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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萧鄂坦白
    萧鄂坦白



    “臣不在意。”



    “…”宣帝又想翻白眼,幸而忍住了,“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撇开玉敏这个人本身,萧瑾时实际上与她是亲堂兄妹,怎么能成亲?



    绝不可能。



    萧瑾时这一次却格外不依不饶,“陛下究竟为何不同意?”



    面对他的追问,宣帝选择撇开眼。



    “你们不合适。”



    “呵。”萧瑾时笑了一声,裹挟嘲讽。



    “陛下说要给臣赐婚,臣有了选择,陛下却不同意,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



    他面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好,臣明白了。”



    萧瑾时随即又转口,面无表情。



    但是不管宣帝怎么看都能感觉到他的委屈和失落。



    宣帝噎住,也有些难过。自己才跟他亲近一些,结果这档口又冒出这件事,真是败兴。



    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实话。



    等萧瑾时“失魂落魄”地走出御书房,李渝见宣帝面有不忍,好奇之下也问出口“陛下您究竟是为什么不同意世子和玉敏郡主的婚事呢?”毕竟萧瑾时自己是满意的。



    宣帝眸子沉了沉,“朕自然有朕的原因,日后你就知道了。”



    话说成这样,其中必有隐情,但宣帝连他也不想告诉。



    李渝不免心下沉思,什么隐情?



    宣帝没再多说,目光深深,有精光浮动。



    若要让萧瑾时恢复身份而不受牵连,只有从夏其瑄身上着手。而现在,萧瑾时竟然有和玉敏成婚的想法,这就逼着宣帝加快速度去捅破夏其瑄的身份。



    至于萧鄂,从宣帝知道他暗中和夏其瑄约见的时候



    ,就已经生了防备之心;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鄂能拒绝他么?所以现在,宣帝更加不顾忌萧鄂的想法了。



    说到萧鄂。



    他知道了夏其瑄婚事的消息后也是大惊,久久反应不过来宣帝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直到他知道,宣帝又单独召见了萧瑾时。



    有几个片段从他脑中转瞬即逝,电光火石之间,他觉得冥冥中这几件事有关联。



    “砰!”



    萧鄂突然站起来,仓促之间他面前的书桌险些被撞倒。



    萧山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公爷!”



    萧鄂一把将他推开,眼中闪着惊人的亮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



    他仰着头大笑,然而脸上全无半分欣喜,甚至青筋猛然凸起。



    “公爷!公爷,您究竟怎么了?”萧山在一旁担忧地拉着他。



    萧鄂倏地扭过头,眼神一片冰冷,“无事!我就是看清了一个人!”



    他早就觉得不对。



    明明宣帝没有传位的意思,却促成、甚至任凭荣王、永王相争;剩下的平王、齐王、安王都不甚得他的心;他似乎属意于夏瑞景,不然不会让宁芳笙佐助他,但却未曾确立他太孙的身份,那他在犹豫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他不曾养在膝下却独爱之的儿子!



    是和他的儿子换了身份的萧瑾时!



    一开始回京,宣帝就让胡明成教导萧瑾时,教什么才需要胡明成?!



    宣帝从未喜欢过夏其瑄,现下他将夏其瑄立起,变成荣王和永王针对的靶子!但凡夏其瑄做错什么被荣王、永王指摘出来,宣帝就可贬罚他,而后设计戳穿夏瑞景的身份,萧瑾时便什么都不用冒险认祖归宗变



    成堂堂齐王!



    而他的儿子夏其瑄,将会成为萧瑾时认祖归宗的炮灰!



    萧鄂浑身绷紧地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萧山看着他赤红的眼心惊胆战。



    “公爷,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鄂没回答他的问题,却让他出去传令,“我要秘密出府一趟,院中封锁,什么风声都不许传出去。”



    他这么气急,萧山也不敢多说。



    齐王府。



    因为夏其瑄为人好静,所以齐王府中下人不多,院中更没有人在外晃荡。



    夏其瑄方从谢府回来,面上的表情被风吹散,显得几分淡漠。



    晚来风急,吹得他脸上微微发红。



    内侍在一旁立即送上披风,他却推了,径自往书房去。



    才踏进门槛,他便嗅到一丝陌生的气味。



    屏退内侍,点上灯,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颀长又从容。



    “客既来,何不露面?”



    他对空气说了一声,表情淡定地像在自言自语。



    书柜后面,萧鄂缓缓走出,表情冷沉。



    看见是他,夏其瑄愣了一下,戒备散去,请他坐下。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舅舅怎么是这副表情?”



    他坐在萧鄂对面,含笑问道。



    这笑刺痛了萧鄂的眼,深吸一口气,答道“我有话想同你说,是件大事。”



    一字一顿,口吻格外慎重。



    夏瑞景感觉到萧鄂的郑重其事,皱了皱眉,提前问一句,“关于什么?”



    “关于你,关于萧瑾时,关于你们的身世。”



    话音落,夏其瑄的眼神凝滞了一瞬。



    他下意识转动了拇指上的扳指,眼帘半合,睫毛在



    下眼睑上覆了一层浓密晦暗的阴影。



    “你说。”



    萧鄂等了片刻,确认他已做好心理准备。



    “你同萧瑾时刚出生没几月便被调换了,你不是宣帝的儿子,你是我的嫡亲长子!”



    “…”



    空气沉寂。



    夏瑞景没说话,只是转着扳指的动作停下,拇指掐在掌心。



    萧鄂生怕他接受不了,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



    结果过了一会,夏其瑄平静地抬起头问他,“为什么要换?”



    “你…你信我说的话?”萧鄂犹疑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信,你没必要编这种话骗我,对谁都没好处。”



    何况,宣帝对他的态度在这句话上得到了解释。



    萧鄂忍不住打量他,同时将陈情娓娓道来。



    “当年我妹妹、你姑姑入宫之后,深得圣心被封淑



    妃。后有孕,更是一时后宫独宠。然逝世难料,她却在生子之时难产而亡,孩子得以成活,成为第七位皇子。宣帝万分悲痛于淑妃逝世,更加倍怜爱刚出生的七皇子,为此七皇子便成为后宫中的靶子。”



    “在七皇子第二次中毒后,宣帝震怒,深觉后宫危机四伏。当此时,我夫人正巧临盆,生下一男婴。宣帝便动了心思,找我商量,将你二人互换,以保证七皇子的安危。”



    说到此处,萧鄂禁不住去看夏其瑄的反应,唯恐他对自己心有怨恨。



    然而,夏其瑄的淡然再次打破他的想法。



    他不过眨了眨眼,连一句“你为什么同意要换”的质问都没有。



    萧鄂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轻松还是该难过。



    夏其瑄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同意是没有办法,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我不怪你。”



    但…他却不能不怪宣帝。



    萧鄂掩面,还是忍不住解释“当初我虽忠于他,



    却还没有狠心到干干脆脆将你送进宫中。是他允了我,会疏远你保你平安,他也说要视你为亲生。”



    说着,萧鄂口吻转冷。



    宣帝食言了,他是疏远然后保住了夏其瑄的性命,然而他却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了!甚至现在还想牺牲他来为亲儿子铺路!



    夏其瑄听言,竟轻轻笑了。



    他未曾想,萧鄂竟也那般信任过宣帝。



    “那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呢?”



    对他的平静,萧鄂已经感到心慌。



    他压住,回答道“因为现下,宣帝已经对你动手,他欲名正言顺地恢复萧瑾时的身份。”



    夏其瑄脸上的笑意散去,终于是露出了冰霜。



    “我便成了萧瑾时的踏脚石?”



    即使不忍,但这确是事实。



    “是。”



    夏其瑄不说话,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鄂终于忍受不住。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夏其瑄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木然,看得萧鄂心口一揪。



    “这些事,我也不是未曾想过,现下有了答案,我还问什么?”



    预料之中,挺好的,就是胸口发寒罢了。



    萧鄂看不出他怎么想,此刻袒露身份反而更不知如何同他相处,抬手按了按额角。过了小半刻,他站起身决定先走。



    他声音哑了,带着隐忍的克制。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打扰你了。”



    夏其瑄也站起来,“我送您出去。”



    萧鄂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里,不远不近。



    萧鄂一时间想了许多,尤其那次在宫中自己同他一起走的场景。他余光瞥了瞥他的肩膀,他不知这样瘦削的肩膀能不能抗住风雨。



    到了偏门门口,萧鄂停顿了一下。



    夏其瑄疑惑地看他。



    萧鄂抿唇,“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就任由那个名义上父皇将他放在火架上,没有反击?



    夏其瑄抬起头,看了萧鄂一会儿,好似在思索。



    忽然,他问“他是我的父亲么?”



    “不是。”



    他又问,“那我错了么?”



    “你从来没错过。”



    错的从来都是宣帝。



    “呵呵…”



    夏其瑄低低笑起来,轻飘飘的声音在鬼魅的夜色中突兀又诡异。



    萧鄂这时候还不明白,等回了国公府,茅塞顿开。



    夏其瑄的意思是,既然宣帝和他没关系,他又没错,那么他就没有退让的理由。



    不退则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