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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高子寒上门
    萧瑾时瞥了她一眼,捡起东西来写字。



    一直到写完了,宁芳笙都不曾侧首看过一眼。萧瑾时卷着纸条,闲聊一般说道“怎么,你就不好奇我写了什么,会不会坏了你的计划?”



    听言,宁芳笙扯了扯嘴角“那还要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是不是?”



    说这话时,她的姿态高高在上,下垂的眼睫形成两道浅浅的阴翳,看起来深不可测。



    萧瑾时自己半坐在地上,比着两人的区别,轻笑了一声。



    宁芳笙听见了,打量了他一眼,突兀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萧鄂现在会不会和你一样。”



    萧瑾时一愣,旋即挑眉。



    “你的意思是……你把萧鄂也送进来了?”



    “你说对了一半,萧府的人都没有你惨,只有你一个人在地牢。”



    听着这样好像是嘲讽的话,萧瑾时却笑起来,声音都打着愉悦的飘,“是了,你怎么都是不应该放过他的。可惜了,我现在比他还惨,见不到他蹲大牢气急败坏的模样。”



    “呵,”冷笑一声,宁芳笙回他,“这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你的。”



    说罢,宁芳笙要萧瑾时递出藏了字卷的雪雕,她该走了。



    萧瑾时第一次在两人接触时沉默如金,什么多余的动作、表情都没有,甚至连近在眼前的人多一眼都没看。



    宁芳笙直起腰,脚下略略一顿,随即转身离开。



    萧瑾时便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渐渐绷直。



    她方才那话,分明说来宽慰他的心。她总是如此,心里有他,但占的地方实在微不足道,什么都能比他重要。



    这叫人……怎么甘心。



    宁芳笙自己估摸着走了一半,然后停下。太远了,她看不清那个人,甚至都已经看不见他在的那个牢房。



    短短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接近门口处,有狱卒守着她。



    “太傅慢走。”



    “且等等——”宁芳笙驻足开口,“萧世子虽是重犯,但在其受刑之前,陛下必然是要召见他一回的,你们且给他些体面。另有,地牢怎么是谁都能进来?”



    话说着,眼神渐凌厉。



    狱卒缩了下身,支支吾吾,“可王爷他们……”



    “地牢归属刑部,该听谁的还要我教你们不成?”



    “是是!小人知道了!”



    交代完,宁芳笙才走了。



    方出了地牢左近,雪雕自己便腾飞而起,很快不见了踪影。



    宁芳笙便自己上了马车,叫青茗回府。



    过了一刻钟,到了王府门前,却见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不知是谁家的。



    进了府,管家走上前来低语“王爷,高世子并其夫人来了,正在会客厅中等您呢。”



    宁芳笙有些惊讶。



    走到会客厅前,没进去便见高子寒和孙玉雪两人坐在一处。女子娇嗔而怒视,男子狡黠一笑,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



    心中一晃,宁芳笙吸了一口气,一边进去一边道“你们怎么来了?”



    孙玉雪听了宁芳笙的声音,下意识一愣,轻轻撇过头去。高子寒见她如此反应,捏了捏她的手,随即站起来迎向宁芳笙。



    “你回来了,是我有事想与你说。”



    他既走出来,便是单独要和她说话,宁芳笙便停住不动等他。



    两人对视一眼,高子寒突然又停下,叫厅中的青萍“青萍,你好好守着我夫人,莫叫她一人在这里待得觉得无趣了。”



    青萍与高子寒也是旧相识了,却不知这位流连酒色的世子何时竟也变得有几分体贴了。惊异地应了一声“回世子,奴婢知道了。”



    高子寒这才一点头,走到宁芳笙身边。



    宁芳笙回眸看了一眼孙玉雪,这才和高子寒慢慢往内院走去了。



    两人并肩走着,宁芳笙垂着眼帘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不说话,只有高子寒先开口。



    “我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想问问你。”



    他说着话,如往常一般笑了笑,只是眼中有些复杂情绪。



    宁芳笙“什么事?”



    “萧瑾时的事我略有耳闻,前两日我还亲自去看过他。虽他没说,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我知道这必定是你的手笔。”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宁芳笙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高子寒问出来,宁芳笙沉默了。



    过了会,她才说“不是我要置他于死地,而是他自己做的那些事叫他活不成。”



    说罢,宁芳笙的脸侧过去,视线也落在了别处。这般,留在高子寒眼中的只有线条利落的下颌,以及带着冷漠弧度的眼尾眉梢。



    高子寒也不懂,“可是你惯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做了什么做了多少其实与你无关是不是?”



    或许不能说无关,但绝对于她无害。



    宁芳笙不想跟他扯自己、夏其瑄、夏瑞景之间的弯弯绕绕,于是只想用一句打发了他“即便是我无缘无故,却也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坑害别人了是不是?我从非善类,不是吗?”



    “这……”高子寒被堵住了,“这怎么、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怎么就不能?”



    她反问地又快又狠,越发凸显出其无情。



    高子寒一时哑口,看着她雌雄莫辨的俊秀侧颜。分明是自己熟悉的五官,怎么又透出几分陌生的蛮横和固执呢?



    怎么到了萧瑾时身上,她做的事自己就看不懂了呢。



    暂时撇下这段话,高子寒叹息一声。



    “那我与你说第二件事。”



    宁芳笙转过身来,“你说。”



    高子寒回忆了一下最近见到夏瑞景的情形,几次交际之中都能察觉出他对旁人的拉拢之意,至于其拉拢人的目的自是司马昭之心。但不知缘何,高子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皇长孙近来动向你可知?”



    “不知。”



    “不知?你不是他老师,又一直为他筹谋着?”



    宁芳笙乜他一眼,调侃道“我是他老师又不是老子,为何要管他那么多?”



    高子寒听得直皱眉,“话是这么个话,你不知他动向,万一他笼络了旁人疏远于你,又忌惮你的身份权力,到时候恩师变恶虎,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这是一片好心,宁芳笙知道,但是高子寒的话却有些没头没脑。



    “第一,我虽有自己的私心,却不和他相冲,怎么就会变成恶虎?第二,既然我是他的恩师,依他的性子,我对他的了解,怎么也不会害我。”



    说来两人的情谊一晃也有许多年,宁芳笙自恃所求不多,信夏瑞景害不得自己。否则,若是没这份信任,宁芳笙怎么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为他筹谋。



    高子寒眉心已拧成一个结,对她的话不敢苟同,“我竟不知道,以你这样的黑心肠竟也会有想的这么简单的时候。卸磨杀驴这样的事世间少了?再者,他夏瑞景是皇家人,皇家人什么尿性你是比我还清楚的。你以为你们这若干年情谊便可信可靠了?”



    宁芳笙不说话,看上去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高子寒要愁坏了,“你可防着点他吧!这皇长孙原来看着还是个人样,只不知什么时候,我看见他便觉得他浑身透着阴气,总是哪里觉得不对。”



    这话扯着就有些跑偏,宁芳笙听他形容不禁失笑。



    “行了,高世子的美意、好话我都记在心里,多谢你了。你也放心,我做事都有退路的。”



    高子寒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这话再说下去,怕是天黑了都说不清楚。宁芳笙便看着他,转移话题,“我如今看你同你夫人感情很是不错。”



    高子寒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真被带跑了。他想了想两人的相处,略有几分失意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又笑了一声。款款道“算不得好,却也不坏,我以为……”



    与你不成之后任娶了谁,日子不过也就味同嚼蜡。



    这话盘旋在喉间终是没说出来。



    话音一转,他接着说“实际上与她相处比我从前以为的爽利多了。这丫头虽人脾气不好又爱作怪,倒不是一无是处。”



    便是同她吵吵架,她为他做两件针脚奇丑的内衫,甚至一同怨怪宁芳笙不通情理,两人呆在一处也比一个人好得多。



    说着,唇边隐隐浮上笑意。



    宁芳笙听着看着,也能觉出点点情意来,自然是为他们两人高兴的。但是,心头却有一处空了,说不上什么滋味。



    拍了拍高子寒的肩膀,“你们两人好好的就好,如今情势不大好,你也要多加小心。”



    “嗯,我明白。”



    “既然你话都说了,那我们回去吧,免得你夫人等久了。”



    “是……”



    高子寒言犹未尽,但宁芳笙却不肯再起话茬。两人便无言往回走。



    到厅中,宁芳笙又与孙玉雪闲话了几句。



    孙玉雪性子直,心里有什么不懂、又觉得宁芳笙必定知道的开口也就问出来了。



    “太傅大人,我问你一句话。”



    “你说。”



    “京中那块奇石我也是略有耳闻,好奇之下便追着子寒问,他倒同我透露了一些。只是我不大信,故而要同你求证一番。”



    听这话,宁芳笙便看向高子寒,高子寒又望着孙玉雪,孙玉雪白了他一眼,高子寒好笑地摸摸鼻头。



    “你又不信我说的话。”



    孙玉雪不回他,只是压低了声音问宁芳笙,“似乎齐王爷与萧世子身份有异是不是?”



    宁芳笙看她,没说话。



    孙玉雪赧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不过好奇罢了。”



    孙府家风严谨,又有高子寒看顾她。宁芳笙思忖片刻,点了头。



    孙玉雪惊异地张了眼,轻叫一声,“那这齐王三番五次给我父亲下帖子是什么心思?”



    齐王?宁芳笙皱了皱眉。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赖在人家府上算怎么回事?”高子寒怕孙玉雪问宁芳笙更多,索性便拉她走。



    孙玉雪被他拉着不太情愿,“什么叫赖着?你会不会说话?再说还是你要来的呢!”



    “是是是,那又是谁非要跟着来的?”



    “就算是我,那又怎么呢?”



    ……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拉拉扯扯着往外走,小两口沐浴着夕阳余晖,背影看起来异常和谐美好。



    宁芳笙跟着送他们,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或许,还有那么些微乎其微的迷茫和艳羡。



    到门口,高子寒将孙玉雪先送上车,再跟宁芳笙道别。



    想了想,他走到宁芳笙跟前。低声说“实不相瞒,因为你,我吃了萧瑾时不少好处。但我为他说话,是因为我看着他跟夏瑞景他更可靠。你的选择我明白,但在我看来,夏瑞景或许真不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



    宁芳笙怔了一下,很是不懂,“为什么你就觉得萧瑾时可靠?”



    高子寒很快反问,“你为什么又非要置他于死地?”



    宁芳笙被问住,哑口不答。



    高子寒见此,轻叹一声,“因为他不一样。他对你来说不一样,你对他来讲也不一样。他不会害你,我只看他对你的眼神便能明白;何况他从未真正害过你,从江南回来之后更是为你做了不少。这大半年种种,可比夏瑞景与你那虚虚实实的几年情谊真切多了。”



    宁芳笙抿唇,表情并不赞同。



    等了半晌等不到回答,高子寒便灰心了。半可惜半失望地说“我曾经有段时间觉得,只有他才能陪你走下去,却不想,他到底没能暖了你的心肺。这一劫,我帮不了他,只能看他自己了。”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说罢,高子寒便跳上了车,叫马夫驾起来。



    宁芳笙看着远去的马车,想着高子寒的话,脑中闪现几幅情景,久久不能回神。



    难不成,她真的想错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