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看着这满山桃花谈古说今，子泓和中腾还有子浩子涵有如脱缰的野马，欢呼着跑在前面。

    大道边的桃树下，绿草如茵，还有各色野花。龙云青让人将马散绑在桃树下，陪着龙昊天边赏桃花边前行。如玉和海明珠走在后面，怕几个孩子淘气，让小曲子小六子带几个侍卫跟着。

    海明珠看着满枝桃花，笑赞道：“如玉，这么多桃子，摘桃子时也不容易吧。”

    如玉笑道：“这些年每当摘桃子时，几户庄客都会来帮忙，云青也让雷中杰带人来帮。有还几千斤桃子呢，除了送到宫里的，禁卫营也送了些，家里还做桃干。”

    龙昊天手指不远处的山岗道：“云青，这里叫什么地方？”

    龙云青笑道：“父皇，如玉府宅后这个山岗叫野鸡岭，因为特别多野鸡。当初儿臣第一次来这里打猎，不是还带回了野猪肉和野鸡？”

    龙昊天点头道：“我倒记起来了。现在桃树竹林这么盛，野鸡和野猪应当更多了吧？”

    如玉道：“父皇不知道，云雪妹妹和罗昆他们两个年前还来这里打猎，半天猎了七八只野鸡回去呢。”

    龙昊天惊讶地问道：“云雪来这里打猎？她倒逍遥快活。”

    龙云青笑道：“每年冬天，云雪只要有空，就常和罗昆来这里打猎呢。”

    龙昊天道：“我说呢，云雪几次让罗昆送野鸡进宫，我还以为他们在外面买的。”

    海明珠笑道：“太上皇，这有什么，云雪那个丫头，她是怕你说她出嫁了还性子野呢。”

    龙昊天笑道：“这个雪丫头，性子和来沁一样，但是孝心不错，有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送进宫来给我尝。”

    龙云青笑道：“父皇，常在宫里吃那些的东西，再吃外面的野味，还真有些不同，不信你今天试试。我猜想，武大哥今天一定准备了不少野味。”

    龙昊天道：“现在刚开春，他们也去打猎么？”

    如玉忙道：“不，父皇，乡村打猎的人，也有行道。开春时节万物复苏，农事也多，所以猎人一般不打猎物，让猎物休养生息，要等深秋才开始进山。我们府上的野味，多是年前做好的腊味，和我们宫里吃的自然不同。”

    龙昊天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古人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还是很讲究的。”

    龙昊天边走边看四周，点头赞道：“现在桃花盛开，要是清明过后，这里的田园风光也应当不错，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如玉笑道：“父皇要是喜欢，只管常来，这里现在就我武大哥夫妻一家在这里，到时拨几个人过来伺候就是了。不过只怕父皇不习惯乡野村落的寂寞无聊。”

    龙昊天笑道：“住下就算了，来这里看看倒是可以的。我很喜欢这样的田园风光，有山有水有竹林桃林，皇城还没有见过有这么好的所在。”

    龙云青笑着手指不远处引向护城河的那条河水道：“父皇你看，这条河流往下不到半里，就是西城外的护城河。如果站在如玉家后面那个山岭上，可以看到皇城的整个南侧。”

    龙昊天看了一下不远的山岗，点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云青，以后泓儿他们几兄弟大了，冬天可以让他们来这里练习打猎。我们龙族的男儿，马上马下功夫都要学，单独皇宫的教导不行。”

    龙云青点头道：“父皇，这个山岭西侧过去，还有一个大山塘，再翻过一座山头，就是京西军营了，我们天热时训练水军，就在那个大山塘那边训练。”

    龙昊天惊讶地问道：“训练水军那个山塘就在这座大山隔壁？这么一转，我还真有些弄不清楚方向了。山岭有些高，要是年轻十来岁，我还真想上去看看。”

    龙云青忙道：“父皇，你要是有兴致，一会儿儿臣陪你走走，不用到山顶，那个山岗上可以看到这一带所有的农田溪流，感觉很不错的。”

    龙昊天点点头道：“看到这样的景致，让我想起江南。下个月乘船来趟三月下扬州，你六弟说还可以赶上江南春耕呢。”

    如玉笑道：“父皇，当初选这个宅子时候，就是觉得这里像江南，山水田园溪流俱备。我们林家人都喜欢竹子，所以想找这样依山傍水的地方，才好种些竹子，桃树是后来慢慢种上的。”

    龙昊天伸手拂过一支桃花闻了一下，叹道：“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为见芳林含笑待，遂同温树不言归。我觉得苏颋《桃花行》最合适我们今天的感触了。”

    龙云青笑道：“父皇的记忆真好。苏颋《桃花行》确实不错，但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实在不多。”

    龙昊天道：“有才刚正为国为君，这样的宰相可遇不可求。”

    众人快到院门时，武庆和阿春如玉慧竹等都迎了出来，龙昊天和龙云青都摆手道：“今天大家就当是亲戚来做客，别拘束才好，都一起进吧。”

    走近院门，龙昊天抬头一看，见院门上的匾额四个黑色大字“林府思园”，不由看着如玉道：“林皇后，这是你的手笔吧？”

    如玉只好道：“是，让父皇见笑了。”

    龙昊天点头赞道：“虽然我猜到是你写的，但是这些笔法刚劲有力，有几分男儿的气力，你很小就学过书法吧？”

    如玉点头道：“回父皇，我三岁开始读书写字，父皇管教严格，练过多种书法，只是后来父母故去，师父教导我学王颜柳欧字帖，所以字体有些杂。”

    龙昊天道：“这样已经不错了，不愧是书香之后啊。走吧，我们先进去坐坐，然后再到山岗上看桃花。”

    众人进了院子，只见几个孩子早已经在那边秋千架那边玩笑，龙昊天看了一下整个院子，点头赞道：“这个院子一定也费了不少精神吧，菜地鱼塘河池都有，怪不得原来云雪和来洲常说要出来。”

    龙云青笑道：“那是那次摘桃子，他们实在玩得开心。七弟攀爬在桃树上摘桃子的样子，让人想起了传闻中孙猴子摘王母的仙桃。”

    海明珠叹道：“时间过得多快，八九年了，那是来洲和云雪都还是个孩子。”

    如玉道：“是啊，那是我带了佳儿蕙儿一起去摘桃，还有香儿和许寒的妹妹，满山岗都是我们的笑声，如今大家都是为人父母了。”

    众人洗手洗脸后，很快被招呼坐下吃茶点。龙昊天见摆上的果子点心，足足有十多种，果然和宫里有很多不同，于是拿着尝了一下，不由问龙云青道：“这些茶点，好像和江南的也不很同。”

    武庆笑道：“太上皇，皇上，这些除了瓜子可能和宫里的一样，其他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不做的太上皇和皇上有没有尝过。这是米粉掌花，这是酒酿泡制的辣椒，桃干，李子干，番薯干，五香叶干，柚子干，虽然都是晒干的，但做的工序不同，味道也各有区别，有些是我们京城风味，有些是扬州风味。”

    龙昊天夹了一个辣椒尝了一下笑道：“这样的辣椒味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尝。不很辣，那种酒的味道不错。”

    龙云青笑道：“父皇也尝出来了？儿子每次来这里，就忍不住想喝酒，这里的酒确实不错，浓香味道，闻一下都是好的。”

    武庆笑道：“我们这偏野乡村，若说酒好，没有其他，只是可能这山泉味道与城里的水有些区分吧。”

    龙云青点头道：“对了，当日欧阳公的《醉翁亭记》里说，‘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这不就是说这里的酒香？”

    龙昊天笑道：“今天坐在这里，还是放翁的那首诗真切，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这么丰盛可口的茶点，宫里的还真没有这样好吃。”

    如玉和如云海明珠还有三个奶娘坐在一起，几个宫女抱了高月龙思丽龙子涛，见子泓和高冲领着几个大孩子在场地上玩，都摆手要出去。如玉笑道：“明妃娘娘，姐姐，你看他们三个小的，还在手里呢，也知道要热闹。”

    如云笑道：“我家高月，好喜欢两个哥哥抱，在家多是高冲带着呢。”

    如玉羡慕地看着宫女手中的高月和思丽道：“这女娃儿就是嘴巴甜，记得上次中慧来京城时，云青说她一叫人，听得人骨肉都要化了一样，没有一处不舒服。”

    海明珠笑道：“这也不难，等过一二年，论理你们就应当生小公主了。”

    如云也笑道：“如玉你太瘦了，你才二十四岁，多养几年，就像明妃娘娘说的那样，下次义一定是小公主。”

    如玉笑道：“这生儿生女我们自己哪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就是云青，每次抱起涛儿就说，你怎么就变成一个小子呢，你们听听这话。我说要是涛儿大，听了哪会高兴。”

    海明珠笑道：“云青是太想女儿了，如今已经有了五个皇子，后面一定是小公主了，想身子养好再说。”

    如玉看着外面道：“你们听听外面，今天他们十多个孩子，满院子都是他们的声音，不用几年，他们大了，就和我们生分了。”

    众人坐了一会儿，龙昊天起身说去后山岗上逛，如玉陪着海明珠和如云也跟在后面。外面那些孩子听说去后面爬山，都兴奋地跑在前面，许寒让几个侍卫和宫女都跟上。

    这是林府思园多年来最热闹的一天，桃花盛开的山岗上，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两个九五至尊来到这样的地方游兴，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欢快的说笑声，从山岗蔓延到山脚，又传到很远很远。

    此时皇宫御花园，牛开珍也正带着几个嬷嬷宫女游兴。

    如今的牛开珍，虽然只有三十三岁，但是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原本带四方的脸型，因为有些发福，更显得过于福态。额上虽然皱纹不明显，但是前面的鬓发却已经有了白发。

    牛开珍的性子平和，但是那张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惆怅，只要在她身边的人，说都知道，这是一个被皇上冷落但是地位却尊贵的皇后。

    今天皇宫显得十分冷静，因为太上皇和海明珠，龙云青和如玉还有他们的皇子，都出了皇宫。牛开珍先前并不知道，但是走出坤宁宫时，遇上德安带着几个太监去太极殿，说皇上嘱咐今日将太极殿和上阳宫几处清理好卫生，才知道龙昊天和龙云青带了众人出宫游兴去了。

    这个御花园，是牛开珍来得最多的地方，也是皇宫唯一可以散心的地方。牛开珍赏花和其他嫔妃不同，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假山那里看着那些花儿，还不喜欢身边的人跟在一边。

    牛开珍对那些嬷嬷和宫女不错，所以那些人并没有因为龙云青冷落她而见风使舵。两株白牡丹旁边的太湖石边，几个宫女见牛开珍一直站在那里看白牡丹，于是去拿了一个垫子，让牛开珍坐在一块稍平的太湖石赏花。

    子汐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虽然言语交谈，并不是十分糟糕，但是个子只比八岁的子泓高一点点，而且每次要学武时，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精疲力竭，满头大汗。武师担忧，但是不敢告诉龙云青，只能想法告知牛开珍，所以牛开珍只好求了龙云青让子汐安心学文。

    前些天，子汐突然说自己两腿酸疼，请来太医看视，说是两腿关节长得不要，只鞥用针灸。牛开珍于是让人告知龙云青，龙云青亲自来看视，见子汐这样，只好嘱咐太医好好医治。

    从二月初七开始，子汐每天都在请太医医治做针灸，所以去太傅那里比其他孩子迟半个时辰。

    哥哥远在西北，妹妹随龙云光去了长沙，唯一的儿子子汐这个样子。自从婚后龙云青去了南征，牛开珍一直独守空房。想着当初为了有个孩子，费尽心思，可是到了今天，儿子有了，母仪天下的名分也有了，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几朵已经凋残的白牡丹，随风摇曳，牛开珍慢慢站起身，拂过一支近枯萎的牡丹，不由滚下泪来。花残了，还有自己这个皇后光顾，还有自己为它落泪，如果自己有一天走了，除了子汐，谁还会记起自己，还有谁会为自己落泪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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