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有些似乎变成了幽灵,他们神出鬼没,有时候根本找不到去了哪儿,可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先是碎嘴老头,然后是垃圾先生,接着又轮到阿什利。他们开始偷懒,躲得不知去向,违背了村子里的劳动法规,可偶然间,他们会在众人面前露脸。当旁人责问他们的行踪时,他们就会说“我去游逛了。”绝口不提所去之处。
更奇怪的是,他们从不同时出现,要么是碎嘴,要么是垃圾,要么是阿什利,单独一人来到众人之间
还有奥奇德。
村子并不大,每一个人对村子的地方都了如指掌,几乎不存在不熟悉的角落,他们能躲到哪里
当然,除了那条密道。
我找到养父,问“父亲,我们是不是再去密道走一圈我怀疑另有秘密入口能进入密道,碎嘴他们肯定是去了那里。”
奥奇德心情好了许多,最显著的一点是他不再显得苍老无力,也许是奥莱婶婶发现了某种特效药。奥奇德说“好啊,我的孩子。”
纽特、梅泽二人组继续望风。我们打开门板,再度进入阴暗的通道。奥奇德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他说“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这么黑”
我说“村子本来就在地下,我们都习惯黑漆漆了。”
奥奇德说“对了,四天前,达莉亚是不是和你出去过”
我大吃一惊,知道瞒不过他,也不知会有怎样严厉的责罚。我说“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没能耐得住达莉的劝说。”
奥奇德笑道“没事,孩子,我见到你们感情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迟疑再三,说道“达莉还爱着弥尔塞,我觉得应该顺从她的意愿。”
奥奇德说“弥尔塞别开玩笑。我看你和达莉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其实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本不存在隔阂,我们是个大家庭,彼此都是亲人,更应该相亲相爱,融合为一。”
我问“融合为一”
奥奇德说“不,不,是融洽得犹如一体,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喝了药剂,察觉到另一处三头犬人的巢穴,奥奇德一马当先杀了了进去,他恢复了昔日的勇猛,每一剑都像是炮火般猛烈,一些三头犬人夺路而逃,奥奇德怒喊“哪里跑”迅速追向它们。
我被其余几个三头犬人缠上,花了不小的功夫方才解决,我急忙赶去支援奥奇德,发现他已经结束了战斗,面对着犬人的尸体,背对着我。
我记得逃走的共有四个犬人,地上尸体仅有三具。奥奇德的身体抽搐着,我急道“父亲你受伤了吗”
奥奇德说“没事,没事。别靠过来。”
我仍然走近了一步,奥奇德转过头,我发觉他似乎胖了许多,他腹部上竟有一只爪子形状的囊肿,那是三头犬人的兽爪。可一眨眼的功夫,那兽爪没了,奥奇德则像暴饮暴食过一般隆起肚子。
应该是幻觉,我这些天没睡好,鱼的事、达莉的事、村子的事、田地的事,让我昏昏沉沉的,我是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在巢穴之后,我们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红色池子,同样散发着腐臭。蘑菇田的近况不容乐观,又有几块田地的作物腐烂。难道是因为这些池水的寿命到期了若是如此,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所有田地都面临减产,甚至将彻底荒芜。
除非我们发现净化红色池水的方法。
奥奇德凝视着池水,表情哀伤,显得十分艰苦。突然,我似乎听见他说“不要抗拒,孩子,不要抗拒,只有这法子可以拯救所有人,只有这个法子能让所有人渡过难关。而且,活得甚至更好,我们能变得无比强大,永生不死。”
那声音不像是他的,听来如此高昂,如此雄辩,就像是阳光似的,让人的心一瞬间温暖发热,雀跃不已,不禁想要靠近这声音的主人。
我见到他上衣口袋里携带着那个几天前捡到的红色雕像,奥奇德一直带着它吗
我问“父亲,我听见有人有人说话。”
奥奇德说“什么哦,我怎么没听见”他像是刚刚梦游醒来一般。
我复述了听到的话,奥奇德坚称是我的幻听,我将信将疑,但也只能作罢。奥奇德指着池水说“孩子,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现在,让我们返回吧。”
我走在前面,养父跟在我身后,我觉得周围似有呓语,绕梁不休,令人汗毛直竖,奥奇德始终不发一语。
偶然间,借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微光,我看见背后的养父投下的影子,那像是一团胡乱揉捏的橡皮泥,又或是瞎摊成的面饼,毫无形状可言,那影子延伸向我,欲将我笼罩。
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回头,养父形貌如常,但在这一瞬间,我见到了他脸上的不甘与失望。
养父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养父又说“你最近又喝了毒蛇之血”
他是如何知道的是达莉告诉他的吗
我说“是的,父亲,我与恶魔交战过了,不得已而为之。”
养父说“那药剂似乎对身体不好,你不要再喝,明白吗”
我答道“多谢养父关怀,我会慎重的。”
二人组接应我们,把我们拉上了地面。纽特问“头儿,怎样”
奥奇德说“不容乐观,但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此时,脚步声大作,许多村民带着愤怒的表情打开了大门,冲向我们。梅泽拔出剑盾会长剑,发出虎一般的战吼,止住了村民们的势头。领头的是蘑菇协会的人,其中有碎嘴老头的妻子和儿女,此外还有其余三十多人,有老有少,一些与我交情不错的拾荒者也在里头。
蘑菇协会的二把手戴莫喊道“果然不出所料奥奇德,是你是你进入了圣地亵渎了蘑菇神灵这才导致了农田的萎缩”
诺娜婆婆碎嘴老头的妻子说“前任村长封印了圣地的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入,就是为了防止灾难的发生你非要探究背后的秘密,好啊,好啊,这下引来了灾祸吧”
我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村子里的老人是知道这密道的,但迷信令他们产生了敬畏盲从之情,他们情愿无知,也不愿冒险。
奥奇德挥手止住了村民的叫嚣,他说“我确实进入了密道,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什么都没做我数十年如一日的为村子着想,所作所为,有目共睹。”
戴莫怒道“那你进入圣地,又做了什么”
我踏上一步,高声说“是我们见到了农田的萎缩,这才进入密道一探究竟,我们是为了村子好。”
帕姆指着奥奇德的剑,说“啊,他剑上有血”
奥奇德说“是的,我们在下方见到了污染循环系统的恶魔,已经将恶魔杀死了。”
诺娜婆婆喊道“白痴白痴那是圣兽圣地里居住的圣兽是受蘑菇神宠爱的原住民你杀了它们,蘑菇神自然要报复”
奥奇德说“安静冷静它们是否是圣兽值得怀疑,但它们确实十分凶狠危险。”
诺娜婆婆说“大伙儿,听我说这个人从来就不尊重我们的传统,他也一直并非我们之中的一员我认为是他绑架了碎嘴、垃圾和阿什利,因为这三人一直反对他。”
奥奇德终于大怒,他说“我为村子鞠躬尽瘁,你竟敢如此污蔑我”
诺娜婆婆说“年轻的人们也许都忘了,可我们老年人却不会忘记当年,剑盾会来到我们村子,用武力令我们屈服。他们派你留在村子里作为监管,是你,你杀死了村长的儿子赛音,强娶了村长的女儿萨拉,这才夺取了村子的大权”
奥奇德说“你真是血口喷人赛音是我的好兄弟,他与我在拾荒途中奋战而死,我继承了他的遗志,这才留下,全心全意为你们奉献自己的一切,否则我为何要留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还因此罹患了绝症”
诺娜婆婆冷笑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你得病,正是报应不爽了萨拉的死,也是你的错也是因为你这外乡人带给她诅咒而迟早有一天,达莉亚也会因为受你连累,死于病痛之中你们全家上下,包括你这些走狗,都会死绝”她的话居然博得了满堂彩,戴莫等人趁机造势,鼓动人心。
我气往上冲,正欲将这刻薄的老太婆赶走,奥奇德的剑已经出鞘,一瞬间,诺娜倒在血泊中,再下一秒,戴莫也横躺在地。我看得明白,奥奇德下手无情,他们都被一击毙命。
村民们有些恐惧绝伦,有些却怒火中烧,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我和二人组互使眼色,也都拔剑在手,喊道“忤逆村长的罪魁祸首已死,其余人若不想犯下反叛之罪,都给我老实退下如若不然,就与这两个罪人一样下场”
他们本就没带兵刃,于是四散而逃。
奥奇德已经冷静下来,他说“纽特、梅泽一组,朗基和我一组,召集忠于我的拾荒者,挨家挨户搜走村民的利器,从今天起,加强戒备,决不许他们私自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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