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今天早上有人从汴河里捞出了一块石碑,大概意思是李贼造反,完全是顺应天命,末了还说我大明朝气数已尽?然而后来却被一个船工一脚重新踹回了河里?”
王朝末年,基本上是一个妖魔横行的时代,即便是困守孤城的朱伦奎,连月来也听到了不少奇闻异事。
什么密县一个妇女生下了旱魃,河南某地的草木都长成了军队的形状,宣城城墙出血,京城城门夜哭,如女子啼……
如果你认为这些都是在扯淡,那就错了,因为后世还真就出土了一块明朝的“扯淡碑”。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也就是崇祯十六年,在沅州和铜仁交界处,还会有一个农民挖出一块预言李自成和张献忠都会失败的石碑。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既然牛金星还不死心,那本王就陪他玩玩。”
朱伦奎看着陈德道:“这次就不用查了,你也让人去汴河里捞块石碑,记着,一定要比称颂李贼的那块大。”
陈德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不知王爷想要一块什么样的石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李贼挖了我朱明的祖坟,还焚毁太祖高皇帝当年出家的龙兴寺,本王有预感,他李家的祖坟马上也要被挖了。”
“王爷可是要派人去米脂?”
“本王说了,这是因果循环,尽管照本王说的去做!”
身为穿越者,最大的底牌就是对原本历史的走势了如指掌,至于所谓的蝴蝶效应,朱伦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较短,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扇动翅膀……
汴河惊现对李贼称功颂德的石碑。
一时,开封百姓议论纷纷。
可没过几天,又有一块更大的石碑被人从汴河里打捞了出来,然而与之前那块称颂李贼石碑不同的是,这块石碑上只刻了寥寥数言:
崇祯十四年冬,汪掘闯逆祖坟,斩蛇以狥于众!
不知道为什么,当朱伦奎看到这块高约五丈,坐落在一只巨型龟趺上的石碑时,有种想笑的冲动。
特别是旁边那块称颂李自成功德的石碑,还没有一人高。
最关键的是,这块石碑的高度,正好让那上面的十几个大字,看起来就像是纵笔直书而下,一气呵成,别提有多霸气了!
“做的不错,听说这块碑之所以会被发现,还好因为刚好有一艘货船在那片水域沉了……据一位世居汴河边上的老人说,这是前宋的沉碑。”
朱伦奎拍了拍陈德的肩膀,然后离开人群,和他一起沿着汴河漫步。
“王爷,那汪乔年真的会去挖李贼祖坟吗?”
陈德显然对埋碑一事忧心忡忡。
朱伦奎毫不在意道:“此时的李贼在河南,而对汪乔年这个陕西巡抚来说,李贼的祖坟就摆在那里,只是敢不敢挖的问题。”
“李贼何等狠人,汪乔年若挖了他的祖坟,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汪乔年清苦自勉,平日里衣食都很简单,即便到做官的地方去,常常也只带两个仆人,不把家眷带在身边。
他当青州知府时,在官署的廊檐下砌了十多个锅灶,让来报官的人自己烧饭等候审理,小吏们不敢向这些人要一个钱。
还有,汪乔年为赴国难,据说闲暇之余,还会去骑马,练习射箭、冲刺,甚至是在野外的风露中睡觉。
就算不挖李贼的祖坟,你认为这样的人跟那些贼寇,不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朱伦奎对汪乔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惜的是,像孙传庭这样和南宋虞允文比肩的读书人,毕竟在少数,但他们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依旧值得人钦佩!
陈德听到朱伦奎的话后沉默了,尽管这跟汪乔年挖不挖李自成祖坟是两码事,但这个时候,也绝不应该去争辩。
汴河水是干净的,但朱伦奎却认为它干净的不是时候,于是他看到了两具飘在河中间的尸首,是两个女人。
开封城的百姓对此事已见怪不怪,所以很快就有专人把这两具尸首捞了上来,人死后尸体不处理好的话,会爆发瘟疫,这一点大家还是知道的。
朱伦奎目睹这一幕,长叹口气,然后离开了汴河……
开封府推官黄澍于南城巡防,抓了一个名为水春生的奸商。
水春生以二斗粮一两银出价,黄澍为了安抚民心,将他押赴刑场。
临刑前,水春生央求:“有麦八百担,愿以赎命。”
黄澍厉声喝道:“不要汝麦,只要汝头!”
黄澍就这样在围观百姓的叫好声中,砍了水春生的脑袋。
然而在水春生死后,他的女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少女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黄澍于心不忍,过去安慰:“你的爹爹囤积居奇,昧着良心赚钱,死有余辜。”
少女什么也没说,不停地啜泣,可就在黄澍打算离开的时候,少女却突然跳起来,抓住黄澍的手臂,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黄澍身边的军士将少女拉开,然后扔到水春生的尸体旁边,百姓们则在这时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砖头砸向少女,或吐口水。
少女被砸得头破血流。
朱伦奎是在百姓散去后,天快黑时来到少女身边的。
“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黑暗?”
朱伦奎取下大氅披在少女身上,蹲下身看着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你能帮我杀了那个害死我爹爹的人!”
少女一把抓住朱伦奎的衣袖,后者看到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朱伦奎木讷片刻,迟疑了一会道:“好。”
得到朱伦奎的答复后,少女晕了过去,不过在昏迷之前,依旧紧紧抓着朱伦奎的衣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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