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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入住
    入住



    宁芳笙莹白的耳尖动了动,不知是不是她敏感,似乎到“有心”那两个字便转了个调。



    抬眼,还是撞上了那双墨色幽浓的眼,那眼角一勾,倒似等着她点头,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一般。



    眉峰轻叠,透着些许不悦。



    得了一个首肯,张知府心底就定了,他含笑向宁芳笙、夏瑞景“两位意下如何?”



    迎着两面的目光,宁芳笙颔首。



    “如此,先行谢过张大人。”



    张知府十分满意,“那么,请——”



    他自己向旁边退开,露出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另外三把大伞、另一辆车。



    夏瑞景走在前面,那羊毛毡直接铺到马车面前,仍有个小仆方方正正地跪着。



    “不必了,叫他起来吧。”



    管家是个明眼人,赶紧让小仆起来,夏瑞景、宁芳笙、萧瑾时一个接一个地上了马车。



    车内,三个人各坐一边,达成了诡异的平衡,没有言语,没有对视,有的只是暗中涌动的心思。



    中途,宁芳笙撩开车窗帘一角,点点雨丝顺着飘进



    来,有些许落在了萧瑾时的脸上。



    他抬头忘了一眼她的侧脸,目光一瞬间浓稠细腻,像极了外面绵绵的细雨。



    也就一瞬,萧瑾时转开视线,冲夏瑞景颔了颔首。



    圣人说非礼勿视,故而夏瑞景察觉自己被发现时,窘迫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但是,不应当是萧瑾时窘迫吗?他这么一想,反而有些理直气壮。



    很快,就到了知府府上。



    从正门进去,穿过抄手游廊,进了一个院子,应当是东面的偏院。张知府请他们在正厅中坐,丫鬟们鱼贯而入,上茶上点心,一切完毕便沉默地站在两侧。



    宁芳笙粗粗打量下来,厅中布置的都是一些普通字画、瓷器,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尚且附和他知府的身份。



    “这院子下官出门前便叫人布置了,东西一共四间房,请三位各选一间。另,各配两个丫鬟在身边,以照应三位贵人的生活起居。所有何需要,三位请一定说明,下官既然招待了三位,必然要尽善尽美,如此才宾主尽欢,哈哈哈。”



    豪爽地笑了一声,然后“啪啪”拍了拍手,守在边上的六名侍女便站到中间来。



    “还不快见过太傅大人、世子大人,还有殿下?”



    侍女们齐齐弯腰,“见过三位大人!”



    萧瑾时饶有兴味地看了一圈,这六个各个身姿袅娜,面貌也是清一水的江南婉约柔媚。



    张知府见他目光流连,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嘴角还扬着,那边“啪嗒”一声,宁芳笙放下了茶盏。看着他,公事公办道,“本官奉命前来,一路奔波,却没来得及看看这里的情况。然而职责在身,却不能不去看一看,不知张大人是否能带本官出去看一看?”



    笑容一僵。



    张知府回看了一眼宁芳笙,不知道她这一路来有没有知道什么。



    “唉。”



    “太傅大人心系百姓,实乃我朝之福。只是,说来也是下官办事不力,其实这些日子情况不大好,有个把地方发了水,下头也正在安排。乱糟糟的,加之天色已晚,又是这样糟糕的天气,太傅大人不妨缓缓,休整一夜,明日再由下官领着您出去巡视。”



    口吻中不乏烦忧,神色也晦暗许多。



    只片刻,他自己恢复了镇定,又问宁芳笙的意见,“如此,太傅大人意下如何?”



    “那便如张大人所言,多谢大人了。”



    “不敢不敢,不知太傅还有什么疑问?”



    两人说话间,萧瑾时一直盯着最漂亮那个丫鬟,一脸兴味,好似已经看上了。



    夏瑞景就听着他们说话,偶尔打量一眼,内敛许多。



    宁芳笙“别的没什么了,有一样,张大人可曾见过别的同僚?南下的并不止我们,只是后来分开走,路上也未曾遇见。”



    张知府“哦,可惜了,下官并未碰到其他大人,想来是去了别的地方巡查。”



    宁芳笙“或许吧。大人若是有事在身,便去忙吧,不用顾忌许多。”



    张知府“多谢太傅大人体恤,那下官便暂且退下了。若有事不便,请三位一定传唤。”



    他弯了弯腰,三个人一同起来回了个礼。



    待人影消失在门口,萧瑾时领着两个最漂亮的丫鬟先挑房间去了,最后定了左侧的一间。



    然后顺理成章地,宁芳笙和夏瑞景一人住了右边一间。



    三人的关系一下明朗。



    到了夜间,夏瑞景同宁芳笙都未曾叫府上的丫鬟近



    身;只有萧瑾时,把人拎在跟前,时不时揩油,愉快得很。



    消息叫院里的下人传到张知府的耳朵里。他手里摩挲着京里下来的信函,琢磨着三人的品性。



    “这萧世子倒好打发得很,只是另外两个就有些难办。”



    况且京里的意思,宁芳笙不好对付,叫他千万谨慎。



    管家在一旁,听到此处,不由道“老爷,那宁太傅同皇长孙殿下,应当也不是多么能吃苦的人。就是难办些,应当也不至于亲自到坊间打探,到时候咱们戏做足些,也就罢了。”



    “有些道理。”



    菱形的眼垂了垂,张知府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珍稀的血如意,随灯光流转间,其中水色纹路粼粼,好似在动。



    当前最要紧地,该是试试宁芳笙的深浅。



    雨不停地下,打在窗外的灌木上,噼里啪啦,一下下落在人心里。



    萧瑾时把两个丫鬟指使出去,叫她们去隔壁喊墨莲过来。



    两个丫鬟面有不舍,秋波送了又送。



    萧瑾时垂了垂眼,遮去不耐,“爷的爱妾还在,虽说你们生的好,爷也不能这么喜新厌旧不是?”



    “快去,把人叫来。”这句带了些纨绔子弟的气性。



    怕他恼了,两人便退下了。



    没一会儿,墨莲把门打开,眼一抬,微惊。



    红云从脖子根慢慢爬上耳后。



    萧瑾时的外衣挂在屏风上,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中衣,隐约勾画出模糊的身形,肩宽腰细,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一边。



    没人吱声,室内一片安静。



    萧瑾时皱眉抬眼,墨莲这才急急低下头。



    “爷。”



    灯光下,萧瑾时也看不见对面人的异样,更何况他也没心思留意。



    “你过来,可带了些医书?”



    “医书?”墨莲不明白他的意思,“未曾。”



    “也是。”



    萧瑾时自己嘀咕了一声,谁没事出门带着医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