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封长情和唐进直接回了封家。
勤子去找过封长情,封家都知道了封长情回来的消息,他们还没走到门口,钟小蝶就站在门口不停挥手,“小情,小情……”挥完手嫌封长情跑的慢,还跑下台阶迎了上来,“小情你终于回来了,你这骗子,明明说好等我做好吃的给你,还跑了!”
她抓住封长情的手就不松,像是怕封长情跑了一样。
封长情难得尴尬,“当时是有事,不得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你要是再敲晕我一次,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封长情连连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没有!”
“你最好说话算数。”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流着。
钟小蝶发现了那两匹马,“哇,不是说送去京中做了贡品吗?怎么会……”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唐进,甜甜笑着就想拍唐进的肩膀一下,却拍了个空。
唐进站在封长情身边,眼神酷的让人尴尬。
“阿静啊,你怎么了,时间长没见,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蝶!”
唐进淡漠道“我是唐进,我们不熟。”
钟小蝶的甜笑僵在脸上。
等在门口的封毅钟槐也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封长情忙打圆场,“他受了伤,忽然就好了,以前的事情可能记得不太清楚。”
钟小蝶神情缓和,笑道“原来是这样呀。”
钟小蝶早早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封长情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一家人就上了桌。
唐进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封长情身边,钟小蝶坐在另外一边。
两个老的松口气的同时,免不得数落了封长情两句,“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也不能随便把自己搞得那么危险,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封长情哪敢多说?
刘义那边封长情早就打过招呼了,所以钟槐和封毅只以为封长情当时出城办事去了,根本不知道封长情是去接应兰成还被辽人追杀。
这会儿自然是少说少错,她也怕被人絮叨。
钟小蝶笑吟吟道“好啦好啦,都安全回来了不是嘛?先让她吃饱了再数落。”
钟槐和封毅哈哈大笑,“说的是,快吃吧,这些都是小蝶专门为你准备的,来来。”
一个来月了,难得吃一顿团圆饭,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唐进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酷酷的。
唐进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一边给封长情夹菜,鱼是腮边刺少的,红烧小公鸡夹的是翅根位置的一块软肉,还夹了一块鸭血,糕点就夹了一块白团,软糯不粘牙不甜也不咸。
封长情这段时间习惯了,理所当然的吃着。
钟槐和钟小蝶也习惯了,毕竟以前一直这样。
封毅的心里却不舒服极了,他先前就对唐进不满,现在对他更不满,什么表情?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一样。
而且,他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跟着小情不回自己家去!
吃饭的时候,封长情问起苏铭才知道苏家人并没有在家中安顿,所以吃完饭后,封长情想去找找苏铭和苏岳兄弟俩。
唐进被封毅叫住了。
“有事?”唐进淡淡问,英武的脸孔上,那双眼睛一点波澜都没有,平静的有点过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封毅。
两人身高差不多,平视,封毅却在心中生出矮了一头的感觉来,不自觉挺了挺腰杆,“唐公子,你什么时候走?”
“不走。”
“在何处落脚?”
“此处。”
此处?
此处?!
封毅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口气惹毛了,“这是封家,不是你家,我希望你及早离开。”
“我救了你女儿,你这么对待恩人?她心肠很好,最是知恩图报,要知道你赶我走,也不知会不会生气。”
封毅一噎。
唐进又道,“不过,我如果说自己想走,请她护送,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封毅额角青筋一抽,“我告你拐带良家女子——”
“随你。”唐进无所谓的说罢,就要上楼。
封毅气的直接动了手。
打出去的一拳却被唐进稳稳抓住,封毅试了几次都动弹不得,看着唐进的神色变了又变。
唐进唇角勾起一抹笑,“伯父,小情说过,尊老爱幼是美德。”
封毅脸色阵青阵白,混小子,这是在说他不知道爱护他这个小辈吗?
他恨恨的别开脸。
唐进便收了手,慢条斯理的上了楼,当着封毅的面关上了门。
……
“东家慢点。”刘义在前带路,边走边说,“那天本来想请苏公子过来的,但他执意要住在这里……”
两人来到了凤来楼下。
这会儿刚过午后,凤来楼的客人却还不少,整个云城都没有受到辽人攻城影响太多,仿佛辽人滚蛋是迟早的事情。
一个伙计眼尖,认出封长情是蒋玉伦的“朋友”,立即迎了上来,问明两人来意就带着他们去到了后面独立的小院子。
此时只有周若带着孩子并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在,苏铭和苏岳都不在。
“封姑娘!他们说你——”周若也听到了消息,还以为封长情凶多吉少了。
封长情暗忖要不是运气好点真的就翘辫子了,脸上却笑着,“福大命大,没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铭苏岳回来了。
“封姑娘……”
封长情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笑着回了句“福大命大。”
苏家兄弟点点头。
这时小孩儿哭闹了起来,苏铭和周若忙去看。
封长情也不啰嗦,直接拿出那十万两来,“是那八十万石粮食换的。”
苏岳瞧了那银票一眼,没伸手,“八十万石按照行内进货价格,也就值五万两,多卖了五万两。”
“现在是非常时期,粮价长一些很正常,再说了,你说的是行内进货价,官府要收粮商的粮食,那也是要高于行内进货价的。”这个行情还是唐进教她的,看白瑾年出手眼都不眨,就知道唐进必定没说错。
苏岳为人十分厚道,她不过是凑巧帮了苏铭夫妇一把,苏家人就一直记得,还帮她安排了宋家二老,那粮食终归是苏岳的,如今她只是转了一手而已,没道理拿人家的银子。
“十万两在云城也够你施展手脚了。”
苏岳淡淡“打仗了。”
封长情“应该不会很久。”
诡异的,她觉得唐进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办法赶走辽人。
苏岳挑眉,他觉得封长情太乐观了些,而且这次辽人来犯,他连家都没有了,现在实在心力不足,而且没有封长情,这一批粮食肯定入了辽人手上,“既然这样,就放在姑娘那,全当是我投的钱好了。”
“可是——”
“就这么办。”苏岳很坚持。
封长情一想,这样也好,到时候她用空间种粮食就可以借着这十万两银子做屏障了。
不过她不是白占便宜的人,“那就定个协议,到时候分你红利。”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写下协议。
封长情又问道“常住在凤来楼也不是事,家中地方大,院子也多,不如——”
“我在小竹巷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今日就收拾好了,等会便搬过去。”苏岳道“这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总不能一直做客住在你家,你放心,我要是有什么事情麻烦你,一定第一时间找你。”
“那好吧。”
离开凤来楼,封长情问了下药铺这次去九华山百草阁进货的事情,刘义巨细无遗的说了。
因为蒋玉伦那封手书,他们拿到了最低的进货价,并且还达成了长线合作关系。
封长情点点头,现在就可以筹备开分行了。
岭夏来的难民被安排在了原本废弃的那一条街上,现在整个街道上挤满了人,粥棚搭的四处都是。
封长情远远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这样可不是办法,回了家之后,她去见了一趟钟槐,让他去买些地。
钟槐一愣,“现在买地?”
“怎么了?”
钟槐解释,“关内十八城的凄惨已经随着岭夏百姓传入云城,又被围城那么久,现在人心惶惶,时刻准备着逃难,这个时候买地,会不会……”
“不会,按我说的做。”封长情拿出两万两银票给他,“能买多少买多少,最好是买连成一片的,方便耕种。”
钟槐走后,刘义也把吩咐的药材送到了封长情房中。
封长情打发了刘义,立即把药材全部丢进空间,自己也闪了进去。
没有了唐进,现在的空间可以说是灵气充沛,一进来就感觉暖风拂面,周身舒畅。
封长情干劲十足,把留的麦种子撒了满满六亩地,等出去空间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吃完饭出去到现在回来一直没见唐进,这人也不知去了哪,不过他夸下海口要在半月退敌,必定是去想退敌办法了去吧。
如是想着,封长情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打算去找点吃的,忙了一下午,肚子好饿。
刚出了门,封长情的脚步却僵住了。
隔壁有人?!
难道是——
哗啦。
门开了。
唐进穿着一身黑衣走了出来,脸上还是那酷酷的表情,瞟了封长情一眼,打着哈欠,“午安。”
封长情默。
晚上了好吗?
看唐进迈开长腿走下楼,封长情回神追了上去,“你怎么还住在这?”
她以为自己走后他早该“滚蛋”了。
唐进莫名“我不住在这,我住在哪?我身无分文。”唐进说着,还伸了伸手,转了一圈,强调自己浑身上下一个子都没有。
封长情……
“况且。”唐进又道“我说了,要教你骑马,现在马要回来了,明日就教。”
封长情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你不是说要退敌吗?教我骑马能退敌?
唐进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赖在了封家,还就住在阿静原本住的那间房里。
晚上刚吃罢,原来来过家中的常管事又来了,送来一块牌子,还瞪着唐进极不客气,“唐公子最好记得自己许下的军令状,若半月不能退敌——”他冷冷哼了一声,其中意思明明白白。
封毅呐呐重复“半月不能退敌?”
常喜悠哉道“是啊,我们就等着看唐公子的手段了。”
封毅原来在军营中待过,知道军令状意味着什么,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现在看他的表情越发的像看神经病。
退敌?
那可是十万辽人啊,怎么退!
唐进视若无睹,淡定的退了出去,退了两步又回头,“伯父,铺子里可有马鞍?”
封毅刚要回答,唐进又道“哦,不必了。”马鞍,封长情早就定做过,两个,是为抱月和追风专门准备的。
封毅……
战乱时期,大家都想把带不走的东西,例如田地铺子之类的换成真金白银带走,钟槐买地变得异常顺利,只花了平时不到一半的钱,就买下了西崎山靠近水源利于灌溉的田地,还有周边一些良田。
现在正是春耕之时,封长情拨了一部分粮食,让钟槐雇佃农播种。
封长情又吩咐他买了一些急于出手位置还不错的铺子,她深信,在任何年代,买房置地绝不会有错。
唐进则每天吃吃睡睡,除了去兵器司交代半月内造好五万只箭,再任何关于退敌的事情都没做。
至于青山马场的用处,则是……教封长情骑马!
青山马场是整个海陵乃至西北最好的马场,里面水草茂盛,场地宽阔,骑马在其中肆意奔跑,再适合不过。
唐进带着封长情到了马场的时候,才是上午,空气清新,草儿油绿。
唐进把黑白两匹马都上了鞍,“这白的给你,黑的是我的。”
封长情摩挲着白马耳后一块皮肤,又摸了摸马鬃,白马高昂着头躲开了。
封长情皱皱眉“我不要白的,给你吧。”
“怎么?”
“这白马性子暴躁,我不喜欢。”相反黑马很温顺。
唐进之所以这么分配,是因前世菲音曾说过,瞧白瑾年骑着白马的样子十分英姿勃勃好看。
不过封长情这理由没毛病,唐进也知道白马暴躁,万一伤了封长情就不好了。
“行,”唐进将黑马牵来,扶着封长情上了马,自己则理所当然的坐在封长情身后,“你双手握着马缰,不要用力乱扯,动作要柔和,配合马儿的动作。”
“我……”封长情无语,“我坐在马上,完全不知道马抬那只蹄子,如何配合?”
唐进慢慢说着,手自发的扶在她腰上,“轻松点,让它代替你的脚,你会控制不了你自己的脚吗?放松。”
封长情……
她是真的想学骑马,以前她都是坐在马后,都是唐进驱动马儿,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导,她也学的很认真,轻轻的扯住马缰慢慢向前,绕着马场缓缓走着。
她天赋异禀,学了一日,已经有所体会,可以催促追风小跑起来,只是不敢跑的太快。
不知不觉,日暮西斜,该回家了。
她驾着马儿到了供休息的马棚下,才发现腰上有些热。
唐进扶着她的腰护了一天。
她低头瞪了自己腰上的那双手一眼,后知后觉的暗道,这算不算被占了便宜?
唐进却利落的下了马,又利落的翻身上了白马,矫健的姿势赏心悦目,“回吧。”
回吧?
骑马回吗?
没了他的护卫,封长情立即觉得有些不安,坐在马背上身子僵硬。
唐进过来捏过她的马缰,自己骑着抱月,帮她牵着追风。
封长情的心也安了不少。
亦书阁中,却炸开了锅。
伍淮带着手底下几个副将全立在亦书阁的正厅之中,一个个面色难看。
“常州府早有消息传来,那个唐进根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他怎么可能破的了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