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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无缝可钻
    无缝可钻



    一个个都安排好了,宁芳笙徘徊两步,走进夏瑞景那边的厢房。



    小武子陪着夏瑞景正坐在门口,一早看见她,喜气洋洋地开口,“太傅大人来啦!”



    而后夏瑞景便搭着他的手要站起来,宁芳笙摇头,“殿下坐着吧。”



    他这风寒来得迅猛,温温吞吞养了几天还没好全。



    从宁芳笙出了那边偏厅,夏瑞景其实就看到她了,故而宁芳笙一低头就对上了他温软的视线——这明显是与来杭州之前不一样的。



    夏瑞景这会儿才有机会好好跟她说话,不放心地问“老师坠江之后,真的不曾受什么大伤么?我瞧着你气色总不大好。”



    宁芳笙抿唇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无碍,跟坠江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殿下不必总惦记那日的事。”



    这是实话,但以宁芳笙惯来的性子,“无碍”以后的话其实都很多余。



    但夏瑞景没有察觉,他眼中划过一丝愧疚,勉强应了一声“嗯。”



    这压抑的情绪宁芳笙尽收眼底,她眨了眨眼,跳过这个话题。



    “殿下身子确实没什么要紧的吧,今夜连夜出发殿下可熬得住?”



    夏瑞景冲她笑了一下,好叫她放心,“没事的,我也急着回京了。”



    点点头,宁芳笙准备走了,临走之前,她又问了一句,“殿下觉得此次南下之行可有收获?”



    夏瑞景眸子微微凝住,他抬起头,视线所见是宁芳笙精致洁白的侧脸,她稍偏过头,认真聆听他说话的同时又恪守些为人臣退守的本分。眸子浮过什么情绪,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收获颇丰。”



    “那就好。”



    “那臣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撂下这么两句,宁芳笙转身要走。



    “宁芳笙——”



    夏瑞景却突然扬声喊住她,且并未用一向“老师”的称呼。



    脚下点住,宁芳笙转过头。



    夏瑞景握着椅子的扶手,手因用力而筋骨凸显,他保证一般,郑重其事“我以后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也不会再让你以身涉险。”



    “这不只是作为皇长孙说的话,也是作为夏瑞景说的话。”



    他眸光定定的,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却隐约多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贵气。



    其实还有一句你不止是臣,从前不算,从如今开始,更不是。但其中爱重和情感表露直白地让他说不出口,于是这句话便在心下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纤瘦秀颀的身影就只站在那儿,楞楞地看着他,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瑞景抓扶手越发用力,且不知为何,一点不明显的热气伴着绯色悄悄爬上了他的下颌至脖颈处,心跳无端开始加快了速度。



    有些无措地抬起头,正巧,宁芳笙缓缓笑开,“我明白。”



    她说“我”,不是“臣”,她向来聪慧过人,自然明白自己的深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小武子有点觉得不对劲了,“殿下,您笑什么呢?太傅大人都走了有一会儿了。”



    “…嗯?”



    夏瑞景下意识低头,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我方才走神了。”



    他这些反应并不在宁芳笙的预料中,但无妨,她原本想要的也只是夏瑞景彻底的信任罢了。看来,攻心这一套,对谁都有用的。



    她提坠江,并非无意;且救夏瑞景,原本也不是非要她亲自去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思量之后才做的这个决定。



    南下之行,她亦收获颇丰。



    除了一些小插曲,从宁安到黄钦差,皆在她掌握中。江南之行,本就蓄意而来。



    可惜,很多人并不知道。



    京中,朝议方歇。



    王自忠同荣王走在乾清门前,王自忠最近神清气爽,但有些日子没收到杭州来的信,心下没落到实处。



    于是他便问旁边的夏其峥,“不知王爷可曾收到杭州的密报?”



    提到此,荣王也微微蹙眉,“从传出宁芳笙坠江失踪后,便一直没了音讯。十多日过去了,杭州的状况本王也不知道。”



    两人脚下均停住,有些不安。



    对视一眼,王自忠先打破沉默,“从先前的消息来看,杭州若乱成一锅粥,没法往外传消息也有可能;且如今汝阳王在杭州,若有什么动静,他当传信入京



    才对。”



    这种说话安慰了他自己,也安慰了夏其峥。



    两人避免心慌,自动岔开这事。



    夏其峥便问起别的,“宁芳笙走了也快一个月了,她手底下的人你可探清楚了?”



    一提起这个,王自忠面上红光尽褪。



    “那小子,比我和王爷想的还麻烦,下官竭尽所能,也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她就和表面上一样,没有跟朝中任何人有过密的来往。就是她外祖家,除了一个表小姐,牵连也无甚。”



    王自忠暗暗咬牙,眼中满是不甘。



    同样的事,夏其峥查出的结果也差不离,所以现下王自忠跟他说出这些话,他倒并没很生气。只是跟王自忠心态一样,又气又恨,“不可能!她一步步爬上来,难不成就只靠她自己一个人?一定是我们查得不够深!还要再查!”



    “是。”



    王自忠只能低头应。



    “还有北砀山那里,人怎么一直撤不出来?宁芳笙手底下那帮厢军怎么回事,宁芳笙人都不在,为什么还铁桶般守着?”



    此事太过紧要,便是夏其峥都压下了声调。



    话入耳,王自忠的脑筋就被扯着一抽一抽作疼,好像宁芳笙没离开京城时那样。



    不过,她就是不在也给人添堵!



    孽障!



    几个深呼吸,王自忠才平静下来,道“那帮厢军认令,且其中有宁王府私卫混杂,除非宁芳笙出现或陛下下令撤了人马,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说宁芳笙心思缜密,人走了还不忘松懈。



    夏其峥被气狠了,大手一挥,“混账!等她棺椁入京,本王便把她节度使印拿过来!由不得她阴魂不散!”



    “王爷说的是。”



    宫内禁地,两人不敢说太多,没过多久便各自回府了。



    宁芳笙出事的消息,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了,但偏偏后面的消息杭州再没有了,任谁都打探不出来什么东西,除了——



    宣帝。



    宁芳笙独独给宣帝的密信中,简略提及了各项事,另言不多日即可回京。



    当时收到这封密信,宣帝发了好大一通火。一连两天,从后宫妃嫔到前朝诸臣都吃了好大的排揎。后来



    从禁内传出消息宁太傅遭难,陛下心中悲恸难耐。



    此刻御书房中,胡明成正站在下首,却没看出宣帝有何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