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哦!”
“咦!”
孟龙谭充分发挥了作为捧哏的觉悟,每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让朱孝廉心中喜悦,画技感觉提升了至少三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朱孝廉将手中的画笔放下,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自谦的说道:“好久没有动笔了,这手法有些生疏,惭愧惭愧。”
孟龙谭却是大声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看就很好,啧啧,这画的可真像,太厉害了,原来你们这些书生都这么厉害。”
虽然看不懂话中的意境,但好坏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朱孝廉的画其实并不复杂,不过就是对眼前景色的描述罢了。
山林、密雨、破庙。
寥寥几个画面将眼前的景色呈现的纷纷无疑。
朱孝廉将画递给李毅,笑着说道:“还请李兄检析。”
李毅伸手接过,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山林、密雨、破庙,雨不动却给人一种急切之感,破庙隐匿于山林,更是显出这山林的茂密与深邃,不错不错。”
李毅的赞赏让朱孝廉脸上露出笑容,有些洋洋得意。
“不过……”
朱孝廉脸色一僵,什么话都怕不过和但是。
“……总感觉这画中缺了点什么。”
突然之间李毅眼前一亮,伸手拿起放置一旁的画笔,直接在画作上画了起来。
一旁的后夏有心阻止,却被朱孝廉挡住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的几人不要说话,渐渐的观看。
此时的李毅沉寂在自己的意境之中,画笔在画作上聊聊天的几笔。
不多。
也就只是在那山神庙之中画了几笔。
一旁观看的朱孝廉却是双眼大开,眼神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
画面中破旧的山神庙隐隐露出一道火光,庙中四个人影徐徐透光,看起来不过是寥寥几笔,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从整体观看就给人一种寂寥与欢快之关感。
如果之前只是对于景色的描写,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么再加了几个人影更是体现了山间的空旷,意境提升了整整一个台阶。
颇有一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之感。
最主要的是将自己四人全部画入其中。
“好好好,李兄果然厉害。”朱孝廉由衷的称赞道。
孟龙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说道:“我虽然看不懂,但感觉你加了我们几个人之后画变得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不过把我们几个画在里面也算是留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一副。”孟龙谭道。
朱孝廉哈哈大笑道:“所谓画技超凡入圣,意境斐然,并不一定需要曲高和寡,更主要的是让人能够感受到,孟龙谭虽然不通文墨,只是一个粗人,但即便是他都能感受得到李兄的画更好,在下佩服。”
“不当紧,不当紧,”李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底子依旧是朱兄的,只是聊聊添了几笔而已。”
“不一样的,就如同的画龙点睛,没有点睛之前只是死物,点上那双眼睛才能腾空而起,化而飞龙,李兄不用如此了,在下并不是小气之人,只是希望这幅画能够送给我,我要将它裱起来。”朱孝廉拱手说道。
“嗯,当然可以,只要朱兄不怪罪我就行。”
朱孝廉开心的将画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越看越喜欢,然后扭头对着李毅再次说道:“李兄能否给我盖个印。”
“好。”
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章,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点了上去。
玉章并不大,不过拇指大小,鲜红的印泥在其中。
“李知远印”
只有寥寥四个字,这玉章还是李毅自己亲自刻的,字也是自己书写的。
很多文人雅士都有自己的刻章,李毅也不例外,不过李毅自己很少作画或者是写诗。
“这是李兄的表字?”
“不错,这是家师所起,取自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意,只是自己实在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后面朱孝廉没有继续接话,看了一眼印章扭头继续观画,不过总感觉眼前的印章比较熟悉,或者说是这四个字比较熟悉。
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李毅。
“李毅,李知远?”
“嗯?”
朱孝廉猛的站起身,快速的走向自己的书娄,完全无视平时自己珍爱有加的书籍,从中一番折腾,片刻之后从最底层抽出一张黄纸。
两者相互对照,李毅也看到了这张黄纸最下角的印章,与自己的一般无二,或者说就是一个。
朱孝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眼神有些火热的看向李毅。
“李……兄,这印章可是你的?”
李毅端详一下,笑着说的:“这不是我开的一张治疗风寒的方子吗?怎么会在朱兄这里?”
作为大夫自然要经常开药方,每一张药方子右下角李毅都会点上自己的印章,为了方便抓药,也是为了防止出现错误。
所以这印章流传了多少李毅也不清楚,数十年时间开的方子实在是不知凡几,太多了。
听到李毅亲口承认,朱孝廉站前一把抓住李毅的双手,浑身激动到颤抖,眼神火热。
“李兄可是钱塘县城李举人?就是写出《江城子》《雁丘词》的李大夫?”
李毅心中哑然,很明显这是遇到粉丝了,一时间心中还有些小兴奋。
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没有第二个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一句话更是让朱孝廉激动。
有些不知所措,放下李毅的时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向后退了三步,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毅行了一礼。
“后学末进朱孝廉见过李先生。”
李毅赶紧上前扶起,故作详怒道:“朱兄这是何意?怎能行如此大礼?”
朱孝廉一脸火热的看着李毅,口中兴奋的说道:“孝廉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识李先生当面,当真是该死。”
说完又扭头对着后夏开心的说道:“后夏,快来拜见李先生,这位就是写出《江城子》与《雁丘词》的李举人,亏我还一直敬仰李先生,现在李先生当面我竟然认不出来,该打,实在是该打。”
后夏也露出震惊的神色,惊声说道:“少爷,李公子真的是您说的那位李先生?”
“那当然,还不快来拜见李先生。”
后夏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耳濡目染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家公子对于这位李先生的崇拜,就连他也没想到今日能够得见真人。
虽然心中不甚在意,不过李毅依旧很开心,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传的挺大,钱塘县城之外都有自己的粉丝。
哈哈大笑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至于一直坐在一旁的孟龙谭则是挠了挠脑袋,大声的说道:“李先生是举人?是举人老爷。”
“这可是大老爷啊!我竟然认识一个举人老爷,我竟然认识一个举人老爷。”
“粗俗。”
孟龙谭也不在意,傻笑着说道:“再粗俗那也是举人老爷。”
“我是说你粗俗。”
孟龙谭:“……”
遇到了自己的偶像是什么感觉?
“先生,你看我这字如何?”
“先生,你看我这文章该如何改进?”
“先生,你看我这画法可有不对之处?”
“先生……”
如此时间慢慢流逝,天色渐晚,李毅也在这一声声问候中休息。
第二日一早,朱孝廉就爬起身亲自为李毅煮粥。
“先生醒了,快来喝粥。”
“有粥喝,太好了,给我也来一碗。”孟龙谭也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怎么哪都有你,这是少爷大清早起来给李先生熬的,想喝自己熬去。”后夏生气的说道。
粥熬的很香,小米都熬出了油,早晨一碗清粥的确是很养胃,而且很少仅仅寥寥不到两碗罢了。
李毅也不客气,就当是昨晚的学费,估计给干完了。
外面天已大亮,众人收拾收拾,吃一些早餐。
外面的大雨使得地面有些泥泞,走路都是一个麻烦事情。
“朱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先生客气了,叫我孝廉就好,”朱孝廉拱了拱手说道:“一会便出发吧,山中多雨,此时已是初夏,不知什么时候还会下雨,不能在此地停留,尽快离开,先生你要去往何方?”
李毅笑着说道:“我要去广元郡,与三元郡刚好顺一段路,不如同行。”
“真的,哈哈,实在太好了。”朱孝廉兴奋的说道:“如此又能向先生请教了。”
李毅又扭头看向孟龙谭,询问道:“老孟,你呢?你要去什么地方?”
孟龙谭挠了挠头道:“我?我无处可去,不过我现在打算去告状,朱秀才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想要动那个县令就只能去府衙告状,打算也去三元郡,去找那知府告状。”
“如此也好,刚好我们同行。”
“哈哈哈,太好了。”
收拾好之后四人便起身上路,李毅一身轻松,只有旺财在身边跟着。
孟龙谭手中掂着一个朴刀,扛在肩头,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后夏走在最后面背着书娄,朱孝廉则与李毅通行。
“此处乃是山林,路径稀少,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猎户踩出来,而且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杂草重新覆盖,昨日大雨,路面泥泞,大家走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滑倒了。”李毅大声的提示道。
“知道了。”
“嗯。”
此时不过刚至初夏,天气虽然有些热,但并不至于让人受不了,只是太阳高高升起,将路面的积水蒸发,随机生成沾染的衣服上感觉粘乎乎的。
古代的大路不像现在,行走极为艰难,就是那些官道也只是如同现在的农村乡间路径,只是更加宽阔一些罢了。
众人行走途中朱孝廉不断问话,请教科考的细节以及忌讳,每次听完之后都是恍然大悟,面露激动与感激之色。
李毅的目光也不停扫视四周,寻找一些路边的草药。
就像现在,李毅突然停下脚步,快步的朝着不远处的山石后面走去。
当然也紧随其后,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这一幕在路上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众人目光看向李毅,等候他的继续。
“此草名叫鼠曲草,又名清明菜,天青地白,一般生长于田野山坡以及路边,春夏季花开时采收除去杂质,然后晾干,具有疏风清热,止咳化痰,清热利湿的功效。”
说完又笑着说道:“这都是路边一些常见的草药,尤其是老孟,经常行走江湖,而且必备的知识还是要懂得一些的。”
孟龙谭点了点头,郑重的回答道:“我记住了,先生。”
“走吧!”
将那鼠曲草连根拔起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竹篓之中,等待无人时再丢入灵药圃。
做人要继续迈步向前行走,此时天气正凉,最适合赶路,再过一会儿太阳高升,蒸汽更大,那个时候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了。
“等一下。”
正在前方行走的孟龙谭突然停下脚步,同时示意众人也停下。
“怎么了?老孟。”后夏疑惑的问道。
孟龙谭扫视了一眼四周开口道:“此处有人行走的痕迹。”
“而想走这步很正常嘛!我们找的就是大路。”
孟龙谭摇了摇头说道:“此处已经偏离官道,位于这荒山之中,一般人根本不会涉足,唯有那些经常进山打猎的猎户才会来,猎户狩猎除了用弓箭之外,更多的是布置一些陷阱,前面这个位置靠近水源,属于那些猎物必经之处,再加上这里有人行走的痕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有猎户留下来的陷阱,不要小看这些陷阱,就是虎豹豺狼落入这其中也会深受重伤。”
随着孟龙潭的叙说朱孝廉等人的脸色也微变,后夏更是脸色惊恐的朝着朱孝廉靠近。
“那我们绕路。”
“还是不要为好,我也不确定那猎户会把陷阱放在什么地方,大家跟在我身后,不要随意乱走。”孟龙谭说道。
说完从身边的小树上折下来一根树枝,去掉上面的枝叶,只留下一根木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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