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定下婚事
“可本王正是为了探望玉雪小姐而来,且略备下薄礼以表本王的愧疚之心。当时小姐落水,本王也是又惊又怕,下了水后却见旁人救起小姐——”
夫妻俩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连一个硬笑都挤不出来
孙府的下人且拦且退,但永王一味向前走,就这么“簇拥”着走进内院来。他的脸上隐约有怒意,根本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来强讨东西的。
孙将军虎目一瞪,视线狠狠钉在永王身上。
永王唇一抿,脚下停住,再问“却不知究竟是何人将玉雪小姐救起,此人现下可在府中?”
孙将军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句“关你屁事”差点泄出口去。
幸而孙夫人及时拉住了他。
孙夫人双手抬起,举至面前,然后弯腰行礼。
“臣妇见过永王殿下。”
永王见此面色稍为舒缓。
但孙夫人下一句语气当即转换,“殿下如此急迫至府,也当知我小女发生何事。殿下既然知道,何以在她如此性命危急关头硬闯我内院?成何体统?又居心何在?”
“即便是陛下在此,我小女的命应当也没有卑贱到如斯地步!”
“倘若殿下真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何妨在前堂等上片刻?也好让我们身为父母的先确认了女儿的安危再向殿下请礼?”
一句句皆是质问,拳拳父母之心尽显。
永王面上很是摆不住,但他也感觉到整个孙府的滔天怒气。
他也知道,若是真惹怒了孙府,别说结亲,往后和孙府结仇就是麻烦不断。
孙夫人停了片刻,最后道一句,“请殿下恕臣妇无礼,但臣妇爱女心切,容不得任何人此时此地无礼!”
每一字皆掷地有声。
孙夫人说罢,就直直地看着永王的眼睛,十分强势。
永王的手捏紧,终于是拱手退下,“本王唐突,还望夫人、将军见谅,本王这就去前厅静候。”
话毕,转身离开。
孙夫人盯着看了片刻,眼睛突然就红了,张嘴讷讷道“混账…”
简直是地痞流氓的做派。
都这般了,还不肯离去。
孙将军立刻便慌了,凑上前去握着妻子的手,“夫人,夫人——”
“你不要紧吧?”
“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把他赶出府去!”
说着脚就跟着踏出去。
孙夫人收了眼泪,瞪了他一眼,“赶出去有什么用!人家是王爷,说到底还不是想来就来?今日之事还不是会再发生?”
孙将军叹了一口气,目光阴沉沉的,“若真如夫人所说,那我是拼了这将军不做,也不能让我们的女儿受那样的委屈!”
孙夫人心头恨得紧,好不容易无战事顺遂了几年,现在却又搅进这潭浑水里。
她用力闭目,思忖良久。
“若上头执意如此,那咱们只有一个办法——”
孙将军侧目,“什么办法?”
“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玉雪嫁出去!”
“这——”孙将军一怔,“可玉雪还这么小,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咱们如何能择一个合适的人出来?”
“没有办法也要有!”孙夫人下了狠心,“难不成还真能拼咱们一家的荣辱去驳斥永王吗?”
届时就算婚事保下了,这一家子只怕会风雨飘摇,终究玉雪也落不得个好下场。
孙夫人心中正在盘算,孙将军还欲再提个别的办法。这时,孙玉雪院子里的小丫头匆匆跑出来,大喜道
“老爷,夫人,小姐醒了!醒了!”
夫妻俩悬着的心登时落下来。
孙将军一个箭步上前,“大夫可曾说什么?”
丫头气喘吁吁地,“没、没事呢!大夫说幸而救上来的快,只需休养两天便无碍了。”
孙将军两手一拍,高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孙夫人喜意过后,当即对孙将军道“相公你现在去前厅,不管是骗是压,把永王哄出去。他话里若是没有罢休的意思,你就告诉他,我们要问过玉雪的意见。无论如何,先把他轰走。”
孙将军颔首,“知道了,夫人。”
两人一个往前厅去,一个向后院走。
孙玉雪闺房内。
她将将清醒,眼神还有些迷离。见着自己的母亲,不知觉间落下泪来,唤了一声“娘亲!”
虽已清醒,但心有余悸。一想起之前落水时的压迫感,仍有恍惚。
孙夫人也是几步走到床边,把她搂在怀内,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无碍了,莫怕。”
母女两人无声片刻,却是孙玉雪先提起永王。
“娘,永王此人做派卑劣,实在令人厌恶。”
她不想也不会同永王结亲。
这本是孙家一致的想法,但事到如今,看永王那个不到手不罢休的态度,这事已经不是拖延或避而不谈能躲过去的了。
孙夫人静默片刻,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玉雪可有心仪之人了?”
怀中人明显一愣,而后低声答“并无。”
当娘的还能不清楚这是真话假话么?
前段时间孙玉雪的变化孙夫人都看在眼里,情窦初开,学会了怅惘和情愁。只是她一时没想到是谁,也并不曾过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此时不是聊这个的时机。
孙夫人眼一沉,直接点明,“玉雪,不管你有没有,但是娘亲要为你相看适宜成婚的人了。永王如今的
态度十分明显,只要你不嫁给他或者嫁给别人,他不会死心的。而此人并不适合你,你只能选择另一个人尽快定下婚事。”
孙玉雪惊起,从孙夫人怀中抬起头,面上露出不能接受的表情,“娘,为什么要这样?”
孙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口吻却十分坚定,“只有这样。”
“这就是生在孙府、作为将军独女、你长兄升迁的代价和无奈。”
窗外飘进的风很快将话语吹散,但话中的深意却带不走。
孙玉雪睁着的眼,眼帘缓缓垂下;她嘴角很快一扯,然后深深垂下去。
她娇惯但不蠢,这些道理,一点即透。
“我明白了。”
孙夫人还欲再说什么,又怕自己心软,只能抿了唇撇过头去。
孙玉雪曾想过成婚的事,未欢喜宁芳笙之前与她无
关,欢喜之后与她有关。只是——她与她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了。宁芳笙有了许樱,珍爱之,将成婚。
孙玉雪心里蒙上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沉重又无可奈何。
所以既然不是宁芳笙,只要是个好人,是谁都无所谓了吧。
思及此,孙玉雪望向孙夫人,浅浅勾唇,“好,娘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