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云山峡谷的一个隐秘山洞之中,一个全身是血的独臂之人,正盘腿坐在一堆快要燃尽的柴火之旁。
此人看上去比卫王还要忧虑,不说别的,光是其手中的那块鱼形玉佩,就已经不知被其举起多少次,又无奈地放下去多少次了。
这个人当然就是在卫子岭夺走“乾坤玉”的木英。被卫子岭手中的那柄破旧的古剑斩下手臂的那一瞬间,至今还刻在木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也正因为此,木英才满是忧虑地躲在这个隐秘山洞中难以做出决定。
一阵微微地凉风吹来,将余火中的青烟带起,不禁使木英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曾记得,自己在二十多年前,成功的突然至了让所有剑士都梦寐以求的剑脉级。那时候的自己虽说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人,但剑脉级的修为很快便会使其木英的名字响彻整个大卫国。甚至其可以凭借剑脉级的修为,与上将军卫冉一较高下,从而赢其名、夺其位也未可知。
可就在自己准备投身江湖,去轰轰烈烈做干一番事业之时,一个极为厉害的黑衣蒙面人出现了。那个黑衣蒙面人到底有多厉害,已经达到什么级别的修为他都无从知晓,只记得当时自己以剑脉级的修为,在人家手底下连剑都未曾拔出,就已经被人制住。
在其认为自己在那人手中绝无活命之理,很快就会命丧黄泉这下时,那人开口了。其冷冰冰的声音,至今回想起来,还令自己心有余悸。
只听那人说道:“想活命吗?”
木英早已吓破了胆,连连说道:“想,想,想!”
“想活命的,就按我的要求去做。”那人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听了一次,就绝不想再听第二次。
但木英为了活命,却又不得不听:“烦请阁下言明,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是,那人便道出了让其卧底在上将军卫冉之府,暗地里探查“乾坤玉”下落的计划。木英哪又敢拂逆那人的命令?
为进将军府,自己还故意装扮成了失了双臂的残疾之人,在将军府这一待竟是二十多年。虽然将军府的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作下人看待,但对于一个已经是剑脉级修为的剑士来说,不敢以正面目示人,这已经是最大的侮辱了。
二十多年了过去了,在自己即将要放弃的时候,没想到那人突然传来消息,莫名其妙的让自己协助公子荡铲除上将军卫冉。木英跟那人又怎敢谈条件?对那人的命令,他只有遵从执行的份。于是才有了勾结狄军、陷大卫国十万边军全军覆没一事的发生。
可事情结束了,卫冉也获罪服刑了,“乾坤玉”却始终没有出现。无奈之下,又得到那人的消息,让自己一切的行动都要听命于公子荡的指挥。于是,又有了在雍城客栈和雪岭追杀卫子佳的一幕。只是事情的结局却是出人意料,雪岭突现大雪崩,卫子佳生死不知的消失了,木英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后,公子荡又命自己随新军北征,暗中监视卫子岭的一举一动。却不成想被安平君府的大小姐武青绫发现了踪迹,所以又不得不装做府中老奴,与卫子岭相认。
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自己时来运转,就在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之时,这神秘的“乾坤玉”却又突然出现了。自己又岂能无动于衷?
虽然,夺玉的过程中自己失去了一条左臂,但却终于拿到了“乾坤玉”。可是在亲眼看了“乾坤玉”助卫子岭吸收血气的异象之后,却又对到底将“乾坤玉”交不交给那位神秘黑衣人这件事犹豫起来。
原因有二:一者,卫子岭可是天生绝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木英卧底在将军府二十多年,那是亲而历之,又岂能怀疑?而就是这个天生绝脉的废人,竟然打通了全身经脉,还拥有了不错的修为,那说明这块鱼形玉佩,绝非常物,不是仙人的宝贝,也这然是非同一般。且不说打通一个绝脉之体之人的全身经脉,光是助其吸收战场之血气一事,也说明了木项的猜想不错;
二者,那位制住自己的黑衣人是何等的厉害角色,连他都对这块鱼形玉佩如此看重,这声看似普通的鱼形玉佩看是凡品吗?
“难道,拥有此玉,就可以让自己天下无敌了吗?”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木英的脑海中产生。
然,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却突然出现在了隐秘山洞的洞口。
“啊!”木英惊叫一声,就要下跪,双手奉上“乾坤玉”,但却突然发现,来人虽然也是一身黑衣,蒙着面,却不是那个让自己想起来都害怕的黑衣人。
“你是谁?”木英说着话,已经将“乾坤玉”收好,提起了身边长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将手中的东西乖乖地交出来,就行了。”黑衣人谈谈地开口说道,其声音虽然平淡,但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遵从的王者之气。
“你的声音,怎会如此耳熟?”木英满脸的疑惑之色。但说话的同时,手中的长剑已经开始隐隐龙吟般嗡鸣起来。
因为木英知道,不管来人到底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都定然是来者不善。
可是,下一瞬间,木英手中的长剑却“当啷”一声掉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那种只有想起曾一招就将自己制住的神秘黑衣人时,才会生出的恐惧之感,再次涌上心头。因为,站在洞口之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那人站在其身后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木英已经从对方所散发出的那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之中,感觉到了自己只要胆敢反抗,定然会在立刻死于非命。
“别杀我,‘乾坤玉’在此!”木英哆哆嗦嗦地用仅有的右手举起了那块鱼形玉佩。
黑衣人如鬼魅般身形一闪,在从木英手中拿走“乾坤玉”的同时,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山洞的洞口,只是这一次却是背转着身。
“你真得不杀我?”木英真得拿不准,这个突然出现在此处的黑衣人会不会杀自己灭口。
黑衣人什么都没有说,身形倏忽一闪,再次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山洞中只余下惊魂未定的木英愣怔般不知所以。
足有半个时辰过后,木英才从这种恐惧之中恢复过来,口中一边喃喃地重复着:“此人绝不是那人……”一边展开身形,也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
新军凯旋所经之处,卫国民众无不夹道欢迎,送米送酒、竞相庆贺。大军主帅是已故上将军卫冉之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少将军万岁”、“新军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因而大军地行进速度是想快也快不起来,只能是走走停停,然所有将士并没有因行军地速度过慢而显丝毫焦急之态,反而对民众的热情殷切地接待此不疲。
唯一令全军将士和民众不解之处,人气飙升、风靡全国,大军的最高统帅,人们口中称颂不止的少将军卫子岭却一直没有露面。但面对立下如此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民众们对其任何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和宽恕得,人家出生入死北征关外狄族、人家力挽狂澜救大军于峡谷伏击之中、人家施展绝世神功横扫倍于自己兵力的狄族大军,最终息兵患、定乾坤,使卫国边境再无战乱之患,还国民安宁幸福之生活。如此种种,还不许人家休养身心清静清静、还不许人家摆摆大军主帅的谱。
只有此时一直躲在中军之中的武青绫知道事情的真相,卫子岭哪里是图清静、乱摆谱的人呀!他此时根本就不在军中,在大军刚刚离开云中郡之后不久,便将大军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了极不情愿的武青绫,他自己却悄悄溜走,不知去往何处了。而一路之上当然少不了武青绫对其的埋怨和气骂之声了。
此时的卫子岭正躲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庙之中盘腿而坐,全身赤条条一丝不挂,赤红色的血气在其体内已经膨胀到了极限,透过被鼓胀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体内血气的流动。
原来在谷口山塬上,卫子岭体内气魂控制“乾坤玉”强行将所有死伤将士的血气吸收进体内之后,气魂便像耗尽了精力的剑士一般,静静地潜伏在卫子岭丹田气海之中一动不动了,卫子岭也因体力不支而暂时陷入了昏迷状态。直到大军在云中郡休整补充完粮草方离开之时,卫子岭体内的气魂苏醒过来。其刚一苏醒便向主人传来了“务必马上找一僻静处”的意识,虽然卫子岭对气魂为何要这样做还弄不清楚,但气魂曾屡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更是与自己同为一体,可以说卫子岭除了自己之外,最信任的第二者就是其体内的气魂了。所以卫子岭当即便将自己欲寻一处隐秘处的想法告之了武青绫,武青绫当然是不同意了。
“也不是谁刚刚才对人家说过,连上茅房都带着我,连一天都没过完便又说话不算话了。”武青绫不是一般地生气。
“绫妹,我真是有难言之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还不行吗?”卫子岭已经急不可耐了。
“保证?谁信你的保证,总之你就甭想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武青绫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不是我不想带着你,我们两个若是都离开了,这大军怎么办,没人统一发号施令还不得乱套呀!”卫子岭说得确实是实情。
“统领大军,发号施令那是你少将军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代替你这位大将军发号施令呢?”武青绫故意蛮不讲理地说道。
“绫妹,就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不想我有性命之忧吧?”卫子岭如实说道。
“性命之忧,子岭哥哥,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武青绫在听到卫子岭说有“性命之忧”时,一下子认真起来。
“对,如若我不马上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恐怕我真得会有性命之忧,别忘了,我在谷口山塬可是吸收了所有死伤将士的血气,这血气此刻在我体内就要喷发出来,如若不及时调息好,恐怕……”未等卫子岭说完,武青绫便用她那细嫩的小手堵住了卫子岭的嘴,紧接着其无比认真地说道:“子岭哥哥,我懂,你走吧!”
卫子岭朝武青绫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之际一声“子岭哥哥”又将其已经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武青绫待卫子岭转过头来之后,深情地看着他无比郑重地说道:“答应我!定要平安归来!”
卫子岭那颗火热的心在此刻瞬间狂跳起来,有红颜知己如斯,夫复何求呀,其信誓旦旦地重重点了点头,飞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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