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冷冷地说:“苏秘书,你真是一个尽职的秘书。ziyouge”
他这么说,苏陌更是不安,她心里明明是清楚,景总在总裁心里的份量的,但是是总裁自己将景总逼到这份上的。
“开车!”封央沉着声音。
苏陌松了口气,车子启动,封央握着手机,面色沉如水。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这样的变故,是他也难料的。
当年的车祸掩盖真相,可想而知是景老爷子一手办的。
现在他去世了,封央却没有一点儿释重的感觉,只是心里沉沉的。
他的恨,是用他此生唯一的爱,来浇灌的。
又怎么会觉得痛快,又怎么会觉得开心。
手指握紧,最后,还是打了景瓷的手机。
这一次手机通了。
但却是顾湛接的电话。
当听到那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后,封央本能地眯起眼。
现在,顾湛陪在景瓷身边?
“我想和景瓷说话!”他的声音平静。
顾湛静默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说什么,而是和旁边说了一下。
对面的声音静了不少,想必是拿电话的人去了安静的地方。
封央在那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冻结了。
他有些艰难地说:“景瓷……我不知道!”
景瓷穿着一身素白。
此时,她站在二楼的一处小起居室里。
她很安静,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静默的画一般唯美动人,楚楚可怜。
“谢谢封先生特意拨出时间来关心我的家事。”她的语气很淡:“商特助已经代表ms国际来过了。”
封央的呼吸一窒,他本能地问:“你是不是看过报纸了!”
那边停顿了好久,才轻声说:“你是说你和厉音音的那些绯闻照,还有你们一起回酒店的照片吗?”
她的声音轻得就像是冬日湖面的薄冰一样:“我爷爷去世了,实在是对封先生的这些事情没有兴趣。”
她有些疲惫:“没有事的话,以后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有事找我的秘书。”
封央一滞,在她挂电话前,声音急急地:“昨晚,你打电话给我,景瓷,是不是找我帮忙?”
他问着时,景瓷的眼酸了一下。
她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他是她最不愿意开口的人,但是当时她没有办法,她打他的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终于,她开口,竟然带了一抹自嘲的浅笑:“封央,你说过可以用我的婚姻换一件事情,可是,我连换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说完,就轻轻地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掉。
封央的心都麻掉了。
当时,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求他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苏秘书坐在前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司机也是。
封央抿了抿唇,声音很轻:“直接去景园。”
司机有些吃惊,这会儿,总裁还敢去景园啊。
景氏的那帮老家伙不将总裁给生吞活剥了才怪。
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总裁的脸色实在是怕人。
苏陌也是心里不安。
一路将车开到景园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封央的车子停在了景园的外面。
车窗摇下,他看着一片素白的园子,虽然耳边有些哀乐,但是在他感觉,就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缓缓地,他下车。
从大门走进去。
景园里的人很多,但是封央出现时,所有的人,还是自动地让出了位置,让他得以笔直地走向灵堂。
这条路,以前景瓷在送他出去时走过。
淡淡的月色下,她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有些娇羞的小脸透着不舍。
而现在,她跪在尽头,已经和他此生不复相见的地步。
走近她,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身的素白。
只一个背影,就能发现她瘦了。
“封先生!”周管家的声音有些克制,面部的肌肉都微微有些抖动着。
要不是老爷子的临终嘱托,他真想上去狠狠一拳揍他。
他这么地叫了一声。景瓷的身体一震。
“景瓷,我来为老爷子上柱香。”封央的语气淡淡的,但是透着无尽的苦涩。
他与她,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也许,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景瓷慢慢地起身,转过身来。
在看到她的目光时,封央震了震。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脸颊也是有着不正常的红。
而灵堂的一边,站着两个医生。
封央一下子就明白了。
心里,痛得快要麻掉了。
本该是他将她揽入怀里,安慰她,替她料理所有。
可是现在,他们除了敌对,还是敌对。
他放不下心里的心结,而她对他恨之入骨。
封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沉着声音:“节哀!”
他给老爷子上了柱香,而景瓷没有阻止他。
景氏的那些元老们都蠢蠢玉动,景瓷哑着声音:“封先生今天是来吊唁的,不要为难他。”
听到她的声音,封央都是觉得恍如隔世。
他看着她没有表情的小脸,素净美丽,眼神,有些陌生。
她像是在冰火中卒炼重生一般,耀眼得他几乎没有办法直视。
“封先生,香上过了,你可以离开了。”景瓷的声音不卑不亢的:“景氏和ms国际之间,总是有隔亥,你在这里,总是不太好。”
他的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景瓷已经不再看他,她侧过头和顾湛说话。
顾湛的面上很温和,而且姿态十分地自然。
他自然不会知道,不管顾湛和景瓷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景顾两家的交情却是有几十年的,又怎么会说变就变。
不是冲着景瓷,就是冲着景老爷子,顾湛这样的晚辈都应该守着帮忙的。
封央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刺眼。
他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了良久,终于缓缓离开。
他离开时,恍然觉得,他胜利了吗?
他成功了吗?
他和她,终于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景老爷子去世,景氏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他没有一点点的开心。
如果有景氏,景瓷和他,还有一点点的交集。
那么景氏倒了后呢,她是不是也会消失,也会永远地消失在他的面前,再也找不到她。
他走到过道的尽头,蓦地回头,看到景瓷笔直地站着,垂眸,看着老爷子的遗像。
他听苏陌说,景瓷没有见着这最后一面。
她是将这个,算到了他的头上了吧。
她对景老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封央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终于,亲手扼杀了最后的希望。
封央一直一直地看着她,看着顾湛的手放在她的肩上,看着她轻轻地靠在了顾湛的肩上。
是啊。
他们,确实很配。
他们活在阳光下,而他封央,活在阴暗里。
他的眼里有着掩不住的风暴和阴鸷,教人看了退避三尺。
坐上车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回华南路。”
车子停下,意儿在门口探头看了看,然后有些失望。
之前她听说先生要去雅风绿岸,又听别人说,少奶奶也去。
心里想着,会不会这次就和好了呢?
但是先生一个人回来的,而且神情很不好的样子。
她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公事包,看着欲言又止。
封央没有心思说什么,淡淡地吩咐不要打扰他。
意儿看着他的背影,拍拍跑过来的浣熊,声音小小的:“你爹地和妈咪还在吵架。”
封央的身体僵了一下,顿住,好一会儿又往上走。
先生听到了,意儿吐了下舌头,看了看浣熊:“走吧,我炸小黄鱼给你吃。”
浣熊垂着脑袋跟着她离开。
封央走到书房,将外套解开随手扔到一旁去。
他躺在了沙发上,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是,一直一直地躺在那儿。
耳边全是她那句,封央,你答应过的,用我们的婚姻换一件事情。
一直一直地回荡在耳边。
他的手指握紧,几乎无法去想别的事情。
眼前,也一直是她脆弱而无助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用手指挡着。
只有这样,他才能平静一些。
——
历靳言是从国外赶回来的。
但是他也没有赶得上,只来得及景老爷子的葬礼。
景瓷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裤,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跟过老爷子的兄弟们,大多年过花甲,也都来送送了。
景瓷垂首站立了好久,周管家轻声说:“小姐,老爷子也是入土为安了。”
“我明白。”景瓷的声音轻轻的:“过两天,我就去上班。”
周管家的声音有些叹息:“老爷子其实是要小姐快乐,别的都不求的。”
景瓷沉默了好一会儿:“周伯,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想独自和爷爷说一会儿话。”
周管家看看一边的盛昭曦,朝着她点了下头。
盛昭曦过去说了几句,人群骚动了一会儿,但是也慢慢地散去了。
她走回景瓷的身边:“我让周伯陪着观月回去了,景瓷,不要太难过了。”
她的手放在景瓷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昭曦!”景瓷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我不会让爷爷的心血毁在我手上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她忘不了那个寒夜,当她赤着足,无助地奔跑在雅风绿岸的大街上时,爷爷在病房里等着见她最后一面。
她忘不了,自己开着车手和脚的颤抖。
盛昭曦沉默了好久:“景瓷,你去国外散一下心吧!”
她感觉到景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已经几乎无法再承受更多。
她看得很清楚,封央对景氏的收购,绝不会半途而废。
一来是投进的资金,二来是因为景瓷。
不管封央对景瓷是存在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封央是不会放过景瓷的。
她不想让景瓷卷进来,哪怕是失去景氏,哪怕是破产,她盛昭曦,也不想失去景瓷。
景瓷闻言,侧过脸,看着盛昭曦:“你觉得,我还能够全身而退吗?”
盛昭曦白了脸……
景瓷,她明明知道封央要什么,为什么还要……
“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和严厉起来:“景瓷当着老爷子的面,现在我以长辈的身份让你去散散心!”
她不允许,不允许景瓷拿自己当赌注。
景瓷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转过身,看着老爷子生前的相片。
她凝视了很久,才轻声说:“爷爷会理解我的。”
她顿了一下:“昭曦,我现在是景氏的总裁。”
盛昭曦的脸色更为苍白,她的声音都颤了:“景瓷!”
“我知道怎么做。”景瓷打断她:“昭曦。如果你是我,你也绝不会退后的!”
昭曦并不知道,她景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除了钱,她什么也没有了。
昭曦和观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会将她们推到前面。
昭曦为了景氏,会挺而走险做什么样的事情,她最清楚不过了。
所以,景瓷三天后召开景氏的股东会议时,宣布盛昭曦暂停一切的事务,停职。
不但是盛昭曦惊讶,就连景氏的那些元老们都是震惊的。
不少人,其实心里都是清楚,盛昭曦是谁的种,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宣之出口罢了。
这老爷子才死,景瓷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有些让人心寒。
“景瓷!”盛昭曦忍不住了,轻叫了一声。
景瓷的面上没有因为现场的哗然而有任何的变化,她淡淡地看着。语气淡然:“我已经决定了,另外,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会兼着总经理一职。”
听起来好像是专权,将盛昭曦这撇得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些个长辈都是看着景瓷长大的,这个时候哪里不知道景氏是一个多么烫手的山芋,景瓷现在是要整个地端在手心里,不让盛昭曦沾一下手。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知说什么才好。
盛昭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实在不好发作。
只是会议结束后,她走到景瓷的办公室里,双手撑在景瓷的办公桌前,声音有着不忿:“景瓷,你是要将事情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吗?还是你觉得,我就可以坐在一旁,看着你沉沉浮浮吗?”
景瓷坐在办公桌后面,本来就清瘦的小脸又清减了不少,抬眼,声音淡淡地:“你也应该知道,封央是什么样的心思。”
“那就远离他!”盛昭曦眯着眼:“景瓷。去国外,去美国进修,你不是最向往自由吗?不是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痛!”盛昭曦的声音透着一抹残忍:“放手吧景瓷,到最后,两败俱伤!”
景瓷微微一笑:“可是昭曦,我不能让你跟着我饿肚子啊!”
现在老爷子去了,承担起景氏,是她的责任。
盛昭曦几乎要咆哮了:“景瓷,我是缺了手还是腿啊,我和我妹妹也不需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景瓷的眼里有了一抹水气:“是啊,我也要你好好的!”
景氏总要有人扛。
她太清楚不过了,昭曦说得这么轻松,这么容易放得下,等到她景瓷离开,昭曦就要犯傻。
最后的结局,绝对不会是她愿意看到的。
而她不同,她知道封央,她知道怎么应付他。
甚至不惜牺牲色相,还有一点点的虚情假意。
“我已经决定了!”景瓷说完后。声音又缓和了些:“昭曦,我会好好的!”
盛昭曦蓦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声音有些颓废;“景瓷,你疯了!”
景瓷没有说话。
她是疯了。
现在她的内心,充满了仇恨。
对封央的,对厉音音的。
她再怎么样,也能猜到,那晚的车是怎么出问题的。
后来茶茶去查过了,那辆车去修车厂,就是过了一下,并没有坏。
她一直觉得厉音音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就是有些小心机也是无伤大雅的。
在她和封央之间,厉音音就算是喜欢封央,她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有什么,谁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但是她伤害了别人。
因为厉音音,她没有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她不会忘掉。
不会忘掉那天的报纸,对爷爷又是怎么样的侮辱。
景瓷的手指握成拳,缓缓合上眼。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茶茶推门进来:“景总。历小姐想见您。”
景瓷看着茶茶,茶茶的神情也有些愤恨,她咬着唇:“要是不想见,我去回掉。”
景瓷叫住了她,淡淡地说:“让她过来吧!”
茶茶有些惊讶,好久才点了头,“好,我去叫她!”
她走到外面,不一会儿,厉音音进来了。
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相对保守的衣服,表情也有些哀痛。
关上门,她看着景瓷清瘦的身体倚在椅背上,看起来,虽然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甚至说是有些冷清,但是莫名地,就是让人心疼。
不知道封大哥看到了,是不是也会心疼来着。
厉音音抿了抿唇,怯生生地站在景瓷的面前看着,声音也是小小的:“景瓷。对不起。”
景瓷抬了抬眼,目光有些清亮,厉音音的心里蓦地缩了一下,竟然有些害怕。
“你对不起我什么?”景瓷笑了一下。
厉音音抿了抿唇:“我……”
“景瓷,我不是故意的!”她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那天,我和封大哥睡在一起的!”
她的小脸有些红:“要不是我,也许封大哥就能赶回来了!”
景瓷的心里不是没有刺痛的,但是心里被刺扎了好多下了,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
“音音,说什么傻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和封央已经离婚了。”
“所以,他赶不赶回来,没有什么意义。”她的声音平静极了,甚至脸上一直是微笑着的,但是厉音音却是有些心慌,好像在景瓷的目光下,她的一切小谎言都无所遁行一般。
不,她没有说谎,其实那晚她和封央是睡在一起的,只是没有发生什么罢了。
只要封大哥不解释。景瓷就不会知道真相,她抿着唇:“景瓷,我是说,你不会怪我吧!”
“怪我,抢了封大哥!”她抬眼,小脸上有着一抹绯色,那是属于恋爱中的女人所有。
景瓷看着那鲜研如画的眉目和神情,有些恍然。
她看过这样的神情,在镜子里。
原来她也有过这样的痴迷,也对封央无法自拔过。
她看了很久,看得厉音音都心虚起来了。
不过,她不能退让。
封大哥已经很久不接她的电话了,她去ms国际他也不肯见她。
她知道他是在生气,更知道他的心里还在喜欢景瓷。
所以,她要景瓷恨封央,让他们再没有可能在一起。
只有让景瓷以为他们睡过了,她才会真正地恨上封大哥。
景瓷垂眸,好久才抬眼,语气仍是淡淡的:“我说过了,我和他离婚了,而且……”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和你哥哥在一起,不是吗?”
以前,厉音音那是双手赞成的,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她总觉得景瓷这么说时,有一种毛骨耸然的味道。
她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问:“景瓷,你喜欢我哥哥吗?”
“当然!”景瓷笑了一下:“音音,所以,不要想太多!”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站了起来,伸手握住厉音音软软的小手:“你是帮了我!”
厉音音只感觉到景瓷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凉得有些可怕,她不安地看着景瓷:“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景瓷的手指握紧了:“以后,我们是一家人!”
厉音音的鼻子酸了酸,带着哭意叫了一声:“景瓷……”
“傻瓜,哭什么!”景瓷轻轻地帮她擦掉小脸上的泪,动作温柔极了。
音音不要哭,因为以后你会经常流泪。
厉音音愣愣地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景瓷是个很直来直往的人,一下子心里又释然了。
也许景瓷是真的被哥哥感动了,而厉音音找景瓷的两个后果就是……
封央一直不理她,她就发了一条信息给封央,意思大抵是这样的——
景瓷已经谅解他们,也知道他们一起过一晚的事情,不仅不介意,还祝福他们。
当封央接到这封信息时,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几乎要将手里的手机给摔掉。
祝福。
她可真是大方。
伸手就给景瓷打了电话,可是她的电话一直忙音中。
因为景瓷接到了历靳言的电话。
历靳言实在是被他的妹妹蠢哭了。
她都想不明白,她和封央只有利用,能成吗?
如果,他历靳言娶了景瓷,然后第二天,封央就敢娶了音音。
然后,他们兄妹就等着一起被戴绿帽子吧。
现在,她在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而且她真的以为,她做的那点儿事情景瓷会不知道吗?
祝福?
景瓷那样的性子,和景老爷子那样深的感情,没有拿把菜刀将她剖成两半就不错了。
历靳言的心里十分担忧,不过这件事情唯一的进展就是,景瓷大概是恨上了封央了。
一个女人心里有爱,没有触及到她的底限时,她的爱还在。
但是如果,一旦触及到了她的底限,那么,再多的爱,也抵不过恨了。
景瓷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她之所以还留着音音,怕也是想利用他们兄妹呢。
历靳言苦笑:“景瓷,想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放过音音,你说出来!”
他是一个商人,仍是觉得任何的事情,都是可以补偿的。
此时,已经是夜晚九点。
景瓷没有下班,她站在落地窗前,办公室里昏昏暗暗的。
她的声音很轻:“靳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景瓷!”他的声音沉了些,“音音是过份了,但是这个绝非是她的本意!”
“我替她道歉,不够的话,你说出来,我会补偿你!”他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他那个蠢妹妹今天打电话过来,兴高采烈地和他说,景瓷和她讲,说是喜欢他。
喜欢他?
就是喜欢到几天没有消息电话也不接。
分明就是心里有气。
分明就是牵怒的。
但是她不说出来,她还是给他一分希望。
而他,最可悲的就是,他仍是抱着这一丝希望不肯松手。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贱。
明明知道她心里没有他,明明知道喜欢她的代价可能是万劫不复。
景瓷不知道,以前的她,可能像是一抹月光,想让人去捕捉。
但是她现在,像是一朵艳丽的罂粟,他明明知道有毒,还是忍不住上去采。
“大可不必了!”景瓷的声音很轻:“各有天命,算不到这些的!”
历靳言有些火大。但是却是无从发起。
她轻飘飘地挡了回来,反而是他不知所措了。
挂上电话后,他的脸沉了下来。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手。
这样,也许音音不会越陷越深。
但是,他做不到。
景瓷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有机会得到她,就看他合不合作,就看他将不将他的宝贝妹妹奉献出来。
对于她,他几乎也是生气的,又爱又恨。
可是,丝毫没有办法。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喜欢上了,她变得什么样子,还是喜欢。
景瓷挂上电话,看到了封央拨过来的几个电话。
她垂眸看了一会儿,然后删除掉。
她的手机里,已经没有他的号码了,也没有他的任何照片之类的,她将他删除得彻彻底底的,从此不想再有什么交集。
手机扔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她知道,还是他打来的。
可是她不想接。
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听,否则她会想杀了他。
那边的封央缓缓放下手机,一旁的商子遇勾了勾唇:“我说景瓷不会接吧!”
他摇了摇手里的红酒,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你打这个电话去干什么?炫耀自己睡了厉音音吗?你信不信,景瓷能立即去睡了历靳言,想想,那时候一家人团聚,多么有爱啊!”
封央的脸色有些黑:“我没有碰她!”
“没有睡,也只是你自己知道!”宴北凉插了句嘴,有些玩世不恭地笑了一下:“你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怎么会让别人拍到,动静弄得这么大?”
本来是想让景瓷吃醋的吧,想不到,景老却出了事。
这么一来,这事儿,倒是成了绝唱。
以后封央大概没戏了。
“要是觉得够了,就收手吧!”宴北凉说了句公道话:“景瓷自小没有父母,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这会儿老爷子去了,说真的,厉音音是做得过份了些。”
他顿了一下:“你是不知道景瓷和老爷子的感情啊,我记得景瓷小的时候,大概十来岁吧,有一次老爷子血压高了,昏迷了一天一夜,景瓷就守了一天一夜。”
才那么大的一个小姑娘,想想就觉得让人心疼。
封央抿了抿唇,目光眯了眯。
“适可而止吧!”宴北凉拍拍他:“封央,你想要的,真的是景氏吗?还是景瓷?”
封央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没有说话。
“你只是,想以一种自己不内疚,对自己妹妹不愧疚的方式拥有她!”宴北凉一针见血地说着:“达到这样的目的,确实是要逼得她走投无路,可是到最后,她的爱,还在吗?”
商子遇也听不下去了,他若有深意地说:“不要告诉我,你还要继续下去!”
他顿了一下:“你进,实则是给了景瓷进的机会!”
封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商子遇为自己倒了杯酒,“我真不知道,你和景瓷还能弄成这样。”
“我以为,你和景瓷会一辈子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见过,封央会对一个女孩子那样地迁就。
在之前景瓷那样闹时,他都以为封央不会和景瓷结婚了,哪知道,又好上了,各种疼爱。
宴北凉也觉得是可惜了:“真的不考虑一下,解释一下你和厉音音的事情?”
景瓷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容得下这种事情?
封央望着外面,许久才说:“解释不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夜晚,他和厉音音在一起,而她狼狈至极地回到了a国。
这种事情,早就不是解释可以解释得清的。
商子遇看他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盛昭曦。
他轻笑了一下:“听说,盛昭曦被景瓷免职了。”
封央侧头,面色有些阴鸷。
他太明白景瓷这样举动的意思了。
她是在保护盛昭曦,不让她沾上景氏这块烫手的山芋。
商子遇看着封央,淡淡地笑了一下,将手上的杯子放下:“你不管你和景瓷怎么样,但是盛昭曦,不能动!”
因为她是他商子遇的猎物。
封央睨着他,“盛昭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有趣的玩具!”商子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
封央淡淡地扯了扯唇:“好,我不会动你的玩具!”
他转身离开。
坐到车里时,心情有些郁卒。
事实上,宴北凉他猜对了。
伸手从中控上拿了烟缓缓抽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他现在有些难下。
放过她,意味着他永远地失去她。
在和她离婚时,其实他是以为,自己可以放下的。
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以后不需要见面,不需要再有什么牵扯。
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可以轻易地被她激怒,即使知道她和历靳言在一起只是一个小把戏,仍是轻易地上当。被牵着鼻子走。
修长的手伸出车窗,将烟灰弹下,再慢慢地吸了一口。
最后,他将车子开到了景瓷的公寓楼下。
景瓷的楼上一直没有开灯。
他的车停在暗处,静静地等着。
直到很晚很晚,她也没有回来。
他以为她会住在景园,正要离开时,前面亮起了车灯。
封央眯了眯眼,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那是历靳言的跑车。
封央静静地坐在车里注视着那儿。
跑车停到景瓷公寓楼下。
不一会儿景瓷就下车了,她垂着小脸往厅里走,历靳言跟了过去。
封央的手抖了一下。
但是历靳言并没有上楼,而是拉住了景瓷的手臂。
景瓷回头……
“你和音音说的,是气话吗?”历靳言用自己困住她,在电梯的一旁,不让她上去。
景瓷很累,全身都很累,连站都不想站。
她看着历靳言,心里知道这个男人要什么。
他是准备牺牲自己的宝贝妹妹,现在无非要她的承诺罢了。
她,还有什么能承诺别人的?
景瓷轻轻地笑了笑,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还想怎么样?”
历靳言的气息有些乱,他盯着她的眼看,在她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一点点的灵魂。
“景瓷!”他将她按在墙壁上,一手困住她,腾出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红唇。
她仰着小脸看他……
“在一起的男女,是不是应该接吻?”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抹张力,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景瓷的余光看到一处车尾灯。
那抹熟悉的车身。
收回目光,望住面前的男人。
他短暂地给过她温暖,可是现在,除了利用,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对他做些什么。
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着一抹红,唇也是颤着,说不出的动人。
历靳言一半是试探,一半是逼她。
可是这个时候,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看着她如此脆弱地半窝在自己的怀里,他几乎是低咒一声:“景瓷。你简直是要将我逼疯掉了!”
说着,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滚烫的唇就压了下来。
两唇相贴,一个冰凉,一个滚烫。
在吻上她时,历靳言满足地叹了口气,距离上一次吻她,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而那时,他们都还是不知愁滋味的少年。
现在,他有过几个不痛不痒的女人,而她也饱经沧桑。
景瓷只能仰着小脸,无助地任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夺去呼吸。
她的小手缓缓地攀上他的肩头,在他的颈后握着。
脚不由自主地踮高,承接着他的吻。
她微闭着眼,浅浅地喘息着,虽然隔了很远,她还是能感觉到,某个地方传过来的杀气。
她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轻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个吻。对于历靳言来说,是很珍贵的。
他几乎是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悸动。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景瓷,快上去吧!”
否则他会忍不住的,而她又是这么香,这么软。
吻她时,他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有想到她柔顺得出乎意料。
不可否认,这样的景瓷,更让他心疼。
他几乎是疯狂地迷恋吻她的感觉。
看着那红艳艳的唇,他很想再来一次。
景瓷的小手仍是抱着他的颈子,直直地望着他。
历靳言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低头又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比上次还要激烈,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景瓷,我送你上去?”他的声音热热地在她的颈边响起。
景瓷的小脸埋着,拼命地喘息着,声音娇软:“不要!”
她柔弱地伏在他的怀里,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样。
历靳言怎么舍得勉强她。伸手摸着她黑亮的直发,抚摸了好久,这才松开她。
“好了,上去吧!”他不舍地低喃着。
景瓷抬起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微微推开她的身体:“好了,上去吧!”
她应了一声,朝着电梯走,正要关电梯时,手臂又被他捉住。
“靳言?”她声音实在是太脆弱了。
历靳言抿了抿唇,目光凝视着她:“景瓷,你确定游戏要玩下去?”
她仰着小:“靳言,你随时可以退出!”
她微微地笑着,笑得有些邪气,也有几分可恶。
他真想狠狠地亲她,也想现在就离开。
明明很了解她了,明明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游戏,甚至是报复的手段,但是真真假假的,他看不清了。
或许,是他不愿意看清了。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他陷在里面不想出来。
四目相对,好久,在外人看来却是情意绵绵。
终于,他的手松开,微微一笑:“上去吧!”
景瓷点头,将电梯合上。
历靳言转身也离开。
景瓷将包扔到沙发上,一边除着衣服一边朝着浴室里走。
打开温热的水,她拼命地搓着自己。
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子。
这上面,有着历靳言的气息。
她拼命地搓着,将那些气息冲掉。
景瓷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身体倚在浴室的墙壁上,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
门,蓦地被拉开。
景瓷朝着门口望去。
氤氲的水汽下,她的眸子带着水意,凝视着他。
封央站在门口,手仍是放在移门上。
手指关节处,握得有些发白。
“你和他。在一起了?”他的声音挟着怒气,像是火,又像是冰一样。
景瓷没有穿衣服,但是她没有躲避。
“这和你,有关系吗?”她伸手拿了一条浴巾,将自己抹干净。
水气,慢慢地消失,他得以看到她有些红肿的唇,是被历靳言吻肿的。
景瓷穿上一件浴衣,微敞的领口,让那枚颈子处的吻痕,看得更为明显。
封央几乎是瞪着那儿看的……
景瓷有些满不在乎地走向卧室,在起居室的小酒柜面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熟练的手势让他眯了眯眼,这个小酒柜是为他准备的,他喜欢喝红酒,而景瓷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声音绷着。
景瓷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挑了下眉,淡淡一笑:“不可以吗?”
她挣开他,轻轻地摇着杯子里的酒。目光看着那深色的液体,抬眼看他:“其实酒是很好的东西!”
她轻笑一声:“可以让人,忘了一切,不那么痛苦!”
她举了举杯,然后一口饮掉杯子里的酒,动作很优雅好看,特别是仰起头的时候,那优美的小颈子微微直起。
当然,那枚吻痕也更为刺目了。
但她好像,没有要挡的打算,就这样任他看着。
封央有一种感觉,景瓷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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