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姓朱。”
“我爹爹就是被你们的官杀死的。”
“你爹爹触犯律法,想发国难财,所以才会被就地正法。”
“你骗我,你答应过会为我报仇的!”
水湛湛望着面前容貌清秀的少年,说着说着,泪珠就从眼里滚了出来,落在被子上。
朱伦奎同样看着水湛湛:“你好好休息。”
“你跟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你说错了,其实我也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你爹爹就算囤积居奇,也要花费不少心思,加上他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杀人放火,再怎么也罪不至死,不是吗?你爹爹被杀,黄澍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百担麦子,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出意外的话,等李贼下次打来,想要开封城出现一个囤积居奇的奸商,都是一种奢望。”
“说这么多,你到底帮不帮我报仇?”
“把药喝了我就帮你。”
“我怎么相信你?”
“我是大明的藩王,而他黄澍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封府推官。”
“那王爷打算如何帮我报仇?”
“下次李贼攻打开封之时,我让他出城去与贼寇作战。”
“可黄澍是个好官,爹爹说上次李贼打来时,他在曹门竖起了一面大白旗,上面写着,汴梁豪杰,愿从吾者立此旗下,并在关帝庙以大铜罄盛酒,手刃鸡血与汴梁豪杰起誓,然后登城御敌。”
“你想说本王擅杀有功之臣。”
“如果王爷能帮我报仇,就算到时候开封城被李贼攻破了,我也会陪着王爷一起去死。”
“就因为本王为你爹爹报仇,导致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做不到深明大义,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听闻此言,朱伦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把药喝了吧。”
之后朱伦奎就离开了这个完全可以做他红颜知己的少女房间。
其实关于黄澍这人,朱伦奎是知道的,别看他现在大义凛然,一身正气,然而事实是,人的志向是会变的。
众所周知,历史上的南明朝堂向来是一锅粥,而把这锅粥彻底搅乱的,这位黄澍,就是其中之一。
论马士英十大罪,为黄澍在南明时的杰作,同时扬言不除马士英,必有大祸!
然后身为左良玉监军的他,竟然鼓动左良玉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布檄文讨伐马士英,并率大军顺江东下,其实就是造反,而在左良玉病死,左梦庚被黄得功击败后,黄澍干脆带着左梦庚投降了建奴……
“王爷有野心。”
“何以见得?”
“铸药圣台,悬金其上,更像是王爷在宣扬自己的孝义。”
“你爹爹还教你这些?”
“都是奴婢从书中看到的。”
“你跟本王见过的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朱伦奎看着水湛湛吹弹可破的小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爹爹说过,如今这世道想要活下来,即便是女子,也不能对别人露出柔弱的一面。”
水湛湛任由朱伦奎捏着她的脸蛋,也不反抗,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后者很快索然无味。
“王爷,奴婢可算找到您了,娘娘那边叫您过去呢!”
建仁这时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朱伦奎见状微微皱眉:“这次又是哪家?就不怕本王给陛下上道奏疏,革了他的职?”
建仁上气不接下气道:“是前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夫人,只是这家已经下野了,王爷就算上疏弹劾也没用。”
其实相亲这种事,朱伦奎不去也行,但如果不去的话,他那位母亲又该伤心了。
“走吧……”
朱伦奎揉了揉眉心,讲道理,他本人其实不反感相亲,但在古代就不一样了。
首先,女方不会露面,而且一但成了,根本不会存在谈恋爱这个过程,直接一上手就是夫妻。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朱伦奎只有到了洞房之夜,才能见到新娘的长相,好在他是藩王,就算碰到如花这种也可以退货,但休妻这种事,对人家姑娘来说,可不只是一封休书那么简单。
一提到休书,朱伦奎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在后世流传甚广的唐时休书,什么: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朱伦奎承认他的脑子有些乱,身边的水湛湛察觉后说道:“王爷在温柔乡中长大,怎么还会为成亲一事烦恼?”
朱伦奎听出了水湛湛的言外之意,便说道:“本王在袭封周王之位前,杀了两个王叔,还有不少堂兄弟,把他们的脑袋都割了下来,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温柔乡?”
水湛湛面色平静道:“该死的人就不能手下留情,杀光才好。”
“你就不问问本王为什么杀他们?”
朱伦奎饶有兴趣的看着水湛湛。
水湛湛也看着朱伦奎,以同样的语气道:“就算王爷杀的是十世善人又如何?”
“本王想到了一句诗。”
“哦。”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奴婢跟王爷可不是一路人。”
“这很重要吗?”
朱伦奎笑了,他的心情从未有此刻舒畅过,所以走路都有些轻飘飘。
水湛湛看着少年的背影,踌躇了一下后说道:“王爷,别忘了给奴婢报仇。”
“那就先跟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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