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盘龙山,高大的山峰犹如利刃,将直面而来的山风分割,又如同一条连绵的围墙,阻挡住了这风前进的脚步,于是,风与山较上了劲,山中无辜的百花百草高大林木成了这场较量的牺牲品。
秋风带来了乌云,乌云挥洒下落雨,闪电撕裂了苍穹,惊雷震碎了虚空,林间百兽在哀鸣,林木在狂风的肆虐下晃动着,甚至那噼里啪啦的惨叫都被这风雨淹没。
盘山城的大街小巷早已空无一人,犹如瓢泼的大雨落在城中,随着在山城走势,沿着青石路的缝隙汇聚成天天湍急的水流。
因为这雨,今日的国立书院没有讲学,书院中的长老还远没敬业到冒雨为学子讲学的地步,而且那些学子也没好学到冒雨听学的地步,于是乎两方一拍即合,心照不宣的各自安歇在各自房中。
司徒剑南看到今日的天色,早早的便泡好了清茶,布下了棋盘,棋子分列两侧,坐等诸君前来。
果不其然,欧阳夏天第一个便到了,接着是战天明,最后战天涯和冷凌云,凌子蒙接二连三的踏入房中。
“如此天气,我等高坐房中,一盏清茶,一副棋子,好不快哉啊”,欧阳夏天微笑着**到,在司徒剑南身后微伏着身子,双眼注视着棋盘。
“人之一生,最为快意也不过如此,一壶清酒,半盏清茶,一副棋子,一本古籍,再有两三友人,若吾有此间,定然迷醉其中矣”,战天明轻摇着羽扇,双指挟一黑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哎。。。”,战天涯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注视着一根茶梗摇摇晃晃在水波中,口中轻叹一声道,“有茶,有棋,亦有两三友人,却无美酒相佐,非乐矣”。
“美酒在此,战兄勿忧”,一个声音从门外大雨中传来。
紧接着,易冷一边轻笑着,一边跨步走了进来,一只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两个酒坛,胳膊下紧紧夹着一个油布包。
“西北烈两坛,上好羊腿肉五斤,不知战兄如此可乐否”?
易冷调笑着将酒坛放下,双手捧着油布包在众人面前一晃,烤羊肉的香气扑鼻而过,直接勾动了所有人的味蕾。
“还是易兄弟知我,快快拿些竹杯来”,战天涯冲着距离柜子最近的冷凌云和凌子蒙挥了挥手,自己则提起酒坛,一把掀开盖子,神色贪婪的猛嗅了一气。
冷凌云和凌子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报以苦笑,而后齐齐转身走到柜子旁,从中拿出几个竹杯摆在桌上。
“兄长莫要太过于贪恋这杯中之物,美酒虽好,多饮却又成了穿肠毒药,乱心而乱性”,战天明微微抬头看了战天涯一眼,模样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天明所言在理,不识杯中物着非真英雄,但能控杯中物着才是真豪杰”,司徒剑南稳稳的落下一子后随声附和道。
“哎,如今这日子,没这点东西撑着,怎么过的下去”,战天涯提起酒坛哗啦啦斟满七杯烈酒,鼻息间拂过的酒香迫使着他贪婪的舔了舔嘴唇,口中无奈叹道。
“来来来,我等先自饮一杯”,易冷笑了笑打断了战天涯的惆怅,端起竹杯向战天涯一拱手。
司徒剑南和战天明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张小小的棋盘上,二人也不是太过贪杯之人,而欧阳夏天则率先切下一大块羊肉,自顾自的在一旁大快朵颐,三人不饮,却不妨碍易冷等人推杯换盏。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午已远,门外的大雨仍旧不遗余力的倾泄着,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
一轮酒饮罢后,众人也逐渐放慢了速度,算做稍歇。
司徒剑南仍旧不服输的与战天明对弈着,连下三盘后,三盘皆负,却丝毫没有消磨掉他的锐气,反而越挫越勇。
欧阳夏天百无聊赖的斜靠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给司徒剑南支着招。
易冷,战天涯,冷凌云,凌子蒙四人不见丝毫醉意,簇拥在小小的桌案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自所历趣事奇闻。
“哎,我想起来一事,略有不明,诸位可能解惑”?
众人刚聊到天下剑法,易冷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然间开口道。
“说来听听”,战天涯微泯杯中酒,抬目看向易冷,众人也提起几分兴趣。
“最近城中突然多出不少生人面孔,而且个顶个的怪异,看上去都是江湖上的门派弟子”,易冷眉头微皱着向众人道,“适方才我在酒馆买酒的时候,还看到一人,黑衣如墨,背负三剑,腰配两剑,剑皆比寻常配剑显得窄些,剑身细长,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只刺猬。。。”
易冷话还未说完欧阳夏天双目一凝,一道灵光浮现,口中轻笑着打断道:“这是洞庭御剑阁,御剑阁中弟子,向来只重以气御物,而弱于招式,号称百步之内取敌首级而血不染衣,当今御剑阁掌门名百里不惑,其可御七剑,你遇见的是五剑弟子,已算当今上乘”。
“洞庭湖”?战天涯闻言一惊,转头看向欧阳夏天口中惊呼道,“那是楚王治下,莫不是冲着五皇子而来”?
“冲我”?司徒剑南手中捏着一枚棋子,转头看向众人,嘴角微微就出一抹轻笑道。
“应该不止这一家,还有谁”?欧阳夏天饮下一杯酒,双目滴溜溜一转,低声向易冷询问道。
“确实还有几波人”,易冷正色的回答道,“一伙白衣如雪,身背一剑,无论男女皆俊美非凡”。
“长白天池剑宗”,欧阳夏天笑了笑,“立派东胡境内长白山中,号称燕北第一剑派”。
“有一伙人蓝衣蓝袍,身背长剑,袖口衣领有一金色小剑刺绣”,易冷努力回忆着。
“剑南神霄剑派”,欧阳夏天又道,“其在川蜀的地位与天池剑宗在燕北北胡的地位无异,实力不容小觑”。
“这下有得热闹了”,战天明拾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手摇羽扇看了看众人,脸上轻然一笑道,“这些个江湖人齐聚盘山城,不知道又会掀动起多大的浪花来”。
“你们的意思是,这些人要对公子动手”?易冷虎眉紧皱,目光移向司徒剑南,后者还如事不关己一般,手捏棋子,目视棋盘,暗暗与战天明较着劲。
“少了一个”,久未开口的冷凌云端起酒杯摇晃着道。
“洞庭湖御剑阁在荆楚,长白山天池剑宗在东胡与燕北临近,剑南道神霄剑派在川蜀,缺了吴王的人”,凌子蒙一个一个数了下来,双目中不由得闪烁出一抹精芒。
“莫不是吴王对玄天策不感兴趣”?易冷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种离奇的念头。
果不其然,易冷话音刚落,除了司徒剑南之外,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嘲笑的意思。
“你脑袋里是浆糊吗”?欧阳夏天撇了撇嘴,满脸嫌弃的表情,口中直接吐槽道,“你说谁不感兴趣我都信,吴王,哼,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你说他为何没有派人过来”?易冷自知话不在礼,却又不甘心被欧阳夏天训斥,只能硬着头皮反问道。
欧阳夏天冷然一笑,手中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竹杯,口中慢悠悠的回答道:“有毒的蛇从来不会长的太过艳丽,甚至恨不得与泥土同色,与草木同体,这样才能在猎物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击毙命,吴王现在就是这条剧毒的蛇”。
欧阳夏天停了停,双目凝视着易冷,见后者有些茫然,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或许只是表象,他们的出现丝毫不加掩饰,或许不是要对五皇子动手,更多的可能只是监视和威慑,是告诉我们,他们的人就在我们身边,这是一种警告,也恰恰说明,他们暂时不会对五皇子动手,而吴王却恰恰相反,他不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而现在一反常态的隐忍,只能是爆发前的征兆,他才是最有可能出手,也是危险的”。
“我这位四哥在幼时就因为宫中之事与我不怎么对付,现如今我又表面上为金后所控,享五师同授,得太祖宝策,他又如何能忍”,司徒剑南微微一笑,将手中握了许久的棋子丢在棋盘上,脸上表情增添了几分懊恼,口中道:“哎,又输了”。
“那五皇子打算如何应对”?战天明一边分拣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看向司徒剑南口中问道。
“我这位四哥啊,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想要得到的,没谁能真正阻止得了,再加上又有此三家江湖势力介入,如同螳螂之后的黄雀,而我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蝉,不好办呐”。
“五皇子应该庆幸,这几家放在江湖上还算不得顶尖,若是那江湖四大家,那才是真正的危矣”,欧阳夏天轻叹一声感慨道。
“江湖四大家”?司徒剑南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的开口追问道,“是哪四家”?
“东儒西雅,南剑北刀”,欧阳夏天卖了个关子,笑着道。
(https://www.tmet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