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寻跟着皇贵妃走到书架前,皇贵妃出身低微,也没读过几本书,不过她知道多读书是好的,因此不仅在自己的屋里摆上了一整面墙的书,欧阳寻喜欢书,她想要的书也从来没缺过。
不过皇贵妃平日里琐事繁杂,这么多书大都是摆设,欧阳寻有些不明白为何皇贵妃突然带她看书架。
片刻后,欧阳寻诧异地看着皇贵妃在书架上几番操作,竟在一格书后出现了暗口,皇贵妃伸手从不大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木盒子。
“这个你拿着。”
说着皇贵妃将盒子递给欧阳寻,欧阳寻接过来一看,这盒子不过巴掌大小,上面一丝花纹都没有,很是平凡无奇的模样。
打开一瞧,只装着一颗深棕色的药丸,欧阳寻有些疑惑地看向皇贵妃。
皇贵妃关上暗格,解释道:“这药丸你随时带在身上,若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关键时刻它能保命。”
欧阳寻一听便明白这药丸恐怕是极为珍贵的,难怪皇贵妃藏得这么深。
她立马关上盒子,递回去道:“母妃还是收回去吧,儿臣此番去到那儿就待在帐子里哪里也不去,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皇贵妃坚定地将盒子塞进欧阳寻的怀里,说:“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近日她总是没来由的不安,欧阳寻带着这药她倒放心些。
欧阳寻有些不知所措,这么珍贵的药皇贵妃都给她了,难道说皇贵妃心里还是关心她的?
对她来说,这太突然了,简直像是皇贵妃换了个人似的,竟也会担忧她了。
皇贵妃见欧阳寻呆愣愣的模样,顿时也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这药的事儿只你我二人知道便是,别往外说。”
欧阳寻懵然地点点头,突然门外传来庄姑姑请示的声音,皇贵妃让欧阳寻将盒子收好,这才叫人进来。
看来这药连庄姑姑都不知道,不过皇贵妃隐瞒定然有她的道理,欧阳寻自是照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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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是靖朝每年最为重要的庆祝活动之一,不过当今的皇上欧阳尉年岁和身形渐涨之后,打猎不过象征性地走个形式,更多地是举办宴会。
不仅宴会形式花样百出热闹非凡,且多的是想尽办法讨欧阳尉欢心的,毕竟秋狩随行的皆可带上家眷,许多人兴许一生都难得有此机会面圣。
今年秋狩更是热闹,欧阳寻见到了不少的生面孔,一家子亲眷就是好几辆马车,随护的侍卫瞧着都不太够用。
不过欧阳寻自是不差人伺候的,尤其皇贵妃还特意多派了两个宫女跟着。
毕竟这也是她头回跟着出宫秋狩,以往一来是她身子向来不大好,带她出宫万一生个病也是麻烦事一桩,这二来难免会撞上欧阳尉,不说她自己不愿意,皇贵妃也没准许过。
欧阳寻也不是没坐过马车,虽说宫里寻常不得纵马,但有时像新年祭典需要去稍远些的地方还是要用马车代步的,不过这回确实是她第一次坐着马车走这么远的路。
圣驾出巡闲人自然是要避让的,一行人出宫前大街小巷的都被侍卫清了一道,所以欧阳寻出宫后在马车上偷偷瞧了几眼,并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热闹街市,不免有些遗憾。
没走多久就出城了,这路哪怕是官道难免还是有些崎岖不平,欧阳寻在马车上静坐了一会儿,头晕反胃的感觉渐渐地涌了上来。
她皱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出宫前也不过喝了几口粥,她干呕了几下吐也吐不出来,身上发出了些冷汗,实在难受得紧。
好在没过多久进了一个林子,欧阳尉叫停队伍,整顿休息。
欧阳尉最是好享受半分受不得累的,不过他的命令众人自然是照做的,欧阳寻也趁机赶紧下车喘口气。
这次不只是她,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来了,不过皇后没来,想来皇贵妃病倒了后宫也不能没人做主,宫妃倒是来了好几位,欧阳寻大概认得,不过陪在欧阳尉身边的两名宫嫔瞧着眼生,看着年纪很小的模样,应是新进宫的。
欧阳寻看着欧阳尉左拥右抱,那两名宫嫔瞧着甚至与她年岁相当的模样,顿时恶心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
此番修整看上去是要用一餐的,公主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欧阳亭叫她一道,她看了眼一旁笑得温雅端庄的欧阳墨,只说她有些难受用不下饭,拒绝了。
欧阳寻带着两名宫女,在人群不远处慢慢散着步,呼吸着树木的清新气味,她感觉舒畅了一些。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走近了官眷们休息的地方,未免惊动到他人,欧阳寻转身打算往回走,没想到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瞪大了双眼。
原来这次季辛也来了吗?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欧阳寻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而且季辛又不是一个人,他旁边还跟着顾未铭。
顾未铭在这儿她当然不意外,不过也不怎么想再同他打交道。
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那边的两个人就发现了她,并且一齐向她走了过来。
欧阳寻装作不在意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心里默默想着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刚才她在看他们吧。
借着这股莫名的矜持,在季辛和顾未铭行礼问安的声音传过来时,欧阳寻自然无比地惊讶地转过头,仿佛被他们突然吓了一跳。
“原来是季公子和顾公子,我坐马车有些不适出来走两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二位,真是好巧。”
欧阳寻意图强调她走到这里只是偶然,并没有刻意要找谁的意思。
可她却看见季辛听完这话露出了然的微笑,欧阳寻心里一急,脸颊有些发热。
他这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她是故意走到这边来的吗?她才没有呢。
一时间欧阳寻没顾得上回应顾未铭寒暄的话,顾未铭疑惑地看向她,欧阳寻轻咳了两声,说:“我才想起来先前皇姐叫我有事,这便回了,告辞。”
顾未铭点点头,心里有些遗憾,好不容易又见到五公主,瞧着似乎又好看了些,不过还没说上两句话人就要走了。
季辛却突然开口道:“殿下且慢。”
欧阳寻和顾未铭都疑惑地看向他,季辛抬手挠了挠侧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听闻殿下说身子不适,这是家里做的香囊,里面塞了些药材,能够缓解一二,若殿下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
说着他朝欧阳寻拿出一个纯黑的丝绸香囊,欧阳寻一看就知道这是他自己用的,不过又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伸手收下了。
“如此便多谢季公子了,回去我定备上回礼。”
说完欧阳寻便告辞转身走了,等她走远了,顾未铭才好奇地问道:“我说泓之,你就这么把自己的香囊送给五公主了?我可是见过你坐那马车吐得要死要活的,怎么回事?”
倒不是说季辛和欧阳寻此举有私相授受之嫌,毕竟顾未铭知道季辛比欧阳寻小这么些年岁,虽说他拿季辛当朋友,可季辛到底还是个孩子。
只是季辛这人他清楚,虽说待人礼数周全,但其实傲气得很,从未见过他对谁有这般关切。
“你不就见过五公主一面吗?怎么还关心起人家身子不适来了?”
季辛面色淡然,回道:“你不也送过六公主不少礼物吗?”
顾未铭冲季辛胸口捶了一拳,说:“泓之你可别瞎说,我那是感谢六公主帮我的忙,没别的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
顾未铭一噎,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作罢,又开始说些无聊的闲话。
季辛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一旁颤颤巍巍开着的野花,唇角浮现一抹笑意,数月未曾见到五公主,他心里自是担忧的,只是五公主的事情他又不好打探,现在见着人平安无恙,他方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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