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车厢内,唯一的动静,就是他们的心跳,都渐渐加速了起来,越来越快,甚至传递到了对方的感知之中。
尤其是季辛感受得分外明显,因为他的脑袋就紧挨在寻卿的胸口,她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便一下下地传到了他的耳边,牵动着他的心跳跃动得更快了。
他很少会有脸热的时候,可是现下感受着寻卿的温度,和她身上冷幽的清香,以及她胸前起伏的弧度,他的脸仿佛烧起来了一般,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红透了。
因此不知道是怕被寻卿见到他脸红的模样,还是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亦或是他实在很是贪恋当下的时光,于是季辛一直装死似的一动不动,埋在寻卿胸前的一张俊脸红得像是烧熟了一般,耳根也红得快滴血,整个人仿佛在冒烟。
而此刻寻卿倒没有季辛想得那么多,她之所以也没有动弹,完全是因为她懵了,实在是没回过神来。
但寻卿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又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从前虽然也因为意外,而与季辛有过一次拥抱,但也没有如眼下这般直接而暧昧的肢体接触,她甚至感觉到了胸口处,季辛带着暖意和潮气的吐息。
从前她身子弱的时候,便时常全身发凉,手足冰冷,后来经历了一场大变,又在九覃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更是仿佛染上了经年积雪的寒霜气息似的,旁人一靠近她便会觉得有股子寒意钻进了心里,虽不至于如一具尸体般冰冷僵硬,但她周身的温度着实低于常人。
但季辛却是正好相反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叫人不由地想要靠近他取暖,寻卿被季辛身上暖热的温度包围着,突然想到季辛之所以总是衣着单薄也不用毯子盖着腿,大概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怕冷。
但却也不是如她这般,因为习以为常所以不大感受得到寒意,而是因为他本身就足够温暖,所以寒冷无法侵入他的身体,就像冰块儿遇到火炉也会很快败下阵来,热烈的火焰天生便是冰雪的克星。
于是寻卿和季辛就这般各自胡思乱想着,却都没有率先打破这沉默的局面,直到片刻后,外面突然传来孟一的声音“方才马匹脚底打滑了,不知可是惊动到了先生?”
被这么一打断,不仅寻卿找回了神智,季辛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他将两只手臂撑在寻卿身旁,然后抬起了上半身,对着外间的孟一说“无事,继续走吧。”
说完他看向了身下,还是有些茫然的寻卿,他从来不曾在这样的角度看过她,见到她湿润的眼眸,还有眼角未干的泪痕,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软了。
车厢外的孟一发觉季辛此时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又低又哑,不像是寻常时候的他,不过季辛美说些什么,孟一自然也不会开口多问,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便继续赶路了。
于是马车又缓缓地动了起来,不过这下寻卿和季辛便更加尴尬了,原本季辛只是趴在寻卿的身上,这下随着马车的前进,两个人也晃动了起来,饶是季辛支撑着的两只手臂已然冒出了青筋,仍然无法稳住多少。
季辛咬紧后牙槽,心中很是后悔,他着实不该叫孟一继续上路的,原本他对寻卿就毫无抵抗之力,有些把持不住,这下更加
他实在害怕叫寻卿察觉到他的异样,于是便一直使劲撑着,只是他们都趴在马车上,哪怕他再用力也无济于事。
好在寻卿已经回过了神,她红着脸,对季辛小声道“我先起来吧,你小心些。”
说完她便支起身子,慢慢地坐起了身,不过季辛因为姿势是朝下的,下半身又动弹不得,因此寻卿起来的时候,难免还是会碰到她,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个的脸比一个红,气氛很是微妙。
寻卿起身之后,又半蹲下靠近季辛身旁,扶着他缓缓地转了个身,随后在季辛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下,她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轻轻松松地将他抱了起来。
倚靠在寻卿怀里季辛此刻的神情十分复杂,他的确是很渴望与寻卿能多亲近一些,但却没有想过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虽然在寻卿的面前,他本就没有保持着多少男人的自尊心,只要她高兴他觉得什么都好,但是如眼下这般,着实还是叫他有些羞惭。
但季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劝阻寻卿的话来,因为他又想到了之前寻卿也这般抱过欧阳晟,于是他便又不想被放下来了,虽说有些丢脸,但是别人都被寻卿抱过,他又怎么能落后于人呢?
而寻卿完全没有发现季辛正在经历着怎样激烈的心理斗争,她只是想着要将季辛扶起来,但又觉得既然要扶不如干脆将他直接抱回位置上,于是便这样做了,而且平日里孟一也是这样做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
季辛见到她突然又变得自如了起来的神情,也是着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寻卿有时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害羞,而在他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她却毫无所觉。
他们俩这模样,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恐怕是要惊掉下巴的,若是他们俩掉换一下还算正常,只是女子将男子这般抱着,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不管季辛心中是怎么想的,寻卿只是自顾自地将他轻轻放在位置上之后,便打算退出车厢,见状季辛忙叫住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然而寻卿却没有回头,只是闷声回了一句“我出去透口气,你也好先看看身上有没有被撞伤。”
说完她便掀开车帘出去了,季辛看着车帘放下后,飘散进来的几片雪花,落在地面化成了水渍,轻叹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拿寻卿这别扭的性格如何是好。
他从前总是患得患失,心中感到不安,可是近来他分明也感觉到了,寻卿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每到他们将要转到那方面的话题时,她却会忙不停地转身逃走,似乎并不大愿意触碰他们之间的这个禁忌。
他也不愿意勉强她,更不想见到她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难过,因此面对寻卿这逃避的态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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