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看着她,惊诧不已。
原来宁王妃也是这样有性子的。
“这是我寿王府自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大喝一声,瞪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睛,寿王妃猝然起立。配着眼底乌黑的眼圈和浓妆下憔悴神色,活脱脱像是要吃人的女鬼。
“吓——”
在场莫不被吓到了。
侍从也双目一凝,把侧妃紧紧护在身后。
许晴柔看着明明身在宴中却又被斥于其外的寿王妃,半点也没有心软的意思。
“怎么,寿王妃此次出来,特意为了吓人而来?那本王妃还不得不说,你的目的达到了,可喜可贺。”
寿王妃瞳子已失了光,目光涣散,凝了半天聚在许晴柔身上,盯了半晌,好像终于想起来这是谁,前尘旧事的恩怨、一层层的怨恨和羞辱劈头盖脸下来,连同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委屈,新侧妃的脸也重合其上,将她没顶。
疯狂渐从心底最深处扑上来,吞噬了理智。
“啊!许晴柔,我要杀了你——”
许晴柔的眼眸闪了闪,沉着地将许樱藏到身后,迎着面前愈扑愈近的疯女人。
许樱整个人都懵了,瞳孔骤缩。然而她还知道不能让许晴柔挡在他的的面前,失声大喊“姑母——”
然而她的身子被紧紧按住,半分动不得。
电光火石之间,寿王侍从才冲到前面,那方许晴柔却已经如离箭的弦一般被撞了出去。
连带着被密密护住的许樱也被扯远,狠狠地擦在地上。
“姑母!”
“咳咳咳、咳咳——”
心肺俱震,仿佛被撞得错了位,许晴柔费力止住了要溢出口的呻吟。
抬起头,冷冷望着有些惊愕无措的寿王妃,艳红的唇角一扯,“你果真只有撒泼的本事了,难怪活了这许多年都不曾有半点长进。”
“哈哈哈哈。”
沉沉地笑了两声,她眼里闪烁着隐秘的暗光。
寿王妃一听这话,瞳子立刻又红透了,捏紧了拳头。
许晴柔压低了声音,拉长的眼睛显出几分鄙薄,“我没了丈夫又如何,你瞧瞧你,有又如何?哈!”
“许晴柔!”
向天一声厉叫,寿王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杀了她!杀了她!
侍从身子一震,自然不可能再让她行凶。两方撕扯在一起。
除了许樱,无人敢掺和进来,所以当寿王听见动静过来时,只看见寿王妃如疯妇一般拉扯着虚弱的许晴柔。
低低哑哑的哭泣声从许晴柔那边传来,她的外甥女早吓坏了!
“恶妇!你在做什么!”
后头紧跟着宁芳笙,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寿王妃。
“寿王妃!”
然而对方却似鬼迷心窍,甚至对着宁芳笙挥下去就是一巴掌。
所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时候月门前现出一个身影,他看见那一幕,瞳子一凝。
所幸宁芳笙紧紧制住了寿王妃的手。
大笑一声,如缀冰凌,“一而再再而三,你怕不是疯了!”
她才要发狠把人的手弄折,只听一声虚弱的“笙儿,你放开她”。
宁芳笙一惊,回过头,看见许晴柔眼里的暗示,绷着脸使力狠狠将人甩出去。
“啪!”
转手将那侍从扇得掀翻在地。
满脸狠厉,“你难道什么都看不见?那你活着还有何用!”
怒火四面散开,似要将空气都灼尽。
她抬起侧脸,忽起一阵怪风,扬起衣摆,显出怒火滔天的眼来。
寿王心神一慑。
他抬眼看了一圈,所有女宾的目光都在这里,众目睽睽,且院门口陆陆续续又被引过来男宾。看了一眼形容疯癫的寿王妃,他心下很快有了判断。
宁芳笙冷斥一声,“寿王爷,我已给了你情面,你却是准备叫我母妃再受一次这样的折辱么?!”
侧妃眉目闪动,立在原地看着寿王。
她知道,自从她肚子里有了以后,寿王废妃休妻之心便越发勃起,如今这引子一来,八成是——
风过,无声。
寿王抬起了头,走到宁芳笙面前。
“此恶妇三番两次寻宁王妃不快,且为人形状不端,如今又如此生事,实在有违视听,当不得王妃一位。今日,本王便将其废位休弃,给宁太傅、宁王妃赔罪了!”
此话落,引起一片瞠目结舌。
许晴柔被许樱扶起,这话落进耳朵也人禁不住攥紧了手,这边当众休妻了?
寿王妃整个人都如木桩一般愣住,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片刻,寿王又道“此恶妇从此为庶民,其行为诸错再无寿王府无半点关系。但今日既在府中出事,冒犯了宁王妃、太傅,本王便替她在此向两位赔礼。”
一句话,瞬间撇开了多年夫妻情谊,划清了所有界限。
宁芳笙微惊讶,而又觉得实在情理之中。
寿王妃终于清醒过来,却彻底疯开了“王爷,你在胡说什么?!”
“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
挣扎间,力气暴涨,竟推开了一时不防的侍卫,向侧妃扑去。
然而,很快被拦住,堵了嘴。
这边如何闹腾,萧瑾时皆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偏
过头,看着身边殷勤凑过来的玉敏郡主,问道“你母妃那样,你不去劝劝么?”
玉敏冷漠一瞥,认为所有皆与她无关。
“母妃从新侧妃来了以后一直都不清不楚的,如今怕不是又抽什么疯了?至于父王,我又如何能劝得了他?”
何况,她的郡主是宣帝封的,谁也动摇不了。便是母妃被休弃,她还是高枕无忧的,又管什么劝什么呢?
少女眼眸是寒冰一般的冷漠。
萧瑾时撇下眼里的嘲讽,想来果真是寿王、寿王妃教出来的好女儿。
如此有了对比,他不禁想到,宁芳笙也是冷漠的,却是除了她的母妃。
他仍旧记得宁王妃溺水那日她的种种忧虑于形。
然而,为何她偏偏对“亲妹妹”那样呢?
实在是矛盾而让人难以理解的。
想过了许多,萧瑾时便有些意兴阑珊,不愿再应付玉敏。
躲开玉敏伸过来的手,意有所指地望着前面的闹剧,道“今日便罢了,不出去玩了。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便是做样子你也要关心关心的。”
玉敏却不肯,她如今正在这段关系的兴头上,急急出口道“便是样子我也懒得做,总之又影响不了我的。”
意味不明地笑看了她一眼,萧瑾时扔下一句“告辞”,转身就走了。
“哎——”
到最后,这一场宴便成了休妻大戏,寿王妃成了庶民。被脸色难看的王自忠勉强带了回去。
拜别上车后,宁芳笙望着许晴柔,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许樱,欲言又止。
最终无奈又恼怒地叱了一句,“母妃下次再不能这样以身行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