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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古怪
    沈蓉即便是再忌惮唐秀的家室,但被人这么揪着头发打,一时间也是恼火不已。



    反身便和她厮打起来,一把将人推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放开!”



    唐秀喘着粗气倒退了两步,理了理鬓角落下的碎发,睨着她道:“你少跟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敢说在围场你没害过沈若华?你知不知道王爷因为你受了伤!你现在装什么也不知道,晚了!”



    沈蓉扶着桌案,身子僵硬了一瞬,抬眸看她:“王爷受伤了?”



    唐秀眯着眸,咬牙切齿道:“临行前一夜,南蛮使臣提议观看斗兽表演,王爷在上首观战时,失足险些跌进了斗兽场之中!好险才从虎口逃脱,摔断了腿。当时坐在王爷的身旁的唯有霍孤一人!”



    唐秀提步走了上去,目光愤恨的瞪着她:“说他不是为了替沈若华报仇,本妃都不信!如果不是你这蠢货擅作主张,还露出了马脚让他抓到,王爷岂会受这个苦!”



    沈蓉瞳孔微缩,脑中一热,看着唐秀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又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侧妃娘娘装无辜装的可真好,恶人先告状,反而把罪都推到我的身上了!婢妾可真是自愧不如!”



    “即便我要害沈若华又如何,连王爷都说过,只要她和霍孤在一起,王爷便再也容不下她,我替王爷教训她难道不该吗?婢妾倒要问一问侧妃,是谁非但不帮着王爷,还在这重要关头与我内斗,帮着沈若华来指证我!这都是娘娘做的事吧!善棋的话,婢妾记得真真儿的呢!”



    唐秀目光有些慌乱,脚下步子凌乱,往后退了一步说:“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娘娘也害怕与我内斗牵连王爷的事,被王爷知道吧?我孑然一身,也不怕王爷动怒,左右我不过是失宠罢了,可是侧妃娘娘若是惹了王爷发怒,不知唐家可否承受得住王爷的怒火。”



    沈蓉抓住了唐秀的弱点,死命的戳她的痛楚,唐秀的气势反而被她压了下去,连退了数步跌坐在榻上。



    她失神了片刻便回过了神,迅速站了起来,敛下眸中的慌张,喉中紧张的吞咽着涎水,看着沈蓉的目光也不再如方才来时那般气势汹汹,撂下句:“你给我等着!”



    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院外瞧不见烛光,沈蓉才软了膝弯,顺着贵妃榻滑跪在地,侧坐在了脚踏上。



    …



    …



    两日后,沈若华入宫教习公孙卿,询问了一些前几日千秋节的事,公孙卿十分激动。



    她起身跑回内殿,出来时捧着沈若华之前给她的那个八卦锁,兴奋道:“夫子料事如神!千秋节那日,湖国前来的使臣恶意挑衅,取出这物说是他们湖国女辈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装模作样的说想要赠予我!”



    “可是随后立即便问我会不会用,像要下皇帝的面子,父皇问了一圈下头的贵女,没有一个会的,我父皇脸色都变了。我看这物什正巧和夫子之前给我的一模一样,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把它拆开又重新装回去了,夫子没看见那些湖国人当时的神情,可笑人了!”



    沈若华稍有些吃惊,“这么巧吗?”



    公孙卿用力点了点头,“宴席结束后父皇说要赏我,后来我说,这八卦锁是夫子授课时特意要我课余钻研的,他似乎很高兴,说要好好赏赐夫子。只可惜当时夫子不在宴上,否则定比我做的更好。”



    沈若华笑着摇了摇头,公孙卿将东西交给堇色,让她收回内殿去。



    等她离开,才靠近了沈若华,压低了声音说:“夫子走的早,不知后头几日千秋节生了许多的事。我本以为燕赤此行前来东岳,目的不纯,可是看那几个使臣却是规规矩矩的,除却那个呼延娜,各个都好说话的不得了。”



    “前几日我听见皇帝和皇后谈话,说燕赤那个叫费启的使臣,好像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想要和东岳交好的意思,千秋节那日,呼延娜还在宴上献了舞,依我看,恐怕是想行北漠的法子。”



    公孙卿撇了撇嘴,笑了声道:“可我看那呼延娜,好像并不想嫁到东岳,我记得千秋节那日,皇帝问她在场的东岳男儿可有她看的上的,她张口便说,除却她燕赤男儿,别的六国她一个也看不上。”



    沈若华淡淡一笑,“她是口无遮拦的性子,若惹上了她可要被她烦死了。”



    “我看她嘴巴是毒,但是难得的是心眼儿不坏……”公孙卿伏在桌上,忽然想到什么,探身到沈若华身前,问道:“夫子走后,她还来找过我呢,问我夫子伤的重不重,挺别扭的一个人。”



    沈若华执起桌上的茶壶,替她二人各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如若她真的留下和亲了,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单看个人的造化吧,谁也左右不了什么。”



    公孙卿捏着茶碗,神情微妙,她动了动唇,嗄声道:“若是我是她,定拼死也不依。”



    自古以来和亲的利弊都是对半的,运气好的和亲公主,例如现如今在西秦做皇贵妃的二公主,现下身怀有孕,东岳和西秦又常有贸易往来,算得上是相安无事的两国,这便是前辈子积了福的和亲公主。



    运气不好的,那就是公孙婉了,即使她现在还未出嫁,但只看她在这段时间里做的事,就不难猜出她到了北漠后的地位,没有皇子会愿意娶一个,费尽心思不愿意嫁他的女人。



    在东岳不会表现出不满,等回了北漠便是他自己的地盘,公孙婉至多被他摆在府上做一个观赏的花瓶,至于旁的么,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而燕赤和东岳的僵持关系,旁观者都看的清清楚楚,更何况是身为燕赤首领阿努亲妹妹的呼延娜。



    她对兄长的目的最为了解,正是因为如此,她大约是最接受不了和亲的一人,只是不知她要怎么做了。



    沈若华和公孙卿在寝殿内坐了须臾,便被她拉去了后花园赏花。



    今日的秋风还算和煦,绕到了后花园后的一处月门,再往前不远便是太后的寝宫了。



    “许久不曾进宫和太后请安了,也不知太后凤体可还安康。”沈若华看着寿康宫巍峨的宫墙,脱口说道。



    公孙卿看了她一眼道:“我前几日看见皇祖母了,觉得皇祖母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哦?是么?”沈若华也好奇的与她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子,往寿康宫去了。



    刚走到宫门前,便瞥见含香手肘间挎着一个包袱,从宫门门槛处跨了出来。



    她乍一抬眸见是二人,忙不迭的屈膝行礼,恭敬道:“奴婢给郡主,公主请安。”



    “平身吧。你这么大包小包的,急着去哪儿啊?”公孙卿抬了抬手,看着她身前身后的包袱,好奇道。



    “是我们县主,马上就要和羌平王妃,还有二小姐回羌平去了。不能在继续留在宫内陪太后娘娘,小姐就先让奴婢,把宫中的行囊收拾收拾,免得日后再着急收拾,麻烦。”含香垂着头解释道。



    沈若华屏住呼吸一瞬,迟疑的复问:“永平要回羌平去了?怎的这么着急,是谁的意思?”



    “自然是王妃的意思了,不过我们县主不知怎的,好像也不想再留在京城了。”含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她平日里见过孟银秋和沈若华相处,觉得沈若华还是个好说话的人,像是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说话之人。



    她没两句就打开了话匣子,“奴婢也觉得奇怪呢,县主好像是在秋狩的时候被吓到了,奴婢每日都看见县主以泪洗面,还常常和几个贵女小姐们发生争执,几次三番的被她们欺负,奴婢看着都揪心!”



    含香捏了捏粉拳,气冲冲的说:“奴婢想,县主定是受不了她们,才决定和王妃回羌平的,在羌平即便、即便小姐不受重视,可好歹没有人这般给我们小姐难堪,奴婢觉着,除了无法陪太后娘娘了,小姐回羌平也是好事!”



    公孙卿舔了舔唇,下意识的看了眼沈若华,见她沉思着没说话,便代她打发走了含香。



    公孙卿拉着沈若华来到边上的树下,轻声问道:“夫子,秋狩那天的事我都看见了,她和那些人争执,恐怕是因为她们在背后编排夫子和皇叔,那丫头说的也不错,我后来也撞见过几次,她和那些女子吵的场景。”



    公孙卿嗯了声,迟疑的说:“夫子觉得,她究竟是故意装模作样,还是真对那日的事生了愧疚之心?”



    “当日她看着没有暧昧的心思,好像也都是旁人故意打断了她解释的机会,到底无意间透露皇叔救了她这事的人,正巧是她身边的下人……”



    “可如若她真的玲珑心思,没有要故意诱导旁人的意思,早在回来的路上,便该叮嘱丫鬟不要乱说话,偏偏她没这么做,按照她平日里的行为处事,按理说不会这样不谨慎才是。”



    沈若华抬了抬手,示意公孙卿止语。



    公孙卿余光一瞥,便见安姑姑正从正殿的方向朝这边走来。



    二人镇定的走出阴处,安姑姑欠身冲二人见了个礼。



    笑道:“公主和郡主,是来和太后请安的吧。”



    “我方才瞧见,含香把孟银秋的东西都给搬出去了。九公主说太后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是因为这事儿?”沈若华嗓音柔和的询问安姑姑。



    姑姑用力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叹气,带了一丝埋怨说:“这永平县主呐,不知吃了什么秤砣心,铁了心一定要跟羌平王妃回去,太后都说了,她若是不愿能将她留下,她却怎么也不肯,老奴看着真的是……嗐!”



    安姑姑的心自然是偏向太后的,在她看来,太后对孟银秋如亲女儿一般,给了孟银秋体面和地位,难不成对孟银秋还不够好么?这姑娘突然疯了似的,死活要走,是个什么意思?



    说难听些,这是觉得在太后这儿捞的好处够多了,想要过河拆桥了是吗?



    安姑姑心中对孟银秋颇有微词,故而见到沈若华时,迫不及待的对她道:“郡主去劝劝永平县主吧,老奴实在不想看太后失望,即便是她要走,也得解释清楚了原因不是么!”



    沈若华面不改色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绕过安姑姑,往正殿走了过去。



    公孙卿陪着她过去,却在殿外停了下来,“夫子,我在这儿等你。”



    想必现在太后和孟银秋都在殿里头,她还是别去捣乱的好,她觉着夫子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沈若华别过头看了她一眼,低嗯了声,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沈若华迈入正殿,往内殿行去,刚穿过前殿,便瞥见了孟银秋的身影,站在庭院内,周身气息低迷。



    沈若华眸中神色稍谙,将探究和异色压在深处,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



    “……银秋?”她轻声唤道。



    孟银秋好似受了惊,猛地转过身,“沈姐姐!”



    她走上前,抬臂想要去碰她,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只粗略的打量了她几眼,问道:“沈姐姐的伤无碍了吧?”



    “已经好了。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沈若华冲她笑了笑,和善的询问。



    孟银秋笑容有些牵强,“太后将我赶出来了,恐怕、恐怕日后也不想见我了吧……”



    沈若华皱起眉心,轻叹了声,语气透着些无奈,问道:“我听说你要跟羌平王妃回去的事了,怎么决定的如此突然。太后想要留你你还不肯……”沈若华忍不住笑了,“难不成还在对围场的事耿耿于怀吗?”



    “沈姐姐不知道!”



    她有些激动的打断了沈若华,闪烁着泪光的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沈若华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心中的怪异和不适愈发严重,垂在袖下的手轻轻攥了攥。



    孟银秋咬着唇别过头,不敢看沈若华的眼睛,揩去眼角的泪花,怀揣着歉意开口:“如若我不走,谣言只会愈演愈烈,含香前几日听见,宫内有宫女胡乱揣测我和王爷的关系,甚至还拿我和太后关系亲厚说事……”



    “皇后娘娘前几日……还寻我去了她宫里……”



    孟银秋深吸了一口气。



    “若我不知王爷和沈姐姐的事还好,终归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既知道王爷和沈姐姐两情相悦,我又把沈姐姐当做恩人看待,那我现在、现在岂不是给沈姐姐添堵吗!”



    “所以、所以我便想……如若我回去了,兴许过几月以后,这些谣言,也就都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