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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慌不择路
    慌不择路



    明明今日下朝早些,但王自忠却觉得头顶上的太阳灼人得厉害,照得他睁不开眼。然而满头汗的时候,他却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出了太和门,他就觉得脚下站立不住,不禁缓下脚步。



    后面有人觉得不对,上来关切地问,“王大人,您没事吧?”



    才这么说,前面王自忠的身子一晃,险些要摔倒。



    “大人!”



    王自忠如触电一般,慌慌拂开了那同僚的手,勉力扯出一个笑,“无事,只是日头晒得我眼花了。”



    “不要告诉别人,本官先走一步。”



    说着,也不管身后同僚,直接大步出宫去。



    那同僚抬头看了一眼,想起王自忠苍白如纸的



    脸色,觉得古怪,“今日太阳也没有那么大啊。”



    出了宫门,王自忠瞧见了不远处自家的马车,“王——”



    这一声没喊出去,脚下一软就跌下去。



    王家长随吓了一跳,慌忙朝王自忠走过去,“老爷!”



    扶住他的手,看到他的脸时又吓了一跳,“老爷,您怎么了?!”



    “快、快扶我上车!”



    “老爷,您这般,不若去宫中请太医看看?”



    他脸色实在难看,青白相接,满额头都挂着冷汗。



    王自忠又急又慌,“上车!快,去太傅府!不要多问!”



    长随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应声将王自忠扶上马车,然后一路向宁王府而去。



    宁芳笙虽在御书房留了片刻,但出宫的时间并



    不比王自忠晚多少,故而看见了王自忠步履蹒跚的背影。



    青茗看着王家的马车,“这好像不是去王府的路?”



    宁芳笙本没想到那一层,此刻灵光乍现,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赶在他们之前回府。”



    “是。”



    所以当王家马车停在宁王府门前时,王府的门房含笑请了王自忠主仆进去。将人引进会客大厅,道“请大人稍等片刻,我家郡王还有些事。”



    王自忠嘴唇颤抖,着急的眼神中又透着几分气短,“不能现在就见太傅吗?”



    门房仍笑,只是眼神就没那么平和了。



    “大人说笑了,郡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下人怎么有多嘴的余地。”



    “您请稍等,小人告退。”



    王自忠根本坐不下来。



    他想发火,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如今就捏在宁芳笙手里,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他的长随不懂,“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咱们来王府…”



    分明就低人一头了。



    这是王自忠向来不肯做的事。



    这长随伴他多年,亦颇有心计。王自忠压低声音,“今日上朝,姓黄的和那张知府都以贪污的罪名被押入刑部大牢了!”



    长随的表情一滞,凝重起来,“但,也不至于让老爷现下就…”



    “你懂什么!”



    王自忠逼急骂了一声。



    他越想越慌,“宁芳笙与我不对头已久,查我也很久,但她不显山不露水谁知道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今日她甫一从杭州回来,陛下便看了我一眼!”



    “她应当早与陛下通过信了!”



    所以他才慌不择路,直接来了宁王府探探底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自忠听见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正是宁芳笙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



    青茗一进门,先把王自忠的脸看了个全,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而后道“我家大人正在院中练剑,一时不能过来,又听说大人着急,便让我来请大人过去。”



    练剑?



    王自忠第一反应皱眉,不懂这个时候练什么剑。



    他抬头看,那长随站着一动不动,分明是一定要自己过去。



    心头升起淡淡的惶惑,王自忠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好,劳烦你了。”



    青茗一笑,“不敢不敢,请大人随我来。”



    院子里下人不多不少,却很安静。



    王自忠很多年之前来过宁王府,只是那时候,宁王还在的。



    暑风穿院而过,被青葱蓊郁的林木消去了不少闷热。



    但王自忠内心的沉重半分不减。



    先宁王文武皆擅,但多年用武更多,王府在中院更是建有一处校场。当年,宁王和许多亲信都曾在校场对练过,其间情谊自是无须多言。但如今,不过只剩一座空台,人也好、兵器也罢,都不在了。木台发乌,接地的缝隙中生了许多暗色青苔。



    台上,有一青衣人,青丝随动作而翩翩舞动,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矫若游龙。



    台下可闻剑刺破空气的“铮铮”之声。



    王自忠定睛看去,骤然身子一僵,脚下忘了前进。



    青茗向前走出去两步,突然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回头却见一张似惊似控的面容。不由问道



    “大人,怎么了?”



    王自忠说不出话,嘴张着,瞳孔里青锋剑的影子越来越大。



    是、是青锋,竟然是在她手里!



    愣神时,台上人突然一个跃起,那剑陡然转向,直直朝王自忠面门而来!



    势如破竹!



    王自忠和长随都吓了一跳。



    “老爷!太傅大人!”



    “铮——”



    王自忠呼吸一停,瞪着剑尖眼珠子转不过来。



    那剑就在他面前一寸停下了!



    宁芳笙举着剑,狭长的眼尾眯起,含着几分冰冷的促狭。



    “王大人受惊了。”



    “呼呼——呼——”



    猛地呼吸过来,王自忠狼狈地喘着气,心有余悸。



    宁芳笙将剑收在眼前,然后目光懒散地落在剑身上,另一只指骨匀称的纤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剑身。漫不经心地问,“王大人特意到府,不知为了什么事?”



    看着那剑,王自忠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刚才宁芳笙那一瞬阴冷无人气的眼在他脑中闪现不止,骤然捏紧了他的心脏。



    宁芳笙,她想要他死!



    嗓子干涩,王自忠张了张嘴,犹存几分奢望,“太傅使得一把好剑,不知这剑是…”



    听见他的话,宁芳笙把脸抬起来,寒眸衬着面前的冷剑,让人毛骨悚然。



    她眼中分明都是杀意,却扯唇笑了一声,“我以为大人知道的。”



    “难道大人不知道?”



    “毕竟——”



    “这青锋剑,是从大人的府里拿出来的呀!”



    “扑通”一声,王自忠直接摔在了地上。



    “原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