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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君王无义忠余悲
    有人挥霍着父祖辈毕生的心血,口沫横飞的教训人们“孝顺是美德”。然后双亲去世的时候他在尽情的挥洒汗水,美其名曰为了人类的幸福牺牲了自己天伦之乐,从而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期盼已久的遗产!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行为的艺术——



    复仇从这次离开北天山,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师父的确曾经有过吩咐,让他先到江西去拜访一位前辈,就是数十年前已经归隐的酒神苟九!



    而复仇心理存在的夙愿让他对其他一切都无暇顾及,但乃师久久未能得到回音,便向老友去信询问情形。而苟九接到了几十年未见老友的来信,全然莫名其妙。



    苟九本身已经年过两百,隐居都已经七十多年了,对江湖上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向门人子弟询问才听说了近来江湖上的确出现了个很奇怪的年轻人,除了知道他和玄都城恐怕关系匪浅,江湖上对此人到目前仍旧可谓一无所知。而这个人能耐是不容置疑的,但关键还是他的心狠手辣几乎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步!



    而后苟九派人暗中追查复仇的行踪,恰好听到了伊洛地方的洪灾,料想他既然要返回都城必将路过灾区,便先一步带着人感到此处。一面是尽力购买粮食救济灾民,另一面也是想等机会看看这个复仇到底何许人也?



    其实从复仇三人一进饭庄,苟九便已经认出他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胡奇来了,老人心知肚明复仇的原本性情无论是怎样的,但他自幼的经历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必然就注定他绝不会具备一般平常人的慈悲,善良,为此老人不由得心中怜惜,可还是性情使然去挑逗他。



    复仇当然知道此老是因何而来,自己也倒也不见得怕他。即便讲打自己很可能的确不是人家对手,但关键还是复仇怕他会坏了自己的事,所以只能尽力忍耐!



    可被道出身份的苟九并未否认,胡奇等人也更加惊奇!毕竟连那个询问的人自己都只是心里一时的念头,并不敢相信是真的。毕竟苟九对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前辈”二字而已,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几人当即跪地磕头,而玉蘅虽然不知此老身份何等了不起,但看得出绝不简单。而关键还是复仇的态度,让她颇感无法理解!



    虽然始终连眼光都没转一下,可苟九对周遭发生的情况全部了如指掌,当即摆摆手:“得啦!得啦!都免了吧,也不嫌麻烦……”



    半晌,复仇心里念头飞转,但想来想去,他至少知道对此来必然还是不要用强为先。



    一念及此,复仇脸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您老可喝好了?若还有什么吩咐尽请直说,晚辈自当代劳!”



    “哦?你小子肯听我话么?”



    复仇微微蹙眉,苟九嘻嘻一笑:“放心!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能为难你么?这样吧,你就想个办法去让那汪泰昌出头救灾,这不难吧……!诶!话先说头喽,不许杀人……”



    复仇本意是去找到汪泰昌,纵然他因为一个儿子心里始终难以释怀,但用其一家要挟谅他也要就范。而说到杀人,对自己来说那是太容易了。可结果被苟九先一步想到,复仇心理大为怨恨!



    半晌,复仇无奈长叹声:“您老开口了,晚辈自当遵命!不过这位玉姑娘,恐怕还得……”



    没等他说完,苟九一脸高兴:“行,行!走你的吧!我老人家最喜欢漂亮小姑娘了,打从头一眼看到就觉得跟着你简直是糟蹋了……”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大概马上就得挨揍了,不过此老就单凭其年纪谁也不会多想什么!



    当下,复仇把胡奇等人叫出门,而此时他看着面前几人心里也颇为恼恨,看的他们一个劲心里打鼓!可此时苟九在此等候,复仇心知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还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跟着,复仇让胡奇尽量把能找到的当地头面人物都找齐了,然后一同赶往汪家祖宅所在的小汪村。提前告诉他们不用考虑自己,必要的时候自己自会设法……



    小汪村是个一共不到两百户人家的小地方,可汪家的祖宅就已经占了全村三分之一的地方,只是主要还是其家库庞大。



    来到了汪家看到众人与汪泰昌见礼,复仇在后面看着心想此人倒是个善心忠厚的面相。



    汪泰昌本身也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毫不犹豫的当先用自己遭遇为理由,直接把众人的嘴给堵住了!任由众人如何苦口婆心了好半天,汪泰昌就是丝毫不为所动!



    偶然从他们谈话中听到个名字,复仇心里一动突然开口问:“方则远!你们说的可是曾经做过蓟州总兵的那个方则远?”



    众人一愣!胡奇看向他点头说:“是,听说此人十多年前的确做过蓟州总兵,也是因为当年与天刹交兵有功升任了定远将军,一步步直到三年多前升迁到了荆襄总督,才发生了……”



    复仇轻轻点头,也明白凭着这些人就算说破嘴也说不动汪泰昌。当即直接问:“汪老!我这个人没那么多麻烦,直说吧!若是想请您出面赈灾,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汪泰昌一愣,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阵面前年轻人问:“这位公子未敢请教……”



    胡奇当即为两人介绍,但即便只是一个名字,复仇如今也不仅仅局限江湖中人知道了。但汪家人家本身向来安善良民,行的正,坐得端,怕你何来?



    “公子乃是江湖高人,汪某也有所耳闻,但在下只是个普通百姓,自问平生也没干过什么能惹到江湖上英雄侠士们来取性命的事!”



    复仇淡然一晒:“汪老多虑了,首先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侠士!我所说就是字面意思!”



    “这么说,如果汪某想要报仇呢?”



    “那请直言,是要罪魁祸首一条命,还是姓方的全家?或者就要整个荆襄自此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一句话……”



    这下不仅那些来求情的,连汪泰昌自己也给惊呆了!“这……我……我只是……”



    复仇淡淡一笑:“看来汪老果然不愧是良善之家,即便心中怨恨,还是慈悲心胜!这样吧,就让姓方的全家给令公子赔命,就不牵连无辜的可以吧……”



    此时根本没人敢搭茬,汪泰昌只是下意识点了点了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复仇已经起身,带着小狼扬长而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没有了玉蘅拖后腿,复小狼两个赶路快多了,几百里路才入夜就到了。他们也不用费事去叫城门,直接飞跃城墙便进了荆州城。



    而荆襄总督,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封疆大吏,自然不是之前的卢克强、石昆可比。但对复仇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只随便转了一圈,整座总督府就弥漫在了一片血腥之中。



    方则远毕竟是武将出身,无论如何也是战场上横刀立马真正杀进杀出拼过命的,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年纪,可被血气一冲还是立刻醒了过来。但从床上探出头,一眼看到已经断气躺在血泊中的儿子,顿时“啊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半晌,方则远缓缓平复心情,环视房中才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不由得悲愤交加:“你们是什么人?好大胆……”



    复仇哪有功夫跟他废话?“你就是方则远,十多年前曾经在蓟州做总兵?”



    方则远愣了下,复仇又问:“当年月灵镇大战,朝廷本以下令燕山,辽远两路兵马驰援,预先设伏,但为何迟迟未到?”



    方则远听到这一问顿时心头一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



    方则远顺着他眼光看了眼地上的儿子,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小狼几下跳过去把他从床上揪下来,直接扔到复仇面前。



    “朝廷对你下的到底是什么命令?说……”



    好一会儿,方则远心里辗转反侧,明显是不敢开口。但突然背上一阵剧痛,已经被小狼用手指戳进去一小截了。



    人嘛!总是姓名为重,方则远吃痛连忙求饶:“我说,我说,饶命啊……!当……当年朝廷的确下令调兵,的确说明预先埋伏之处,但……但……”



    “但什么?还想试试……”



    “不,不!但皇上派亲信传来密旨,让两路兵马迟到一日,月灵镇全……全……全灭,只……”



    “只什么?”



    “只拿信……信持平之子生擒,秘密送回皇……皇宫……”



    “后来呢?”



    “后来寻遍月灵镇也未能抓到人,皇上虽然生气,也只下令所有知情者不得泄露此时,发兵迟到之事以……以调兵延误为由上报!”



    “那月灵镇的守军,还有全镇百姓,都是你带兵杀的,对吗?”



    “是!但我只是听命行事,皇上圣旨为臣的岂敢违背?”



    “可皇帝为什么要抓信持平的儿子?”



    “这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密旨只是交代了务必将其生擒回去,月灵镇一人不留……”



    话音一落,方则远的脑袋已经被复仇拔了下来。



    “狼儿!一个人,为国为民,舍生忘死,得到的却只有挚友的背叛,君王的嫉恨。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源于一个可笑的幻想。你说,到底是君王无情,还是忠臣本就愚蠢,活该不得好死……?”



    小狼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轻轻握住复仇冰冷的双手,用怜悯温柔的眼神去安慰!



    好久,复仇长叹口气,走到床边把方则远儿子的人头拔下来,用床单将两颗人头抱起来交给小狼,转身出了总督府,同样挥手一把火丢出去。



    原路折返,这一来一回千四五百里路之用了一天多点。之前众人都想看看这件事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所以没有一个人离开。



    而当汪泰昌看到那两颗三年多来自己心里无数次回想起来,恨得捶胸顿足的人头,悲愤之余当即又再次痛哭起来。为惨死的儿子,也为自己三年多来的食不知味,郁郁寡欢!



    但在场其他人中没有一个能感到高兴的,而是每一个人都觉得心惊胆战!即因复仇的手段,也因为他这次杀的荆襄总督可不是街上杀猪的,你说杀就杀了?但归根结底就是这么回事,复仇是什么都不怕,可这些人中难道会有人把这件事到处去说?



    最后,汪泰昌一声令下,全家上下其动手,开仓放粮,一粒不剩,同时派人往各处粮行一同赈灾。虽然此行目的是达成了,但众人实在也难以安心!



    此时汪泰昌领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过来:“公子大恩大德,汪某人无以为报!但还请公子恕我得寸进尺,这孩子乃是犬子所留,当年犬子惨死,儿媳痛心疾首上吊殉情,只留下这个还不到两周岁的孩子。事到如今我这把年纪是没什么可在乎了,唯有这孩子往公子开天恩垂怜,收个徒弟!也不图他日后能飞黄腾达,跟在公子身边就算只充当个杂役,也算给我汪家留条根!”



    看他祖孙一同跪地磕头,众人多半感到惊讶!而复仇则深感人还真是贪得无厌,为了报仇不惜代价,可报了仇却又想留后了!但关键是他此刻哪会有心思收什么徒弟?但此时看到这孩子,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最后,无论如何他的确是不方便带着这么个小孩子的,就告诉汪泰昌,事情可以暂时先定下,但要等自己的事情全都办完。



    汪泰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就复仇自己来说,其实只要自己的事情办完了,大概也未必还能有机会再见这孩子一面。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