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龙昊天带着小六子从上阳宫过来，见龙来洲和慧竹在一起下棋，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明白过来定是海明珠的安排，心情也格外舒畅。

    慧竹已经在这里多次见过龙昊天，见龙昊天进来，忙随龙来洲一起起身给龙昊天行礼，龙昊天摆手笑道：“你们继续吧，我看着你们。老七，慧竹姑娘，如今我已经不是皇上，你们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不必拘束。”

    龙来洲亲自端了椅子泡了茶，让龙昊天坐在一边。

    龙昊天第一次见慧竹时，见她和如玉林子姣十分相像，十分惊讶，后来才得知，慧竹竟然是如玉堂姐的女儿，心里才恍然。

    李秀姗已经故去，龙昊天早听海明珠说慧竹剑法和棋艺很出众，李秀姗临终又特意交待，希望龙来洲和慧竹一起。现在见她和龙来扬两个下棋，心想若他们能成为一对，倒是一对最好的良缘。

    龙来洲和慧竹这局棋整整下了近半个时辰，是平局，龙昊天点头赞道：“都下得不错，慧竹姑娘，你一直在西祁山修行，你有这样的棋艺，想必你师父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吧？”

    慧竹忙道：“回太上皇，我师父原来是个江湖中人，她从小随父游历大江南北，我的武艺和棋艺都是她教导的，她为人极好，全国各地道友也多。”

    龙昊天感叹地说道：“我们天朝，到处都有高人异士，你师父必定不是一般人。”

    慧竹忙道：“可是我只学了一些皮毛，实在惭愧。”

    龙昊天笑道：“你可以和老七下平局，已经不错了。他十四岁开始在军营，还比你大三岁呢，可是他也只是和你平局。”

    正在这时，海明珠带了嬷嬷端了一些果子点心出来，向龙昊天歉意道：“太上皇现在眼睛可好些了？”

    龙昊天忙道：“已经好多了，吃了好几天米粥，想来这里看看。”

    海明珠让龙来洲和慧竹也坐下道：“这是我特意去厨房叫他们弄的，没有油腻，也没有用油炸，还不错，你们趁热尝尝吧。”

    众人坐了一会儿，只见龙云青身边的小曲子过来道：“禀太上皇明妃娘娘，晋王殿下，慧竹姑娘，皇上说今晚请你们都去东宫赴宴，说特意给太上皇备好了清淡的米粥。”

    龙昊天笑道：“今天中午我没有去，云青让人送了一些点心过来，尝着还不错。我倒真想那些孩子们了，也罢，今晚我去看看。明珠，老七，慧竹姑娘，我们这就过去吧，我还想看看云青的老五呢，都还没有见过他。”

    海明珠笑道：“太上皇，云青这个老五，虽然不到两个月大，比思丽小一个月，但是看上去相差不很大呢，他眼睛特像云青。云青还笑着说，他本来一定是个女儿，估计知道思丽是女孩子，所以他就变成男孩子了。如玉这个皇后，看上去瘦瘦的，倒还真会生儿子。”

    龙昊天笑道：“说的也是，林如玉不单会生儿子，不知道这个老五怎么样，泓儿浩儿涵儿几个确实不错，都很灵气。他们林家还真是我们龙族的福星。中腾和中慧也是好的，就不知道老六的那个小的怎么样，我们明年再去一趟江南看看他们，如何？”

    海明珠忙道：“不知道太上皇明年准备什么时候去江南？我是想去，子和来扬说常想中腾，但是思丽还小呢。”

    龙来洲忙道：“父皇，母妃，你们想去六哥六嫂那里，只管去，思丽有奶娘嬷嬷呢，到时我多回几次就是了。”

    海明珠悄声近前道：“傻儿子，母妃是想先把你和慧竹的事情办好才安心去呢。”

    龙来洲见慧竹正和翠儿走在前面，忙道：“母妃放心，我问过慧竹妹妹，她说她要为秀姗抄经书十个月，明年八月以后才说这事。”

    海明珠停下惊喜地问道：“你亲自问了？母妃担心你们两个都是死心眼呢。”

    龙来洲点点头道：“是，刚才我们下棋时她说的。”

    龙昊天听了看着龙来洲道：“老七，慧竹是不错的女子，她不会比秀姗差的。”

    龙来洲忙道：“父皇，儿子知道。但是秀姗刚走不久，儿子也认为过一年才好，要不儿子心里不安心。我已经答应慧竹妹妹，在接她下山之前，我依然称她妹妹，她也依旧叫我姐夫。”

    海明珠听了不由点头道：“慧竹这姑娘，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来洲，有你这话，母妃和你父皇放心了，就依你们自己吧。”

    晚饭时，慧竹告诉如玉和海明珠，说自己明日想去李秀姗的坟茔前祭拜一番，说现在天气寒冷，很可能这次回西祁山之后，要年后才会再下山。

    水如晴也点头说慧竹确实该去一趟，海明珠于是道：“慧竹，明天来洲还在皇城，让他陪你们一起去吧，毕竟他们夫妻一场。”

    众人于是都点头称是。

    次日早饭后，龙来洲来到东宫告知水如晴和慧竹，说已经让自己的亲信随从关豹买了祭品。于是水如晴和慧竹向如玉告辞出来，四人四骑往皇城东北郊区而去。

    李秀姗的墓地，是龙来洲亲自挑选的，就在水家皇城东侧近海的一个山坡，坟茔不大，因为李秀姗交代过，一切从简，但是按照王妃规格，坟茔的碑文用了高丽和汉文两种文字。

    关豹帮着龙来洲摆好祭品，慧竹很快伏在墓碑前泪流满面叩拜。

    水如晴也对着墓碑行礼道：“秀姗，婶子和慧竹来看你了，晋王殿下也来了。你放心，你的女儿现在很好，有很多人在关心照顾她。希望你香魂不远，在天有灵，继续保佑大家好好的。”

    慧竹手抚着墓碑滴泪道：“姐姐，你看到了，姐夫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你的话慧竹会记住，姐夫也会记住。妹妹不求其他，只希望姐姐在天上再没有疾病，能早日投生到好人家。如果有缘，妹妹真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姐妹之情。姐姐，希望你常来妹妹的梦里，让我们再一起谈天说地，一起下棋比试剑法。”

    慧竹说着说着，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水如晴和龙来洲见了大惊，忙一起扶起慧竹，慧竹摇头扶住墓碑道：“母亲，姐夫，你们别担心，我没有事，就是太想姐姐了，总感觉她没有去。”

    龙来洲忙道：“慧竹妹妹，你别这样。如果你姐姐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她这么伤心，她也会不安心的。”

    慧竹痛苦地说道：“我知道，可是姐姐的一言一行，常在我耳边，我真忘不了。我活了这么大，只遇上姐姐一个知心人，她却这么快走了。”

    水如晴听了，也止不住流泪道：“我的竹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出这个槛。”

    慧竹见如晴流泪，忙擦干眼泪，反扶住水如晴道：“母亲，对不起。”

    水如晴忙道：“好孩子，我们都不要难过了，可好？”

    慧竹慢慢转过身子走上坟头，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那还是李秀姗赠给她的匕首，慧竹在坟头很快挖了一个坑，然后将自己擦眼泪的手帕放在坑里埋好，再次落泪道：“姐姐，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好好陪姐夫，带好思丽，你安息吧。”

    慧竹的这些举措，让龙来洲也无比感伤。见慧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龙来洲于是对水如晴慧竹道：“婶子，慧竹妹妹，我们回去吧。”

    水如晴点点头，于是四人收拾上马走下山岗。

    来到大道时，水如晴忍不住勒住马头，往水家皇陵看了一下，龙来洲道：“婶子，那里就是水家皇陵，明年清明节，京城府衙会来官祭，我四哥说了，以后每年清明都会有官祭，水家如果有后人，也可以光明正大去那里拜祭了。”

    水如晴只“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很快策马回城。

    原来，水如晴和如云如玉林子姣一样，在外都称自己姓林。在卧云观，别人只知道称呼自己为静空。就是慧竹，也是到终南山见到周松年后，水如晴才把真实的身份告诉她。

    慧竹没有像如云如玉林子姣那样经历末世流离之苦，自然无法感受这几个长辈触目伤情的感伤，对水家皇陵的情感也一样。但是水如晴告诫过慧竹，眼下虽然如玉的夫君已经君临天下，龙昊天还健在，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不能让外界知道。几姐妹只希望幸存的所有水家后人，能和那些平民百姓一样，过安宁的普通生活。

    龙来洲带着水如晴慧竹回到皇城后，依旧先去东宫。如玉告知几人，说海明珠请几人去明月宫用饭，水如晴和慧竹也没有推辞，于是一起去了明月宫。

    吃完中饭，水如晴和慧竹要告辞回西祁山，海明珠让稍回了两袋粮食和几匹宫缎，嘱咐慧竹说如果天气好，还希望她和水如晴常来宫里逛。慧竹很坦诚地说了自己想法，说年后观里香客多些，即使要下山，肯定在元宵以后。

    龙来洲忙道：“婶子，慧竹妹妹，现在天冷，你们下山有诸多不便，还是我有空来看你们吧。”

    海明珠见龙来洲这样说，忙点头道：“说的是，大妹子，慧竹，你们若有什么事情，随时来东宫告诉如玉，来这里告诉我也可以，千万别见外。”

    水如晴和慧竹自然点头答应，很快告辞出来，龙来洲一直送出南门，然后自己也不再返回皇宫和晋王府，而是直接去了京西军营。

    十一月二十四日，天气分外严寒，皇城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接连三天不停，城里城外都是白茫茫一片。

    天气严寒，皇宫里那些孩子也暂时不用上学。皇宫和东宫只有一墙之隔，还有小门相通，所以宫里的几个孩子，几乎天天在一起玩雪，不是在皇宫就在东宫。

    寒冬很快逝去，又是新春佳节，皇宫的规矩和龙昊天在位时并没有多大差别。除夕那天中午，龙云青在太极殿宴请所有皇室宗亲，晚上是皇宫里的亲眷相聚。

    如玉的第四个儿子子涛，现在已经三个月大，和龙来洲的女儿思丽看上去，并没有相差很大。海明珠和如玉常在一起，常将两个孩子放在一块，如玉还开玩笑说，思丽和子涛这对姐弟也像一对双胞胎。

    三个月大的子涛，很喜欢一群大孩子围着自己，喜欢对着这些哥哥笑，思丽则喜欢静静地看着众人。

    龙云青很喜欢子涛这个最小的人儿，每次回到东宫，都要抱起子涛高高举起笑道：“我的小五呀，你明明是个女的，是突然变成男孩子的，是不是？”

    每当这个时候，子涛只管看着龙云青笑。

    如玉笑道：“云青，现在涛儿还小，你这样说他没有什么，等他十个月大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说他了，记住没有？”

    龙云青笑道：“我的傻如玉，我这不是逗他吗？让涛儿高兴些，下次他的皇妹就来了。”

    如玉叹道：“云青，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浩儿和涵儿懂事多了？做了哥哥就是不同呢。”

    龙云青笑道：“如玉，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不长大，我都要老了。泓儿八岁了，第一次见到高腾是他五岁，现在十五岁，已经像个少年将军了。我看浩儿和涵儿，两个都是做将军的料，等他们长大了，不单要去京西军营，还要去边关历练，你到时可别不舍得啊？”

    如玉笑道：“现在他们还小呢，浩儿和涵儿现在才五岁，十年后你让他们再去。你是天子，儿子是你的，自然听你的，不过，除了泓儿，你可至少要留一个儿子在京城陪我。”

    龙云青笑着举起子涛道：“涛儿，你说，到时你留下陪你母后呢，还是留你浩哥涵哥？”

    子涛只管笑，龙云青抱着坐在如玉身边道：“如玉，都说我们涛儿长得像我，我怎么看他就像你呢。”

    如玉看着龙云青笑道：“你还别说，明妃娘娘说，我们两个的长相都有相似了。涛儿的眼睛和涵儿一样，不像你像谁？”

    龙云青笑道：“这样也公平，泓儿和浩儿像你，涵儿和涛儿像我，下次你再生的女儿，一定像我们两个人。”

    如玉看着龙云青认真地问道：“云青，问你一句话，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生不出女儿，怎么办？你会不会找别人生？”

    要知道龙云青会怎么回答，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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