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嚼舌头
墨白走在院子里,找萧瑾时。
昨晚上不知道爷叫墨莲去做什么,墨莲一见她脸都发光、像成了什么好事似的。她知道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不然早就发生了,只是墨莲暧昧又透着欣喜的表情让她有点牙酸。
“爷?”
前面,萧瑾时背脊挺括,静静伫立着。
萧瑾时没有回话,墨白只得又喊了一声,“爷,该是用早食的时候了。”
“嗯。”
低低的一声,透着些许沉闷,墨白没注意差点就没听到。
好像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思忖着,再抬头却见萧瑾时张开手掌,手心里不知是什么齑粉,风一吹,就散了。
前面男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掌心,眼括深陷,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翳。
墨白只觉得耳边飘过一阵冷风。
心情不好?为什么呢?
她一个也没敢问。
粉末尽散,萧瑾时这才抬眼,径自往厅里走。
快到正厅,萧瑾时的表情才恢复正常。
里头传出来清晰的说话声。
“太傅大人,请您稍等片刻,下午下官再带您出去看看可好?”
“现在不行?”
“额…倒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时辰尚早,外头必定乱糟糟的。下官想,等着下午,光景好些。这样带您过去也不至污了您的眼。”
对面的宁芳笙不置可否,哪怕没有表情,只是那么坐在那儿,都很有威严的感觉。
张知府咽了口口水。
正好这时候萧瑾时进来了,打破僵局。
“萧世子早安。”
萧瑾时拉开唇一笑,“张大人早。”
“这是商量什么呢,嗯?”
这句话便是一贯地轻佻又随性,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滑过,没有多在哪儿停留。
“哦,没什么,就是…”
“里头早食还热着,萧世子还是先进去用饭吧,凉了便不好了。”
夏瑞景打断了张知府的话,看着萧瑾时道。他倒不
是不想让萧瑾时听,只是萧瑾时说话随性,怕张知府钻了萧瑾时话里的漏子,把正事一推再推。
“也对,殿下的话当是应该听的。”
撂下这么一句,萧瑾时闪身进去了。
夏瑞景抿了抿唇,感觉到隐隐的刺。撇下不快的情绪,夏瑞景继续道“我们都已休整好,若能尽早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正是这个道理。”
宁芳笙应和着,目光落在张知府身上,有些压迫。
对着两双眼睛,张知府知道这事没法推迟了,勉强笑了笑,道“既然殿下和太傅的意思如此,下官也就不再擅作主张了。”
“我这就下去安排车马随行人员,待萧世子用过早食,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好。”
宁芳笙、夏瑞景一同点点头。
过了大半个时辰,萧瑾时用过早饭,三个人结伴,带着各自的侍从,往前院大门走。
张知府仍是备了两辆马车,他自己站在一边,笑看着三个人,“不知哪位愿意屈尊与下官同乘?”
目光扫过三个人,只在萧瑾时身上微停留片刻。
萧瑾时也很自觉,爽快一笑,“愿与张大人同乘。
”
“萧世子,请。”
“请。”
上了车,待稳定了片刻。张知府便打开了话匣子,他的笑容有些促狭,“不知世子在府中休息地可安心?下人等伺候得可周到?”
萧瑾时两条腿大刺刺地分开,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想要的答案。
拿着折扇在腿上敲了敲,“大人用心了,下人们很不错。”
瞥了张知府一眼,露出点心血来潮的模样,“说起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世子请讲。”
张知府大概猜到了,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果然,萧瑾时道“那两个丫头,我很喜欢,不知道回去时是否能将她们带回京城去?”
态度坦然,对这种事情很是熟稔的样子。
“哈哈哈哈,原来就是这么件小事,自然是随世子喜欢!”
大笑两声,张知府从内到外的舒心,然后在心里给萧瑾时盖上了纨绔好色、不足为惧的章。
他一下子随意很多,问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说起来,还有太傅大人同殿下,他们休息得可好?”
萧瑾时突然就想到早上还在府里的事,嘴角所有似无地扯了扯,“亦是不错。”
“还有,下官有些问题关于太傅,想请问一下世子爷。”
夏瑞景虽然是皇孙,但明摆着不是中心,宁芳笙又是一等高官,所以张知府忌惮宁芳笙远甚于夏瑞景。
“你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萧瑾时干脆倚在车壁上,手上的折扇漫无目的地摇来摇去,神情散漫,切切实实是纨绔公子的做派。
在张知府想好问题开口之前,萧瑾时先说话了,嘴巴一撇,“那人不怎么样,其实没什么好问的。”
他意兴阑珊,张知府两眼放光。
原来这两个不对盘,好事一件!
“咳咳”清了清嗓子,张知府把自己的喜悦压下去,然后端正严肃地开始问。
这些情绪变化,清晰地映在萧瑾时的眼底,然后他认真尽职地做好身为纨绔和宁芳笙对头的本分。
两人一问一答,张知府几乎把宁芳笙摸透了,当然,是存在于萧瑾时嘴里的宁芳笙一直吃药的病秧子
、脾气不好、爱挂着苦瓜脸、喜欢做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可能是个断袖…
张知府“…”
后面的车上,宁芳笙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她揉了又揉,才把打喷嚏的冲动压下去。而且连带着,好似连耳根子都在发烫,不知道怎么了。
夏瑞景注意到她频频摸鼻子,不由问道“老师,怎么了?”
“没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免不了想,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她?
到了地方,四个人下了车,宁芳笙就察觉到,张知府好似频频看她。
她留了心,也往那边看。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撞上。
张知府表情复杂,讪讪地同她行了个礼,转过头心思绕来绕去。其实萧瑾时那么说,他就知道不能全信,只是…断袖这种事情,他越看宁芳笙,还真越觉出那么几分意思。
宁芳笙蹙眉,有了点头绪,朝萧瑾时那边看。
萧瑾时发现了,咧唇一笑,“呦,宁太傅看我作甚,还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宁芳笙“…”
这下子,眉头狠狠拧了拧,拳头忍不住捏起来。她想走过去,然后拧了他的脑袋、封了他的嘴!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
她现在已经确定是萧瑾时在背后嚼了舌头,乜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跟着张知府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