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
“原来你们,早就串联在一起了。”
“难怪…难怪他会变成那个态度!”
“萧鄂,你竟也做出这样的事…”
王自忠失了神魂一样,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宁芳笙冷眼看他,以为他想耍什么把戏。
结果,王自忠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脸上一点点展露笑容,越来越夸张,满脸的褶子都被他撑开了。
他狞笑着,伸手指着宁芳笙的鼻子,“黄口小儿!你想要本官死!”
“哪有这么容易!”
他眼睛睁得如牛眼,闪过的皆是疯狂的神色,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又强调得大吼了一声,“没有这么容易!”
王自忠自己的长随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老爷,您、您糊涂了,这是宁王府啊!”
转过头又赶忙向宁芳笙赔礼,“对不住太傅大人,我家大人今日心情不好,有些失态了。请太傅大人见谅。”
持剑的手别在身后,宁芳笙笑了一声,嘲弄地看着王自忠,“王大人糊涂了,什么疯话都敢说了。”
眸子微眯,深藏一抹探究。
跟定国公有什么关系?
王自忠却一把推开长随的手,站稳以后,不管不顾地讽刺,“我说的是不是疯话,太傅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他向宁芳笙靠近几步,盯着她的脸,凝着这张从容自如、一切尽在掌握的年轻面庞。笑得更疯狂,“宁芳笙,你以为你少年老成!什么都知道,却不知道,自己还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宁芳笙的眉皱起来,面容有了一丝波澜。
“你什么意思?”
想起一些旧事,一股莫名的报复的快感涌上脑,伴随着彻底放弃掩饰的决绝,王自忠道“萧鄂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会跟他串联一气?你以为他是干净的一个人,你以为你和他一起设计我,你就大仇得报了?”
每一个问题抛出,王自忠就笑得越大声,宁芳笙的脸色就越冷。
“我跟定国公联合什么?”
“宁芳笙,你如今也是敢做不敢认了?”
王自忠恶狠狠啐了一口,“你到底是年轻!”
“哈哈哈哈,可惜,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是厉害么?”
“你不是无所不能么?”
“你自己查啊,我就怕,真正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已经成为一缕孤魂野鬼了!”
长随直接吓得打颤,冷汗淋淋跌坐在地上。
青茗的脸色铁青,伸手就要取自己的佩剑。
一双手,拉住了他。他不能懂,咬着压根抬头看手的主人,“主子,实在欺人太甚!”
但他没有发现,拦他的那只手因为用力,所有的筋骨都突出起来,嶙峋如玉石。
宁芳笙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眼神阴鸷而面如春风。
“啧,王大人都疯了,话都不会说了。”
“那我便告诉你——”
“你、你在意的、拥有的…我会一个个将其碾成齑粉!”
一字一句,如咒如誓。
“那些害了我的、害了我父王的、害了郡主的,任何一个,哪怕是死,我也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拖入地狱。”
分明七月艳阳天,整个院子却阴冷得瘆人。
从心底里爬上来的惊恐,如跗骨之蛆,蚕食着王自忠的疯狂。
“呵——”
那张脸轻轻笑了,嘴唇抿开一点便是艳色无双。
落在王自忠眼里却成了索命恶鬼。
“你、你…”
“可惜啊,太傅大人是看不到了。不过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你在地底下就遇见那些人了,你说是不是?”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宁芳笙才轻蔑地撇开眼,“还不送客?”
“王大人明日忙着呢!”
青茗冷肃应声,“请吧,王大人。”
王自忠匆匆转身,逃一样出了宁王府。
青茗盯着那主仆俩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终于看不见了,回头余光一瞥,却见宁芳笙背脊蜷缩在一起,眉眼紧蹙。
青茗赶忙上去扶,却被她冰冷的手给惊到了。
“主子!
宁芳笙两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好不容易压下那股子暴虐的冲动。
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无事。”
祈宁苑那边大抵是听到了动静,过来请宁芳笙。
宁芳笙缓了一会儿,调整好状态才过去。
但同许晴柔、许樱说话时仍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青茗!”
青茗忙不迭进来,宁芳笙俯首在他耳边吩咐,“找人去王自忠府上,快!”
“是。”
其他两个女人看她这般,关心的话也不好说了,放她去做自己的事。
临走前,许晴柔到底是忍不住,“笙儿,你别太劳累…娘看着你从杭州回来,又瘦了一圈,你该好好歇息了。”
宁芳笙怔然,而后仓促应了一声,就去了书房。
然而,到底是迟了。
王自忠一回府,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到书房,然后——放火烧房!
甚至连里面的东西都不曾看一眼,拿着蜡烛扔了上去。
书房、连同右边的厢房、客房,都遭了殃。这些天本就干燥,转眼间,那一片连着的屋子就淹没在火海中。
金红的火焰在湛蓝的天空下肆虐,毁灭的力量美到极致。
眼看着火势烧大了,王自忠才准府里的下人去救。
下人不明就里,竭尽全力去救火,可惜到最后,该烧的都成了黑灰。
王维勋领着他的母亲,身后还跟着王自忠几个小妾,浩浩荡荡穿过院子找到了王自忠。
王自忠站在烧毁的书房前,神色不明。
等了一会儿,王维勋才小心翼翼凑上前,“父亲,这是?”
却听前面传来松一口气似的喘息,“无事,下人们不小心罢了。”
那您竟然不生气吗?
事情明显有异,王维勋没敢问出口。
同时,两个不同的隐蔽处,各有一道影子一掠而过,鸟都没有惊动。
墨白两手空空地来,走的时候却带了不少东西。
到了国公府芳篱院,都有些喘。
这会儿,萧瑾时正扒在自己房间外的窗沿上,也不知道在弄什么。
睁着一双酸泛的眼,萧瑾时有点恼——恼自己。
那针到底哪儿去了?
他回府找到现在了,愣是没找到针眼。
作了一番无用功,叹了口气,直接把窗沿那块木边生生扯下来好大一块,木头“吱吱”地惨叫。
转过身,瞧见墨白,“回来了?”
“嗯,爷料得没错,王自忠果真烧了书房。只是不知道他在入府前去了何处,属下这才钻了空子把东西都取出来。”
萧瑾时想了想,“约莫是去了宁王府。”
然后又被扔出来了。
他联想到自己身上,以后大概会经常被扔出宁王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