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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就凭我想
    天未亮,只是东方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放出薄光,天地蒙昧。



    宁芳笙不是深眠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醒了。睁开眼,自己懵然了有一会。



    翻过身,忽然一张轮廓模糊的脸撞入眼帘。



    噗通——噗通——



    她猛地惊了一下,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



    萧瑾时见她醒了,含笑眨了眨眼,伸手摸她的鬓发“怎么醒了?”



    怕是被你盯醒的……宁芳笙腹诽,问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想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场梦。”



    宁芳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口气里察觉到一点不确定的彷徨。心跳已经平稳,胸口里却流出一点酸意。



    她也坐起,伸手扯他的脸颊,“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萧瑾时握住她作乱的手笑,随即扯过宁芳笙整个人圈在怀里,“现在不觉得了。”



    宁芳笙也抿唇轻轻地笑。



    萧瑾时现在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还没问你,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对我的态度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顿了顿,突然嗓音一紧,“怕不是又是骗我来的?然后又是翻脸不认人?”



    啧,这要是真的,这女人真是想要他的命啊!



    宁芳笙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你有什么好骗的?”



    “哎呦呦,”萧瑾时咂嘴不服,“瞧瞧太傅大人说的什么话。”



    “你可算了吧。”宁芳笙推了他一下,接着道,“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那天晚上以为自己撑不过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是最后一眼看见了你。”



    “就因为多看了我那一眼?”



    萧瑾时不满,这算什么答案?



    “看了那一眼,我便想,若是真这么就死了,好像人生实在太苍白了些,哪怕与你磋磨半生总也好过如此。”



    听到这句话,萧瑾时自动联想到当时的情景,握紧了宁芳笙的手。当时奔向她却看见了一片鲜红的时候那种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让他回想起来尤有余悸。



    两个人靠在一起,默契地都没再说话。



    萧瑾时没再问宁芳笙为什么她觉得跟自己磋磨半生也是好的,宁芳笙也没说,但是他们心里都在想。



    这是为什么呢?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是爱了吧。



    萧瑾时走了后,宁芳笙又睡了个回笼觉。



    辰时初,宁芳笙用过早饭,便召来青衣,问他“现在关于那块天降奇石的流言,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该把他弄出来,不然总是只能在夜里见像什么。他不嫌冻人,她还嫌磕碜。



    说到此事,青衣也觉得纳闷“这在城中早就传开了,但是皇宫里却一点动静没有,好像是有人刻意把这消息拦在了宫门之外一样。朝堂上,这三日都是长孙殿下主持朝政,也有大臣奏了此事,皇长孙却对此置之不理。”



    听言,宁芳笙敛眉。



    就看宣帝对萧瑾时的惩罚就能知道,他肯定还指望着让宁芳笙认祖归宗,那问题自然不会出在他身上,那么……只有夏瑞景了。



    想到此,宁芳笙觉得也到了宣帝要见她的时候了。



    恰巧,院中此时传来不只一人的脚步声。



    抬起头,宁芳笙看见了夏瑞景和李渝,以及走在他们之前面有难色的王府管家。



    “青衣,推我出去。”



    “是。”



    到卧房门外,宁芳笙坐在轮椅上,眼神沉沉地看着踏步而来的夏瑞景。扬声道“我不知道宁王府何时成了集市了?随随便便能进,随随便便能出,连一声通报也无?”



    管家正欲开口,却被夏瑞景抢白“是本殿非要进来的。”



    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宁芳笙冷笑一声,“这是西苑?还是说,殿下如今本事了,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的态度,从三天前来宣旨就变了,但是那时候宁芳笙不想计较罢了。



    夏瑞景走到她面前,停下,眼中似拢了一层薄雾;而后弯下腰行了一个恭敬的歉礼,抬头时面上情绪云开雾散一般。



    见此,宁芳笙的心情只是更凝重了些。夏瑞景的表情是真是装,她看得出来,但他显然把她当成了一个傻子。



    “以后不会了,老师。”夏瑞景如是说。



    李渝也躬身向宁芳笙行礼,并说“太傅大人,陛下叫老奴来召您进宫。并且……”



    看着李渝吞吞吐吐的样子,宁芳笙不打算为难他,直接道“要我手中的节度使令和尚书印?”



    “是……”李渝都没敢抬头。



    “我知道了,等我片刻,我便同你们一起进宫。管家,带他们去正厅。”



    说完,宁芳笙叫青衣把自己推进了卧房。



    夏瑞景看着她转身,眸子渐渐暗下。



    一刻钟后,宁芳笙换了一身官服并戴了上朝的紫金冠,面色清冷。和从前一样,但又不一样了。



    夏瑞景看迷了眼,上前欲替过青衣。宁芳笙瞥他一眼,道“青衣随我一起进宫,不然我站不起来进宫也不方便。”



    这是在拒绝他呢。夏瑞景缩回的手攥了攥,面上却在浅笑,“好,想来皇爷也能体谅。”



    就这样,一行人进了宫。



    到宫门前,守宫门的侍卫看了一眼青衣,宁芳笙一个眼神过去,道“这是本官的新侍从,要他推本官进去,有问题?”



    两个侍卫对看一眼,只觉得宁太傅比之从前似乎更多了凛冽的犀利。她这般,他们也不敢说有问题,摇摇头便让她和青衣进去了。



    到御书房前,李渝先进去通报。



    看样子夏瑞景还要跟着进去,宁芳笙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抛出问题“关于京中的传闻,殿下可有所耳闻?”



    夏瑞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她这么问,不像不知道的样子,那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知道。”他答。



    宁芳笙再问“那么殿下怎么想的?”



    夏瑞景眯起眼,“这种流言,信不得。”



    “呵,”宁芳笙突兀地笑了一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夏瑞景的眼睛,“是不是流言,皇室血脉乱不乱,殿下不知道吗?”



    “所以呢?”



    夏瑞景好像捕捉到了宁芳笙的意图,眸子缩紧,“要把那个有罪之人放出来?让他认祖归宗?”



    “老师是这个意思吗?”



    他不自觉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对宁芳笙有了点逼迫的意味。



    “是。”



    宁芳笙直接地让他失语。



    “为什么?”



    宁芳笙“因为本就该如此。”



    “该?”夏瑞景不接受这个说法,“那他犯的错呢?一桩桩都是死罪。”



    萧瑾时做得不对,这是事实,但在权力局里有谁一直是对的?何况,若不是她,谁都查不到他头上,查不出来那就是技不如人。



    宁芳笙如此想,却没这么说,只垂眼淡淡道“那些一定都是他做下的吗,未必吧。萧鄂如今直接反叛了,而齐王是什么情况你我心里清楚,为什么不是他们蛊惑了萧瑾时让他做下错事?”



    “狡辩!”夏瑞景气得瞪眼。



    这下,他是彻底明白她的意思了,简直荒唐!



    “你想让他出来,成为王爷?”



    “是。”



    宁芳笙又是如此干脆。她表情从容,说话时连眼角的弧度都不曾变。“之前是我把他送进去的,现在我要把他迎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这改变让夏瑞景心底有一块如泥石崩陷,他愤怒又彷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事,自然不必与旁人说明。



    愠怒染红了夏瑞景的脖颈,也飘上了他的眼。



    “那凭什么?!”



    音量骤然拔高,且含着谁都听的出来的暴躁。



    这把刚出来的李渝吓了一跳,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夏瑞景和平静如水的宁芳笙,一时摸不到头脑。也不敢问,只是向宁芳笙轻声提醒“太傅,陛下叫您进去。”



    宁芳笙闻言向他点点头。



    在转身之前,她抬头望着夏瑞景,目光笃定、势在必得。缓缓道“就凭我想。”



    话音落,便叫青衣把她推进去。



    夏瑞景站着,眸中已是赤红一片。



    李渝“殿下,您跟太傅这是……”



    夏瑞景不答,只是要往里走。李渝惊着拦住他,“殿下、殿下,陛下只让宁太傅进去啊!这,您实在是闯不得啊!”



    宁芳笙这边,进了内殿,到宣帝面前之后便让青衣先退出去了。



    殿中只有她和宣帝两人。



    宣帝的目光,从她进来后便不曾挪开过,绕着轮椅和她的腿看了一圈又一圈。



    宁芳笙拱手、低头,说“臣,参见陛下。臣在送萧鄂出城之后便受了重伤,起不来身,所以请陛下原谅臣的失礼。”



    语调平淡,一如既往,就好像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她也没有宣帝被陷害,宣帝也没有惩罚她。



    宣帝眼神有些怪异,盯着她的腿。



    在他开口之前,宁芳笙自己补充了一句,“对了,臣的腿没事,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了,只是站着吃力罢了——”



    说到此,宁芳笙慢慢抬起头,目光幽冷,“请陛下,不用担心。”



    别有深意。



    宣帝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宁芳笙眼中就多了几分勉强。



    “那就好,那朕就放心了。”



    这条命,怎么就这么硬。



    宣帝现在连多说两句的兴致都没有了。直接跟她要东西“朕要的东西呢?既然你身子不好,就要多多休养,东西交给朕你便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