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论起来,张老大人真的已经是相当仁慈的了,在将下人散去之时,这家离得近的,就直接让其家人将人接走,这离得远的,这位老大人甚至还专门让仆人派车将人一路给送了回去。并言明情况,以免其为乡邻猜测,引发误会来。
剩下的,只有那些真正无家可归的,以及一些本身就是从祖籍那边带过来的佣人才跟着这位老大人一道离开。
可惜的是,正是张老大人这番好心,倒叫拴子没了退路。
知道了拴子有遣散银子,拴子那狠心的爹拿着孝道压着,当天就直接给夺了去。为防邻里悠悠众口,这夺了拴子的遣散银,他们倒不好再将人给直接赶出去,但也没对拴子好到哪去。以家中弟妹众多,住不开为由,直接将拴子给赶到柴房去了。
幸而现在这天不算太冷,而且在张老大人家当差的那一段时间,已经将拴子的身体给养得不错,不然的话,只怕拴子都熬不过得着了风寒。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罢了,前些,拴子发现家中情况不对,他那个狠心的爹与后娘似乎又在谋算些什么,这细细打探之下,他才发现,这谋了他的遣散银还不算,他那个后娘正以他那些继弟、妹们长大了,需要嫁娶说亲要用银子为借口,掇撺着他那狠心的爹帮他做亲!
而且做的还是邻村张瘸子家的那个傻闺女,倒插门的赘婿,这让拴子无论如何再也忍不了,与其再留在那个家,被人作贱,倒不果求着周伢婆将自个再次卖了,落得个干净!
听到这里,一旁的凤弘霖忍不住皱起眉插了句嘴。
“既然知道你那个家是靠不住的,之前你就不该回去,直接跟张大人说明白,留在张家算了。”
“这……”拴子苦笑了一下,“如果能留,小人当时也不会走了。”
“那些无亲故的下人们,那位张老大人不是都留了吗?应该也不差你这一个两个的吧,怎么又不能留了?”凤弘霖有些奇怪。
知道这些话拴子与周伢婆不好答,所以春喜微微上前半步,小声地代为解释。
“凤公子,那位张老大人这人虽不坏,但是却极为……”春喜顿了顿,像是想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张老大人这为人是极迂的,尤重孝道,在他看来,这不管当爹的做了什么,这当儿子的就该受着,不然就是不孝!所以哪怕当时拴子说了,最后也……”
“明白了,哪怕是说了也没用是吧?”凤弘霖接了春喜的话头,直接将她那未尽的话说给说了出去。真是的,如果可以,凤弘霖真想喷那个啥张老大人一鼻子一脸的,这明明是父母不慈,却硬叫人忍着受着,那不是当“活包子”吗?这根本就不叫孝顺,这叫愚孝!这孝顺没问题,愚孝却是脑子有坑!
比如像拴子这种的,如果他当年像这位张老大人要求的那样,啥都听着,受着,那么他现在怕已经身陷那种难言之所在了。
“不过,公子爷您放心,小人这身麻烦已经解决了,您买下小人,是不会,也不可能在未来给您添堵的!”拴子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弘霖的眉轻轻皱了皱。
“凤公子您别误会,拴子这是将自个给过继出去了。”周伢婆出声代答。
“过继?”凤弘霖一愣,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答案。
“没错,现在在族谱上拴子已经是他二叔的儿子了。”周伢婆道。
原来,发现了他后娘与他爹的打算后,拴子也没急着声张,而是一转头,跑到了族长那儿哭去了。可是族长虽说同情拴子的遭遇,但是这到底是人家家的家事,而且这自古以来,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作主,他纵是有心管,却也不不能干涉太过的。
要是拴子的父母铁了心地要做这门亲,就是族长那也是拦不了的。
当时拴子就问了,如果那不是他父母,那族长是不是就能管了?!拴子这话,差点就没将族长给问懵了,急忙问拴子他这是啥意思?
拴子就说了,他知道族长曾经夭折过一个幼子,他求族长将自个过继到他那个夭折的幼子的名下,按着凤鸾王朝的律法,只要过继出去了,那拴子就算不得是他爹的儿子了,这样一来,他爹就管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