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步枪虽然老旧,但刺刀却锃亮发寒,可见时常保养,是个刺刀狂人。
严语的军刀挥舞出去,同时偏身躲避,刺刀挑破他肩头,呲啦一声就往他脖颈横抹
严语闪退,吓出一身白毛汗,军刀再度挥出,却是砍在了枪杆上,火星子迸溅,复一刀,速度太快,鬼子宪兵只好抬起来挡,刀刃却是卡在了木头里。
鬼子一头撞过来,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就往严语肚子捅,严语无法抽刀,只能松手,往后退了两步,用力一掰,也亏得枪套老旧,连扣环一并将枪套盖子给掀开了。
左轮很是沉重,也很趁手,不过扳机却有些锈住了,严语将掰了回来,这才算是打了一枪。
由于近距离直射,就如同天狗食月,子弹将鬼子的脑袋啃掉了半个,一蓬血雾连带各种杂碎喷溅了出去
若非生死关头,严语也不想开枪,这一枪虽然打死了鬼子,但被骗走的那群宪兵却回头了
严语一脚踩住步枪,终于将军刀给拔了出来。
也没二话,严语发力就往前冲撞
因为他知道,只有撞入人群之中,这些宪兵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开枪,而选择赤刃相搏。
但他还是想错了。
这些鬼子悍不畏死,甚至视死如归,也不在乎同伴的安危,只想打死严语一般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枪口喷吐的烟雾都快笼罩人群,不少人应声倒地,严语也是头脑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死
也好在,此时传来一声大喝,而后便是吵杂之极的呵斥声,追兵已经到了身后,但估摸着见这些宪兵开枪,都在呵斥,让他们别伤了严语的性命。
其实这也很合理,因为严语是他们最重要的实验对象,为了保住严语的命,他们给严语用药,将严语泡在绿水池子里,种种一切都足以说明,严语还是有活捉的价值。
鬼子宪兵却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几十年未曾听到过的枪声,似乎激活了他们好战的基因一般。
追兵见得宪兵们没有听从命令,竟然果断开枪,而且枪声更加密集,好在打的是空枪,碎屑和粉尘簌簌落下,蒙了一头一脸。
这些陷入狂热的宪兵总算是停止了射击
严语经历了脑子空白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咬住舌头,强行镇定下来,军刀挥舞出去,前方的鬼子来不及拔出军刺,就被削掉了半个下巴
严语抬起左轮又是一枪,一名鬼子身体一震,背后却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枪洞
严语没想到这左轮的威力会如此巨大,即便是近距离射击,这样的场景也是足够惊骇了
生擒活捉的难度显然很大,更漫提严语手里有刀有枪,宪兵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他们悍不畏死,竟是七八个人一拥而上
严语挥舞军刀,那人举起步枪来格打,严语毕竟是单手,力气不够,刀刃被反弹回来,严语顺势往旁边一抹,冲上来的一人帽子连同头皮都被削去了一块
“砰砰砰”
严语将剩下的几发子弹全部打光,一边打一边往前冲,他只见得宪兵纷纷倒下,也不顾他们的死活。
身后的追兵也在放枪,或许是想射击严语的腿脚,但严语在快速移动,他们并没有击中。
地板上,墙壁上,都是枪眼,都是子弹射击迸发出来的火星和碎屑,严语就在这枪林弹雨之中往前奔命。
后面有人“八嘎八嘎”的骂着,潮水一般追赶,隧道的灯忽闪忽灭,竟一分为二
严语也是脚底发凉,头皮发麻,他可不是土拨鼠,根本不知道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
只是稍稍这么一迟疑,停了片刻,一颗子弹就擦着他小腿的皮肉,“砰”一声打在了地上,子弹弹起来,严语耳朵又是“嗡”一阵响
严语一个踉跄站不住,摸爬起来要走,追兵已经涌了上来
严语抬枪要打,“咔咔咔”已经弹尽,将左轮往人群一砸,便举起了军刀
“砰砰砰”
又是一梭子弹打在了他脚边。
严语知道自己逃走的机会已经渺茫,随便选条路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当下就往左边撞了进去
因为左边没有灯火,而右边有亮光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右边通道闪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严语的后领,将严语拖了回来
“这边”
严语扭头一看,灯光下,暗金色的鬼面显得格外的狰狞
“是你”
严语早知道这人神出鬼没,可饶是如此,关键时刻出现在此,严语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赵同龢等人现在都杳无音讯。
“你为什么把我骗到棺材里”严语本想质问,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隧道里的动静给打灭了。
追兵又涌了上来
神秘人将严语拉到右边隧道内,朝严语说“一直走,到了前面会有个断桥,往下跳。”
“断桥往下跳”严语还在惊诧,神秘人已经将他手中军刀夺了过去。
“别罗嗦。”
严语尚未开口,神秘人已经走了出去。
惊叫惨叫顿时响起,严语甚至能看到鲜血喷溅到地上墙上,就好像粉刷匠打翻了油漆桶
枪声密集如战场,子弹打在墙上,火星子如同烟火一般,整面墙都被打碎了一层,面目全非
严语甚至没能探头出去看一眼,咬牙往前狂奔起来。
隧道里很长,枪声惨叫声混响着,仿佛身后就是炼狱
严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水声,水汽扑面而来,地面也变得湿滑,隧道两侧长满了苔藓。
由于太过湿滑,严语只能放慢了速度,可耳中的水声却仍旧越来越大。
到了前方,隧道的灯光变得越来越微弱,严语果真见到了一条断桥。
断桥上空漆黑一片,断桥对面也看不清楚,脚下河水咆哮,声势浩荡,让人胆战心惊。
“就这样,往下跳”严语也迟疑了起来。
虽然他进入过仙人像,那里同样有暗河,而暗河就是老河堡的救命水源,这个基地在仙人像底下,出现地下河也并不奇怪。
可声势如此浩大,严语真要跳下去,只怕不死也残啊
严语回望隧道,又看了看脚下的断桥,顿时陷入了迟疑当中。
连蒋慧洁都配合梁漱梅演戏,他已经没有信得过的人了,更何况还是这个神秘人,只凭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神秘人
严语知道自己的犹豫不决时常给他带来麻烦,但这个节骨眼上,却不得不考虑清楚。
日本军医没有杀他的意图,虽然被当成研究对象会生不如死,但眼下他们却不会杀严语。
神秘人对严语同样没有杀人动机,否则之前几次早就要了严语的命。
即便早先几次的经历,都有做戏的成分在其中,但神秘人的存在却是实实在在的。
严语还在迟疑之时,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隧道之中,他的速度很快,奔到严语面前之时,严语才看清楚,他已然浑身是血
面具上的血迹滑落下来,滴滴答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抱怨,手中军刀都快卷刃成锯子了。
“你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严语吃惊地问,然而此时,隧道的另一头,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此人穿着日本武士的传统胴丸,鹿盔铠甲,手里是差不多二米多长的太刀,就仿佛穿越了时空,从古时走过来的武士
“这这是什么鬼”严语没想到鬼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也亏得神秘人来救,若让自己撞上,哪里还能走得脱
神秘人也没有了往时的潇洒,将手中军刀往那武士的方向投掷而出,根本就没再去理会,抓住了严语的肩头,大喝一声“跳”
严语心头大惊“这这就跳了”
“啊”
严语才喊出半句,就闭了嘴,尽量吸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底下有多深,暗河又通往何处。
但地下暗河总有封闭的地方,若是封闭的地方太长,他们就无法冒头呼吸,更何况,被卷入这等奔腾的河水之中,即便再熟悉水性,也只能随波逐流,想冒头换气都难
也果不其然,严语在空中坠落了好几秒,便感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河水瞬间将他卷了进去,就好像被人塞到了洗衣机的滚筒里,瞬间迷失了方向。
也亏得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神秘人一直死死抓住他肩膀的衣服,但适才严语的衣服被刺刀挑破过,严语很快就感觉到河水灌入到了防护服之中
严语被河水夹裹着,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也果真如早先所料的那般,连冒头换气都做不到
虽然严语在棺材里也有长时间闭气的经历,也积攒了一点点经验,但此时的环境又有所不同了。
被河水夹裹席卷,不断冲击,简直比平静的棺材里要恶劣千百倍
若非神秘人一直不松手,仍旧抓住严语,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严语只怕更加的不淡定。
只是水下与黑暗一样,甚至给人的恐惧更甚,严语心中也在祈祷,希望能够尽快度过这生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