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卿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到仿佛在梦中过了许多年。
她做了一个梦,不过醒来后却不记得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了,只隐隐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或许能够被称作幸福的梦,虽然她也并不太了解到底什么是幸福。
寻卿微微眨了眨眼,适应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
一觉醒来她已经回到了将军府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听着外边似有若无的动静,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模样。
寻卿有心想起身出去看看,结果一动弹,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刺骨的疼痛,直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倒回了床榻上。
听见她的动静,外间一名丫环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啦!”
“外面没事了吗?辽军呢?”
“姑娘已经睡了四天了,辽军早就被打跑了。”
听到丫环这样说,寻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永州城最终还是守住了,没让徐邵樊的阴谋得逞,想来玄时令应当也没事了。
“姑娘莫要乱动,小心身上的伤,我这就去叫季先生过来。”
说完丫环就出去了,随即寻卿微微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腰腹间裹着的纱布,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有伤。
也是,她受的伤也不轻,就算季辛医术再高明,也不能三两下就完全治愈了。
但寻卿一点也不想就这样躺在床上静养着,又确实一动就疼,也没什么力气,全身软绵绵的。
最后她也只能认命地躺在床上,愣愣地发呆。
她现在终于能够思绪平稳地反思自己之前的异状了,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弄得她都有些混乱。
战场之上她到底为何会变成那样?还有那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又是为何,她身上的伤在结束后才开始流血?而且身体也变得异常地虚弱。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已经不是她靠意志力能够做到的程度了,可是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寻卿左思右想,也实在是想不通原因,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她那时候为何会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一般,无比地渴望杀戮与鲜血,甚至想要杀尽所有人,那种沸腾的冲动,一回想起来她还是心底有些发抖。
她绝对是失控了,面对那般求饶的辽军她也丝毫没有犹豫地下手,她自认如今的自己虽已经不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了,但如那般冷血残酷,也绝不应是真正的她。
她依稀能够记得,自己有些难以抑制地,在屠杀时造成对方更大的痛苦,而且还随之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快感。
那种感觉,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地抗拒,那不是她,她不会因为别人的死亡和痛苦而感到愉悦,那样的人,只会让她觉得作呕。
所以说,她在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了?
而这一次她失控了,幸好还有玄时令帮助她恢复了理智,若是还有下一次呢?会发生什么?又会不会及时恢复呢?
若是她没能清醒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这样一想,寻卿忍不住心底有些发寒。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寻卿的思绪被打断,神色一变,竖起了耳朵,听见车轮碾过地面的轻微响动,原来是季辛。
寻卿也不知怎的,竟一下子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或许是因为她原本信誓旦旦让他等她回来,结果却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又或许是之前在他面前哭了,觉得有些丢脸,又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装作还没醒过来的样子。
季辛到了床榻边,一下子就看见了寻卿闭着眼睛,睫毛却在微微颤动的样子。
他憋着笑,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寻卿的脑门。
寻卿哪里能想到他会敲她脑门?她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还将双眼瞪得又大又圆,嘴巴也微微张开,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见到她这生动的模样,季辛没忍住,垂着头用手握拳抵在唇边,低笑出了声。
随后寻卿抬起双手,捂住了脸,整个人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脸颊,像是要冒烟了一样。
季辛笑着将她捂着脸的手抓下来,手指搭上她纤细的手腕,一边为她把脉,一边语带笑意地开口道:“睡了一觉,怎么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嗯?”
寻卿说不出话来,心中只剩下无比地后悔,方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
她很是懊恼,觉得自己这辈子大多数丢脸的时候,都是在季辛的面前,这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好在季辛没有再出言取笑她,而是认真地为她把起了脉,脸上的神色也十分地专注。
寻卿偷偷看向他,见到他这幅样子,竟觉得有些新奇。
她倒从未仔细瞧见过季辛诊治时的模样,之前季辛为她医治时她又一直是趴着的,看不见季辛的样子。
现下这么一看,倒真有些与平常不同的样子,认真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风采。
还是很有名医风范的嘛,寻卿欣慰地想道。
而且她能够感觉到季辛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有些粗糙,她的皮肤又比较敏感,因此这种感觉十分明显。
看来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苦心练习,才会连手指尖上都是茧子,难怪季辛如此擅长用针,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得来的。
而季辛其实早已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过他默不作声,任由她看,还特意拖长了把脉的时间,谁知那道视线慢慢地又移走了。
正当寻卿直直地盯着季辛的手出神的时候,季辛收回了手,对她轻声问道:“看什么呢?”
寻卿尴尬地收回目光,小声地说:“没什么”
她怎么会偷看别人还看着看着发起了呆呢?寻卿简直不明白她今日是怎么了,只觉得好丢脸。
季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皱了皱眉,默默地收回手,对寻卿说:“我的手很难看吗?”
寻卿听见他这样说,连忙反驳道:“怎么会?嘶——”
她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动作了一下,竟然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季辛也被吓到了,连忙扶住寻卿的肩膀,问道:“没事吧?”
好在寻卿动作并不大,应当没把伤口扯开,只是确实是很疼。
寻卿对季辛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伤口没裂开。”
季辛这才微微放松,寻卿又接着道:“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的手难看,那些都是你努力的痕迹,才不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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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哄男人真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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