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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达莉所望
    达莉对我说“我不愿意。”

    这是预料之中的回答,但问题在于,我根本还没问,她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说出如上的话。

    距离我和奥奇德进入地下密道已经过了三天,此刻我正准备外出拾荒,只能回答“我已经答应父亲了。”

    达莉说“我从来没答应过我求求你,拒绝他好不好你从小到大都很照顾我,可我对你没有感情,不,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对你不是不是那种感觉。”

    我知道,彼此彼此,可养父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让他失望,自然也不能让达莉知道我要娶她全是因为养父所托。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并不爱她,她本就对我没好感,如果知道实情,我们的婚姻只能更糟。

    我说“我很抱歉,但我会娶你。”

    达莉怒道“这样只会让我对你更讨厌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说“那是为了你好。”

    达莉说“你一直很卑鄙,一直用阴谋诡计,一直想方设法介入我和弥尔塞现在你终于可以得逞了”

    我为什么要受她如此责难虽然四下无人,可万一有人听见呢那我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说“如果弥尔塞在这里,我会祝福你和他,但他已经走了,明白吗他走了”

    达莉抬起头,说“如果你还念着弥尔塞对你的友情,你就带我去找他”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什么”

    达莉“带我去找弥尔塞带我去剑盾会找他”

    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却要求我违背奥奇德的命令与立下的誓言,将她送给遥远的另一个男人

    我大声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达莉说道“因为我信任你,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背叛弥尔塞,你是有些小聪明,但我知道你对弥尔塞的亲情是货真价实的”

    我再也忍耐不住,我说“你以为我想娶你吗我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达莉被我震住了,她居然说“你骗人”

    说这话时,她浑身颤抖。

    我说“达莉亚,若不是若不是父亲恳求我好了,不谈这些,我对父亲一诺千金,绝不会反悔我也劝你不要再给父亲添堵了。”

    她极可能还不知道奥奇德的病情,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如果知道了,她就不会如此无理取闹。既然奥奇德不愿她知道,那我也不会有违他的意愿。

    我朝她伸出手,她以为我想示好,含着泪,愤怒地拍开了我。我想起奥奇德命不久矣,红了眼眶,原谅了她的无礼。

    我说“把令牌给我,我要出去了”我们拾荒者有专门外出的令牌,但必须通过达莉等管理人员发放,每次回来,都需上缴。

    她给了我令牌,跑回村子里了。

    这一次我打算走得尽量快些,尽量远些,拾取前所未有的好东西,因为我作为拾荒者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我避开途中零星的强盗,用最轻的脚步潜过草地和树林,同时用脑子记忆地图。无论我是否还打算出走,地图总是有用的,总有一天,我要将周围的地图精准描绘出来。如果我无法去往摩天楼,那就建立与之相当的辉煌吧。

    我杀了几只变异的巨型老鼠,剥了皮,割了肉,又在一些便利店里捡了些药品。然后我见到认识的人从南面而来,他叫帕姆,是个脚程很快的老牌拾荒者。

    帕姆说“我找到了海洋,要去看看吗”

    我心中为之欢呼雀跃,海洋这世界真的还有海洋存在吗如果是真的,这是我拾荒生涯结束前最好的纪念了。

    我喊道“当然”我们加快脚步,走了大约二十公里路,我见到一座红色的大桥跨越了海面,碧蓝的海水在这残破的桥下汹涌起伏,混濩无际,清凉的海风一扫空气的炎热干燥,只怕天堂的美景也不过如此,天堂的极乐也难逾此处。

    这里应该是金门大桥,我在杂志上见过。

    我和帕姆心旷神怡,朝着海边大声喊叫。

    我见到海水之下,一条与桥一样巨大的黑鱼游过,刹那间,我不寒而栗,可帕姆却似乎没见到。

    帕姆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我看岔了。”

    看时间,肯定来得及赶回村子。我们找了块岩石坐下,各自取出口粮来嚼。帕姆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碎嘴老头了。”

    我笑道“那天我还见到他在蘑菇田里,跳着大神呢。”

    帕姆说“是,可其他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他的住处没有人,他连吃饭都不来了。”

    我沉吟片刻,说“这可真反常,村子不大,他又不是拾荒者,无法外出,又能躲到哪儿去”

    帕姆说“他身边的人很着急,也很恐慌,大家去找奥奇德,奥奇德说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心中飘过一片阴霾。

    帕姆又说“碎嘴失踪之前,曾对协会的大伙儿说肯定是奥奇德弄坏了蘑菇田的管道,触怒了蘑菇田的神灵,他还说自己一定要调查到底,哪怕奥奇德势力再大也不会姑息。会不会是他因此得罪了奥奇德”

    我烦躁不已,说“你怀疑是父亲杀了碎嘴”

    帕姆忙道“不,不,我没有半点这意思,只是太巧了。”

    我说“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品德是无可挑剔的”养父不是我,他做不出这残忍而不择手段的事。

    帕姆说道“是啊,是啊。”

    我再没有心情看海,和帕姆开始往回赶。

    离村子还有几公里,残阳之下,我见到了达莉,她扛着个布囊,正拼命飞奔着,在她背后,两只白色恶魔渐渐追上。她显然也看见了我们,却咬咬牙,朝远离我们的方向跑去。

    白色恶魔是最常见的一种恶魔,体长一米八至两米左右,肌肉强壮,力如猛虎,头顶一对长角,爪牙锋利,通常结队出没。

    帕姆惨叫道“我的老天爷,她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藏好”将包裹一扔,全速跑向她,一边喝下毒蛇之血,并涂抹在匕首上。

    毒蛇之血是我药剂中的杀手锏,皇冠上的明珠,它能让我的匕首见血封喉,也能令我的血液布满毒素。我并不会被其毒死,这正是最不可思议之处。

    我恰好拦在了她与白色恶魔之间,一头白色恶魔朝我扑来,我抓住它的角,跳到它头顶,用匕首刺入它的脑骨。这白色恶魔倒地,另一只白色恶魔撞倒了我,我感到它的牙嵌入我半边身子,它几乎咬下我一大块肉,可毒血令它瞬间麻木了,我和它同时躺下,它一点点咽气,可并没有松口。我掰不开它的嘴,它的尖牙抵住了我的骨头,就像是一副链枷。

    这时,达莉和帕姆来到近处,帕姆喊“我们得帮他包扎”

    达莉神态哀伤而自责,她用手去顶白色恶魔的嘴,我喊道“当心,我的血有毒。”

    他们俩小心翼翼撬开了白色恶魔的尖牙,达莉想给我治伤,我说“我自己来,否则你们会被血毒杀,就像这恶魔一样。”达莉掩住脸,擦着眼泪,她说“都是我的错。”

    帕姆说“幸亏你遇上了朗基努斯,换做是我,根本不够这恶魔塞牙缝。你他奶奶你这千金大小姐出来干啥呀”

    我说“你想去找弥尔塞”

    达莉流下更多泪水,她说“是。”

    帕姆直拍脑门,看看我,又看看达莉,说“我什么都没听到。”灰溜溜地走到一旁。

    我心烦意乱,说“真是疯了你根本不知道剑盾会在哪儿”

    达莉说“弥尔塞给我的信说过大概的方位,我我以为天黑前不会有恶魔,我或许可以找到躲藏的地方”她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肯定是她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的。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我应该送她去剑盾会,去让她和弥尔塞团聚。她在剑盾会总部肯定安全,这样也算履行了我对养父许下的保护她的承诺

    去他妈的我怎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却要送她去给我带绿帽我是乌龟星人吗

    我站起身,发现奇迹般地没伤到任何内脏,也没断了骨头,只是皮外伤稍重。我用绷带缠住身躯。血缓缓止住了。

    我说“跟着我和帕姆,千万不能走错路。”

    帕姆走在前头开路,我和达莉坠在后方。达莉扶着我,她已不再哭了,自己想着心事。

    我低声说“留在村子里吧,即使你不愿意嫁给我也行,我不会勉强你。我会帮你劝父亲回心转意。”

    达莉答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早上不该对你发火。”

    我说“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

    达莉的表情充满歉意,她说“我以为那样你就会讨厌我,就不会再想娶我了。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一生连我的婚姻都无法做主”

    我说“因为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至少牵扯到两个人。比如你想嫁给弥尔塞,可弥尔塞却无法抗拒被剑盾会带走的命运。”

    而我与你的婚姻关乎奥奇德的愿望,关乎整个村子的未来。

    另一位入口管理员把我们放回了村,我走入中央大屋,并未见到奥奇德,恰恰相反,碎嘴老头却坐在人群之中,他的气色好极了,不知谁说了笑话,令他笑得十分夸张。

    我瞪了帕姆一眼,帕姆很是惭愧,他说“这不是很好吗总好过对吧。”

    我隐瞒了达莉私逃一事,奥莱医生替我治伤,对我的好运气惊叹不已。

    当我回到屋中,看见那白色的鱼纯也只剩下一根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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