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辛刚一动作,寻卿便闷哼了一声,昏迷之中喃喃道:“疼”
见她这模样,季辛立刻便有些不忍,这还是他头一回觉得没办法对病人狠心下手。
不过拖得越久寻卿便越痛苦,倒不如快些拔出来,长痛不如短痛。
下定了决心,季辛便猛地一下用力将匕首从寻卿的背后拔了出来,随即迅速地施针帮她止血止疼。
然而即便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寻卿还是被直接疼醒了过来,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她刚一睁眼,便被刺激得忍不住哭了出来。
“呜——好疼——”
寻卿一哭,眼睛鼻头没多久都变得红红的,因为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处身旁又有什么人,只觉得整个人都难受得紧,忍不住小声地抽泣出了声。
季辛见状,登时便心疼得不行,忙开口安慰道:“卿卿不哭了,很快就不疼了。”
于是他又加快动作,小心翼翼地去除掉伤口周围的毒药残余,一边动作还一边不停地轻声安抚地对寻卿说:“乖——不疼了——”
听见季辛温柔的声音,再加上伤口慢慢开始愈合,寻卿似乎好受了一些,渐渐停下了哭泣。
只是她的眼泪还是在疼痛之下,不受控制地一直从眼眶里往外溢出。
季辛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不住地安抚着寻卿。
因为寻卿的伤口有些大,所以必须要缝合,这过程中自然是极其痛苦的,再加上寻卿现在完全是清醒的状态,对她来说更加是一种折磨了。
季辛轻柔地拭去寻卿脸颊上的泪痕,对她轻声道:“要缝伤口了,可能会有些疼,卿卿且先忍耐一下,不要乱动会有危险的,好吗?”
寻卿此刻本就没功夫思虑太多,听见季辛的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其实意识还在迷糊着。
“卿卿真乖,很快就会结束的。”
话音落下,寻卿又在意识朦胧间嗯了一声。
直到背后突然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冰冷的针线穿透了她的皮肤,寻卿才一下子有些反应过来了,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受,不过她的意志力向来都是很强的,方才只是因为有些突然,再加上她之前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这才一时没忍住,而在疼痛之下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头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她是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脆弱的模样的。
虽然伤口被针线缝合确实十分痛苦,但比起她过去受过的伤,这种程度的疼痛她还是能够经受得住的,并且能够控制住不再发出声音,也不乱动,给季辛添乱。
迷糊的时候她才会放任自己流露脆弱的模样,现下清醒了,她是不会再如方才一般哭鼻子的,装也要装出十分坚强的模样来。
她觉得方才那样哭唧唧的有些丢脸,不大好意思,更不想让季辛见了她这模样担忧。
因此寻卿在之后的缝合伤口过程中竟然一声也没再吭,坚强程度比起军中硬汉也不遑多让。
然而方才见到她疼得抽泣落泪的季辛,一下就看穿了她的伪装,知道她实在努力忍着,这下只觉得更加心疼了。
他的公主殿下,孤傲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异常脆弱的内心,只是一直以来都伪装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保护着自己。
季辛这些年一直在调查有关寻卿的一切,然而此刻他却觉得他其实对寻卿没有那么地了解。
他知道寻卿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暖的心,却不知道她的内心原来如此的脆弱,原来真实的她是如此地柔软。
他不明白原本应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高贵骄傲的小公主,都经历过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
隐忍,假装不在意,装作很坚强,这些似乎都成了她的本能。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她却早就知道哪怕她再怎么哭,也不会有人给她糖。
也许她的过去,与他所了解的,所想象的,都不一样。
季辛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寻卿趴着的脑袋,对她说:“疼就叫出来,没关系的,我在这儿。”
寻卿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她将趴着的脸侧向另一边,不让季辛瞧见她眼角再次流下的泪水,闷声道:“真的不疼了。”
其实这是谎话,她还是疼得要死,要拼命死咬住下唇才能忍住身体疼痛之下的颤抖,没痛呼出声。
可是她还是不愿让季辛见到她这个样子,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轻易示弱,哪怕是对季辛,她也不会轻易卸下伪装,因为她希望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可以被倚赖的姐姐,而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可怜虫。
她清楚自己有多无能,对于没能保护好季辛她又一直以来都十分愧疚自责,所以她才不愿让别人看穿她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季辛。
她从小就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但小的时候她身体实在太弱,只能让自己看上去厉害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人伤害,像一个刺猬,若是外表那层尖刺被拨开,就会发现她其实有多么地柔弱无助。
这些年来,她变了很多,不断地修行,也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因为经历过伤害,所以才更不能放弃,一定要找到不被伤害的方法。
只有她变得更强,才能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人宰割,才可以保护好她在乎的人,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因此她总是显得特别冷硬强势,不管她的内心是怎么想的,都不会表露出她的弱势,仿佛稍有懈怠,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就算她有些留恋季辛的温柔,也还是会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这样,她不能这么脆弱到不堪一击,不过是这点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季辛也似乎察觉到了寻卿的这种抗拒,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去逼迫寻卿,只是又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
不要太心急了,慢慢来吧。
伤口缝合好了以后,季辛上了些药,将银针都撤走,又喂了寻卿一些汤药,苦得寻卿直皱眉。
或许是因为药里有安神的东西,寻卿渐渐地不太能够感觉得到疼痛了,趴着趴着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寻卿睡着以后,孟一在门外和士兵说话,季辛一直守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醒着的时候总是绷着脸,睡着以后的模样倒是毫无防备,还微微撅起了嘴唇,显得有些孩子气。
季辛没忍住,又伸出手摸了摸她乖巧趴着的脑袋,一时间竟舍不得收回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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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噜呼噜毛,上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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