而南剑北刀便是说两地两者中之翘楚,南剑扬州登剑山庄聂家,为如今南武林之首,家传狂风快剑至今少有真正化解者,北刀大梁祖地萧家更不用提,如今家主乃是梁仁帝之后梁王郭天御,得无心神将传承,持天斩神兵,因梁仁帝禅位托国之恩,太祖特许梁帝之后世袭梁王爵位,上可打昏君,下可斩奸佞,那可是咱们国立书院公认的大师兄,至今无人能及,而且其还是大梁不归营如今的大统领”。
“据传当初太祖辅佐梁仁帝一统天下,手中三大铁军立下赫赫战功,一曰雷怒骑,二曰骁龙卫,三便是不归营”,司徒剑南闻言,神色无比崇敬的附和道。
“五皇子所言不错”,战天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神色无奈道,“可惜啊,如今三大铁军,雷怒已散,骁龙易帜为南军,虽号称太昊第一精锐,却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性,至于不归营虽还在,但也是一削再削,如今只剩下八百人,追随大师兄护卫大梁祖地”。
“太昊江湖十分天下,此四家可居七分,这地位与朝堂四公无异啊,甚至如今形势下其作用更胜后者”,欧阳夏天凝视着司徒剑南轻然一笑道。
“欧阳所言朝堂四公莫不是你安国公欧阳家,易冷定国公易家,文国公楚家,武国公洛家”?司徒剑南与欧阳夏天对视着道。
“哎,今时不同往日啊”,欧阳夏天仰面哀叹一声,引得众人皆摇头苦笑,“想当初,四公之名是在百家辅助下拱卫帝王这才有如此威名,可如今家父被剥夺了东海大都督的职位,只留下一个安国公爵位永驻东海,在朝堂中已是边缘人物,易老国公更是如此,现在的朝堂只剩下楚老国公和洛老国公苦苦支撑,还处处受太后限制,实在是憋屈的紧呐”。
欧阳夏天一席话几乎是直戳众人软肋,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双目哀伤的凝视着地面。
想曾经,太昊朝堂之上,以四家为主,战家,冷家,凌家等元老重臣相辅相成,互相帮扶拱卫帝王,这才成就了太武盛世。
看今朝,一众元老或贬或撤,被金后一个接一个的踢出朝堂,甚至险些丧命,万幸文国公楚云南和武国公洛毅以太祖金令求情才幸免一死,但要想从新得到朝堂中的话语权,已是不可能。
“若有机会,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东儒西雅南剑北刀”,司徒剑南揉捏着下巴,双目中绽放出一抹锐利的精芒,目光中满是憧憬,心中已然对着江湖四大家族充满了好奇。
“会有机会的”,欧阳夏天微微笑道,“五皇子若志在天下,此四家必然会一一接触,此四家除了萧家与朝廷关系密切,其余三家皆是传承于江湖,对于这等势力,要更加有耐心,不然定然适得其反”。
“欧阳言之有理”,冷凌云接过话茬道,“当初我冷家还未没落之时,在下有幸曾见过高家长子高平东,还与其切磋过几招,甚至有意邀请其出仕军中,却被他婉拒了,江湖人常以承大义者自居,最为反感官场朝堂的尔虞我诈,若想让其服心,也只能从大义入手,随缘而定,绝不可强求”。
司徒剑南听着众人的分析,心中逐渐有了几分计较,最后轻然一笑,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道:“各位之言剑南谨记”。
众人赶忙举杯回礼,笑称不敢当。
屋内,众人接连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室外,倾泄了一夜的大雨逐渐收了声势,只剩下微微山风还在借着余威卷集。
房前屋后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着,枝干抽打出噼里啪啦一阵接一阵的响动。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绽放着紫色光芒,在惊雷的追逐下撕裂了夜空,连山风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众人此时正借往日的糗事奚落着欧阳夏天,欢笑声何其爽朗快意。
欧阳夏天也不反驳,只是自顾自的微品杯中酒,一脸轻快的微笑。
“吧嗒”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声音何其微弱,甚至比虫鸣高不了多少,在着风雨交加的夜晚当真是再平常不过了,可欧阳夏天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双目不由得圆瞪,微一抬手制止了众人的笑语。
“怎么,就许你笑别人,不许别人笑你啊”,易冷已经凸显微醉,微红的双腮挂着笑容,回手将欧阳夏天抬起的手掌打落。
欧阳夏天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最后没好气的白了易冷一眼。
“长夜漫漫,兄台既然已至,何不现身共饮美酒”。
欧阳夏天运起内力,犹如洪钟一般的音浪透过屋舍回荡在山风之中。
哗啦啦一阵响动过后,一个黑影在屋外踏风而落。
易冷这才反应过来,三分醉意猛然间退散,脸上的微微泛红也转化成愤怒的铁青,抬手在腰间一一握,径直抽刀向着门外飞冲而去。
“无耻鼠辈,吃某一刀”。
易冷刚跨出房门,手中长刀猛然间翻转,而后脚下一跺,整个人向前飞冲而出,朝着来人径直劈下。
来人双目一凝,抬手虚空一划,脚下轻点抽身后退,一道寒芒从身后飞出,直接挡在易冷面前。
“当啷”一声脆响,易冷的长刀猛的磕在那道寒芒之上,竟然是一柄纤细短小的飞剑,剑虽小,其力却与易冷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是你”?易冷虎目一凝,借着飞剑的寒芒,易冷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在酒馆中所见到的那位身负五剑的黑衣剑客。
这剑客的打扮还是白日模样,一身黑衣黑袍,长发被雨水浸透紧贴着后背,整个人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一不同的是身后没了飞剑,却多出一个硕大的木匣,匣上露着四支剑柄。
来人并未搭话,锐利的双眸中透着一种明亮的光芒,平淡无奇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轻笑,伸出的手指微微一勾。
纤细的飞剑猛然间舍弃了易冷的刀锋回旋而过,在空中化出一道弧线之后,再次调转矛头直扑易冷而去。
“背着个棺材板,还真当自己是剑仙了”。
易冷怒吼一声,舞起长刀与那飞剑缠斗着,尽管对手仅仅只是一把剑。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
屋檐下,司徒剑南凝望着与易冷交战正酣的黑衣剑客,注视着其指间轻动间便将易冷玩弄于股掌,不由得开口感叹道。
“一剑尚且如此,若其身后四剑再出,那还得了”?凌子蒙咧了咧嘴,口中低声叹道。
“凌兄多虑了”,欧阳夏天闻言,不觉微微摇了摇头,抬手一指黑衣剑客,向众人解释道,“御剑之术号称百步之外取敌首级,在天下剑法中确实最为诡异,也极难修炼,但还远远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甚至它的弱点比其他剑法更加明显”。
“什么弱点”?众人心中好奇,闻言赶忙追问道,唯有战天明摇晃着羽扇微微一笑。
“近战”,战天明笑看向欧阳夏天,口中慢悠悠二字出口。
“不错,就是近战”,欧阳夏天点了点头,“御剑之术,说白了就是以气御物的衍生剑法,修炼此剑法者必须将自身内力修炼到与剑同心,其路之艰难,已经无法让剑客去研习身法等术,所以修炼御剑之术的剑客大多都身法欠缺,最忌近战,一旦贴身必死无疑,而且御剑之术还有一个缺点,随着剑客的修炼,驾驭飞剑越多,对于内力的消耗也就越快,所以,对付御剑的剑客,宜稳中取胜,最忌鲁莽急躁”。
说话间,欧阳夏天微微转目打量着易冷,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轻笑,而后继续道:“看来这段时间的剔羊骨对于这家伙作用不大,还是如此的急躁,这样必然会输”。
果然,欧阳夏天话音刚落,易冷在那飞剑的缠斗下越来越显狂躁,飞剑在黑衣剑客的驾驭下,攻势却越来越快。
那纤细短小的飞剑在易冷身边来回环绕,好似一只讨人厌的苍蝇,打又打不死,抓又抓不住,流淌的寒芒在夜空中带出一连串残影。
“去死吧”,终于,易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再最后格挡开飞剑后,脚下聚力猛然间一踏,迎着那黑衣剑客纵身跃去,寒光四射的怒斩长刀高高举起,直奔黑衣剑客头颅斩去。
“终于来了”。
黑衣剑客微微一笑,闲置的左手抬起一翻,反手大力一拍身后的剑匣,匣中立刻发出一阵嗡鸣,四柄飞剑躁动不止,只听“当啷”一声,其中一柄飞剑冲飞而出,又带起一道落星般的寒芒,在空中打了个旋后径直向易冷激射而去。
“不好”。
易冷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收住身形,紧接着翻身退去,却还是迟了些。
“刺啦”一声,第二柄飞剑紧贴着易冷的后背划过,将易冷的衣服撕裂开一个大口子,而后再次回旋到黑衣剑客身边环绕翻飞,好似在向主人邀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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