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刚踏入学馆,就听到正屋传来说话的声音。当然,屋内的人也知道宋玄回来了。
伍彦先将书抱进去给陈先生,又走了回来,“宋七哥,先生叫你进去。”
宋玄进去后,见陈先生正在陪同几位客人喝茶,于是他上前请安。
陈先生点了点头,随即向宋玄介绍坐上一位年约五十神情恬淡的男子,“你回来了,快来见过濂溪书院的周山长。”
宋玄上前一步,对着周山长行礼道:“晚辈见过周山长。”
周山长审视他一番,点点头。
陈先生又转过头来,对着坐下的几位年轻人,淡淡一笑道:“这几位都是周山长的高徒。”
宋玄听罢,转身看向那几位年轻人。
“在下宋玄,几位兄台远道而来,玄不胜喜悦。”
为首文质彬彬的学子也站了出来道:“在下周泰初,有幸一睹案首风采亦是欣喜。”
周泰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待宋玄也坐了下来之后开口道:“红案下发后,我曾品读过宋兄的答卷,宋兄文采斐然,见地独到,泰初佩服。”
“周兄夸奖了,玄常闻周兄高才,笔底波澜,堪比日月,诗更是写得极好。”
……
不多时,两位先生让几位学子去文塔祈福。
待他们走出正屋后,周山长与陈先生相视一笑,转而各自端起一盏茶喝了起来。
屋内静了好一会。
“邵中啊,你可是教出了个好学生。”周山长不由点点头:“明年就是郡试了,你可有想好让他在何处进修?”
陈先生一笑,端茶虚虚吹一口,“这个,这个倒是还未决定。”
此时,周山长的脑海里又浮现那人气定神闲地端坐案前,没有一丝得了案首的沾沾自喜。
确实难得,确实难得。
周山长在心中概叹,不多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切,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怕陈先生的手背。
“邵中,宋玄可是个好苗子,待在西关这个地方倒是屈才了。”他一顿,又道:“我们这些为人师的,不都是为了学生将来能有个好前程,不是?”
陈先生一笑,“茂叔说的是。”
周山长见陈先生面色无一丝急意,他的手交握了一下放开后掏出一封推荐书。
陈先生余光一瞥,山羊胡子动了动。
周山长很满意陈先生此刻的神情,当初为他学生写推荐书时可不正是这般。
“邵中,你推荐的学馆弟子吕山,我们濂溪书院收下了。”
“如此,多谢茂叔……”
未等陈先生说完,周山长接着道:“邵中不必客气,既然一个学生也是收,两个学生也是收,不如让宋玄过了花朝就收拾东西去濂溪书院住下?”
“呃,这个、这个嘛,我会转告宋玄。”陈先生捋了捋胡子,“到时候他要是愿意去,我自然是乐意的。”
有他这句话,周山长算是放下了心。凭着濂溪书院的声名,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选择前来进修。
文塔前,宋玄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喷嚏。
“宋兄,莫不是伤了春寒。”周泰初慰问道。
宋玄摆摆手,“无碍,身子好着。”
周泰初负手走在前面,偶尔回首看向大青砖砌成的文塔,“这塔虽不高,亦比不得城庙的精美,却在古朴中散发着灵气。”
“确实。”
濂溪书院一学子忽然说道:“这儿可真热闹。”
“嗯,等过两天到了花朝节,到时会更加喧闹。”宋玄尽着地主之谊解说着。
周泰初忽然回头看向宋玄。
“如此,不如到时候我们约上三五好友一同前来聚个诗会。”
“诗会?”宋玄沉吟。
“宋兄,到时候一起参加罢。不然花朝过后书院就开课了,到时候哪里有时间出来。”濂溪学院另外的几名学生也附和道。
“不错,到时候宋兄可得在诗会中露一露脸。”周泰初笑了笑。
……
暮色渐起时,周山长带着濂溪书院的学子回去了。
陈先生将案边的两本书一并放到侧边,突然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向走廊中随意摆放的那个扫帚。
他的脑海里有浮现宋七拿着那个扫帚在学馆扫地的情景,不觉走了过去。
距离不远,他却不由地加快了两步,一把将扫帚提了起来走进书斋。
宋玄回来后,准备去找陈先生。那时学馆书斋大门正开着,他轻轻敲了两下门得陈先生首肯走了进去。
“先生,我回来了”
陈先生慈笑,“嗯,你得了案首,为师甚是欣慰。”
宋玄在他对案坐下,感激道:“得先生教诲,幸不负所望。”
陈先生点点头,更加欣慰,“你是个争气的。”
“现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一谈关于进修的事,你也知道明年就要考郡试了。”
“学生知道。”
陈先生也不急,慢慢点起了烛台,又道:“你可知今日周山长为何亲自过来看你?”
宋玄抬头看向陈先生,眼带疑惑,“可是来看看案首长什么样?”
“哈哈。”
陈先生忽然一笑,平日里严肃的脸庞更加慈祥起来,他提起折扇敲了一下宋玄的头。
“非也,非也。”
“茂叔见多识广,濂溪书院业也大,怎会为了见区区一案首就跑来这。”
“那是?”
陈先生收敛了笑,“他只是想来看,通过面覆的案首。”
“这又有何不同?”宋玄试问。
陈先生一顿,似是不愿多谈,接着道:“茂叔此来,也是想收徒。”
“你可愿去濂溪书院进修?”
屋内烛火跳跃,映着宋玄凝神的脸。
半响后,宋玄才道:“发榜后,县令大人曾传过我。”
陈先生眼皮一跳,“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成为廪生。”宋玄双。”
陈先生追问一句,“那你是愿意去濂溪书院还是府学?”
宋玄思索片刻,坚定道:“学生更愿意去府学。”
濂溪书院和府学在宋玄心中自是有一番比较,去濂溪书院的话还得上缴六礼束脩,而去府学每个月还能得廪膳补助,至少能够自力更生。
他本来就是孤儿,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里,从小他就知道自力更生的重要性。
而且,陈先生已经为他付出良多,科举这条路长着呢,他不愿再给先生多添麻烦。
陈先生年纪渐长,眼已有些花,他看着宋玄感慨:“入府学,入府学也是极好的,府学到底是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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