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了那么一番话,却没有人主动去找夏瑞景,夏瑞景早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不急,就等着看何正承的手段。
不过两天功夫,何正承便带着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到了夏瑞景的面前。
“跪下!”
一声落下,那男子腿便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
夏瑞景放下茶盏,眼神渐凝,其中酝酿着风暴。
“是你?”
那人一看,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下来。
“下官糊涂!并非有意泄露消息,请殿下恕罪!”
夏瑞景瞧着他的脸,蓦地便是一声冷笑,紧盯住他的眼,“说吧,除了你还有谁?”
男子一愣,眼睛瞪大,泪水糊了一脸,看来令人生恶。
他不说话,只是心中吃惊!
关于文大人,分明他一个字也没有吐露过,长孙殿下如何能得知?!
夏瑞景冷睨着他,“你不要再跟本殿玩这些花花肠子,本殿说不定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他便低下头,瑟瑟发抖,同时又思量着什么。
何正承也在思索。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是这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独自做的,但是关于同谋,确确实实半点痕迹都没有泄露,否则他便能查出来了。
过了会,男子抬起头,神情痛苦又决然。
“既然已经被你们抓到了,我便没什么好否认的!这件事就是我一人做下的,再没有第二个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说话的口气,竟有了大义凛然的意思,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时的发抖破坏了这个味道。
这么怯弱胆小的一个人,若非是有极重要的把柄在别人手里,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夏瑞景站起来,绕着这人走了两步。
这人身子一缩,干脆蜷着身子闭上眼来。
绝不能说!
他的儿子、妻子全都由那人带着走了!若是他现在说漏了,他儿子的命就没了!
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夏瑞景忽然笑了,“呵呵……”
“不肯说实话?那也没关系,就用你独子的命来偿你的罪吧!”
蜷着的人一顿。
夏瑞景继续道“怎么?不信你儿子在我手里?对了,你给他随身带了个六蝠纹样的金锁是不是?”
那人当即抬起头,“不可能,他不可能在你手里,他现在应该在出京的路上!”
“出京?”
夏瑞景同何正承都抓到了这两个字。
话说出口,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片刻后,他还欲再说什么,夏瑞景却不想听了。扔下一句“杀了他”,便同何正承匆匆夺门而去。
暮色降临,两个人带着一队的金吾卫铩羽而归。
他们没有追到人,但通过排查,已经确认了逃跑之人的身份——是文大人。他自己走的,只带了他最爱的一个儿子,其他人都被留在了文府中。毫无疑问,他是投奔萧鄂去了。
骑着马,何正承现在没想到留下的人该如何处置,却在想文大人投敌的理由。
想来想去,总觉得文大人此番行为得不偿失。
于是道“殿下,文宇此人虽同萧鄂有过交往,但也是个重利的。如今他抛家弃口地投奔了萧鄂,必然是萧鄂许诺了他极大的利益。可是按照萧鄂现在反叛的情形,他自身难保,还能许诺文宇什么呢?”
听言,夏瑞景心中也是泛起了涟漪。
是啊?能有什么呢?
“莫不是萧鄂向他许诺,等战胜朝廷之后,给他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利?”
文宇此人是有大才的,野心亦十足,但是心思有些偏颇。宁芳笙也跟夏瑞景提及过,所以她一直刻意压着,叫文宇一直当着个没有多大权力的小小四品官。
文宇心中不甘,许多人都能看出来。
何正承不解,“可是萧鄂凭什么能说这种话?文宇又怎么会信他?”
夏瑞景亦然,“是啊……”
到底为什么呢?
二人一时都想不出来,便沉默着往回走。
一直快到何府,夏瑞景同何正承道别。他脑中突然跳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何大人!”
何正承本都要进门了,被这高昂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长孙殿下?”
夏瑞景抬眸,目光阴沉如水,“若是,萧鄂勾结了别族小国来一同造反呢?”
何正承呼吸一滞,被这个猜测吓到了。下意识反驳,“可是,萧鄂能勾结谁呢?”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因为它目前还只是夏瑞景的一个猜测。
一时想不出来,夏瑞景便同何正承告别。
回西苑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宫中。
他心中惦记着许许多多事,护龙卫的存在能占据排名前三的位置。
宣帝病重不醒之后,宫中简朴许多,夜间也再不燃那许多的灯,灯光昏昧。
到了养心殿,夏瑞景关心地问了李渝很多话,最后借口让他去请御医而支开他。
李渝一开始是不愿的,但夏瑞景却咄咄反问了他一句“有本殿在此你担心什么?本殿叫你去,是因你做事周全,让你顺道去瞧瞧御医院那帮人尽心不尽心。”
如此,李渝便没有不去的理由了。因为他不去,便成了不相信夏瑞景,便是怀疑夏瑞景要对宣帝做什么。
且不说李渝的真实想法,就是现在的夏瑞景,也是他不敢得罪不敢不从的人。
李渝一出去,夏瑞景眼神就变了。
他隐晦地打量着内殿每一处,也包括龙榻。
护龙卫到底存不存在?
夏瑞景想试,比如堂而皇之地对宣帝动手,要他的命……
但是他不能拿自己冒险!
便是之前给宣帝下药,也是过了好几道手,最后才落到贵妃头上。这也正是他的心思谨慎诡谲之处。
看来此事,还需好好计划一番。
等到李渝回来之后,殿中已不见了夏瑞景的身影,只留下宣帝一个人躺在龙榻上。还有……
烛焰晃动之时,帷帐上恍惚跃动的影子。
八日后,宁芳笙收到了夏瑞景的回信。
信中道,已经抓住了内贼,然而内贼跑得太快,他们没能抓住。别的便再没什么了。
焚了信,宁芳笙回到主帐中。
昏黄摇曳的灯火里,汝阳王坐在最上首,其下左右两列各坐了八人,另外这些人身后各站了一名校尉。
校尉也是分等级的,然而处于最低等的夏瑾时竟也破格站在了这里。
“参军!”
宁芳笙踏进帐篷,除了汝阳王外众人皆拜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