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神灵就是这样对待人类的吗？”尹天成道。



    “人是吾等的创造物，是神让你们在这片大地繁衍生息，人类如果不敬畏神灵，遵从神的旨意，忘记这个基本的存在，那么人类离灭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尹天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定在半空的南宫玉就出言相讥了，“太章、竖亥！三界都说你们是神族最爱炫耀的神，嘿嘿，瞧你们今天这架式，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比传说中还爱摆臭架子。”



    黑袍神怒道：“南宫玉，今天就是无邪亲临，他也不敢对我无礼。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神的威严何在！”



    白衣神忙道：“太章，不要伤她性命。”



    “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太章将手往天空一划，瞬间就有无数个形似雪花的冰状结晶体落在南宫玉的身上，这些冰点逐渐在她身上堆积，变成一个六面棱镜体的水晶石把南宫玉困在其中，远远望去，南宫玉像是粘在千年琥珀里的一只小虫子。



    看到南宫玉身处险境，尹天成焦急之下不知从哪得到了力量，他一挺身，竟然摆脱太章对他的束缚，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尹天成见势暗喜，急忙施展轻功将身跃到南宫玉面前举起金虹剑，使出全身力气砍向水晶石。



    “当”的一声，金虹剑闪出万道火光，罩住水晶。冲天的火焰腾空而起，又如璀璨的烟花瞬间归于寂寞，水晶石却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裂痕。



    竖亥说：“尹天成，不要鲁莽！我兄弟制造的水晶石是开天辟地以来宇宙间最坚硬的物质，金虹剑虽然是神器，但也不能挫伤它分毫。”



    什么，连陆吾的金虹剑也奈何不了这块石头吗？尹天成可不信邪，正准备再次挥剑相向，可是太章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太章伸手一指，金虹剑就从尹天成手中飞出，落在太章的掌中。



    “你能从我神力从挣脱，还有点意思。”太章握剑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让她小睡一会，不想让她坏了我的好事。”



    尹天成问：“请问尊神，你对我如此大费周折，意欲如何？”



    竖亥道：“尹天成，别急着救陆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去海外的龙伯国。”



    “什么？龙伯国？”尹天成急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来洗刷冤屈，你却要我远走海外，我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竖亥看出了他的忧虑，说道：“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竖亥，这位是我的孪生兄弟太章。我们都是比现今神族还要古老的太古元神，我乃时间的守护神，太章是空间的守护神。数万亿年来，我们远离三界的生灵，默默地静看宇宙的变化。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来头还不小啊！既然是神族中的隐士，为什么你们今天要找上我？尹天成不解地问：“原来是两位尊神，尹某失敬。不过你们所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朋友遭人损害，生死不明，我的义父也因我削职为民。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李永贤捉拿归案，实在是没有工夫陪你们闲聊。”



    竖亥性格平和，太章的性格就有些急躁了，他听尹天成毫不在意竖亥的话，大声对他说：“凡人，听好了！你现在是奉行神的旨意，你别无选择！”



    这时尹天成才看清两位神祗的区别，虽然两人穿着不同服色的衣裳，但是长相却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唯一不同的是，竖亥白发金眼，太章是黑发黑瞳。尹天成心道即使你们贵为神灵，我也没有义务替你们做事，于是他回答太章：“请两位尊神另找他人，我不过是个柔弱的凡人，不堪担此重任。”



    竖亥已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他心平所和地对尹天成说：“请放心，陆吾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你的不白之冤终将会得到昭雪。而在遥远的彼岸，有个国家的百姓正在等着你去拯救。”



    “有那么夸张吗？你们法力无边，为什么不自己去救？”尹天成心想你们自己不动手，反而怂恿我去干这苦差事，这分明是有阴谋。



    “我何尝不想亲自解决，但这是天帝降下的神罚，我们不能违抗。”太章说。



    “我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吧。”竖亥说：“在东海之外，有座波谷山，龙伯国就坐落在波谷山的脚下。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部分神族都住在东海的五座仙山上。每座仙山都有三只巨鳌驮伏着，不让它沉入海底。那时候，龙伯国的人本是神族后裔，身高几十丈，还拥有神的法力，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天界，神也把他们当作朋友对待。”



    “直到有一天，龙伯国的国君乘船巡游到东海，看到五座仙山挡住他的去路，心里很不高兴。恰好在那时，他看到驮伏仙山的巨鳌把头伸出水面觅食，竟然起了歹念，就命令手下的将士在仙山旁垂钓，一连钓起了六只巨鳌。没有巨鳌的驮伏，岱舆、员峤两座仙山失去了根基，随波逐浪地飘流到北极，沉进了海底。龙伯国因此得罪了神族，可是他们却不知悔改，反而宰杀六只巨鳌，把肉分给国人吃，还用大鳌的骨头来占卜吉凶。住在岱舆、员峤仙山的神族于是把这件事禀报给帝後，天帝震怒之下，派海皇禺疆诛杀了龙伯国的国君，同时惩罚龙伯国所有的人，削去他们的神力，让他们越长越矮，不再有与神族对抗的实力。可是岱舆、员峤仙山的神族失去了居所，他们仍不解恨，请求帝後给予龙伯国更大的处罚。帝後无奈之下只好命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每年都要去骚扰龙伯国，只有向它献祭一百名童男童女才能让穷奇心满意足地离去。女娲娘娘心有不忍，但又不能直接违抗帝後的命令，就降下一个神喻‘终有一天，会有一位人类的英雄来到龙伯国，它将杀死穷奇，把百姓从神罚中解救出来’。经过我多年的寻找，现在相信你就是女娲预言中把龙伯国子民从穷奇魔爪中解救出来的英雄。”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你们找错人了吧？请尊神放了南宫玉，我还要赶着去救陆吾。”尹天成虽然明白了他们为何要让自己去救人，可也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耐。



    “我们兄弟很少会看错人，请你相信我们。再说以你的性格，你忍心看到每年有一百名孩童丧生在穷奇的腹中吗？”



    竖亥这番话打动了尹天成，他当捕快就是为了惩治罪犯，尽量减少无辜死亡的人，本质上和医生救死扶伤的道理差不多。虽然这件事风险极大，搞不好自己也会死在穷奇手里，但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孩童，他还是想去试一试。



    尹天成开口了，“就算我是你们要找的人，可是我不会任何法术，武功也低微，怎么对付穷奇？”



    太章把金虹剑交还给他后说：“我们也不能违背天帝的命令去和穷奇接触，一切只能依靠你自己。记住，你只有两天的时间，第三天还要赶回来救陆吾。”



    竖亥也说：“穷奇的确很强大，但是它也有自己的弱点。他身体最薄弱的环节就是心脏，你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去战胜它。”



    “看来我注定要搅这趟混水。”尹天成又说：“可是大海茫茫，两天时间别说救他们于危难之中，就是到达龙伯国都困难。”



    “这个不难，我可以随时把你送到龙伯国。”说完，太章眼中一道光圈闪过，尹天成面前就出现一个七彩斑斓的漩涡。



    “跨过这个漩涡，你就马上抵达龙伯国。”



    尹天成正准备前行，太章叫住了他，“请稍等片刻。”



    “还有什么事吗？”



    “在你去龙伯国之前，我要给你一个小小的考验。”



    尹天成问：“为什么？”



    “我不想你白白送命，如果你通不过考验，我也不会让你去龙伯国。”太章笑道。



    竖亥在旁说道：“请原谅，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



    “好吧，我想也没有别的选择。”



    太章大喝一声：“太清玄一，开！”尹天成瞬间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三十九



    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尹天成悬浮在半空，四周一片黑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片黑暗又不是全黑，就像是天近傍晚的感觉，光线虽然昏暗，尹天成能隐约看到周围的环境。他看见空中飘浮着无数个奇形怪状的石头，它们如死物般沉寂不动。



    “这里是异度空间，你要凭自己的能力走出这个地方。”空间里出现一片亮光，太章从他头顶飞下来，对他说道。



    尹天成问：“这是你制造的幻境吗？”毕竟他不到十日就接连经历两个幻境，心有余悸。



    “幻术不过是低等神灵擅长的把戏，对我这样的混元金仙来说不屑一顾。这是我创造出来真实的空间，请不要用现实的世界观来理解，否则的话，你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如果我出不来，又会怎样？”



    “无论是神，还是人，如果不能从异度空间出来，就得终老此地，生死皆不能掌控。但我不会这样做，如果你无法破此神境，那么它在两天后会自动消失，不影响你去救陆吾。”



    “好吧，那我试试。”



    “祝你好运。”



    随着太章的离去，异度空间再次回归寂静。尹天成看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发觉视觉没多大作用，开始后悔没有把白衣女子送他的蜡烛带在身上。他思索片刻，试探着把腿往前走了一步，看似空荡荡的脚下竟然踩到结实的地面。他又把腿前后左右都移动一小步，发现无论他迈向何方，脚下并不是虚无的深渊，而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尹天成欣喜起来，这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动，不会堕入陷阱中万劫不复。可这只是片刻的欣喜，转眼尹天成就沮丧起来，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出口。没有提示，没有线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连方向都很难辨清。



    就在尹天成胡乱摸索之际，他身后又闪起了亮光。难道是太章回来指引我？尹天成赶紧回头看去，发现一个人影缓缓地向他飘来。



    那人越走越近，尹天成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越来越感到恐惧。因为他看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个自己，不仅相貌一模一样，穿着打扮，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你是谁？”尹天成失声叫了起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可能，你是太章制造的幻影。”



    “你说的不全对，我是你的另一面，就好比镜子里的镜像。”镜像笑道。



    “你想干什么，带我出去吗？”



    “不，恰好相反，我要让你永远困在异度空间里。”他的剑已经出鞘，看架式似要和尹天成比试一番。



    尹天成看着他手中的剑，和自己的金虹剑一模一样，心道果然是自己的镜像，不如先和你聊聊，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镜像完全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一纵身，犹如天马行空，再翻个跟头，落在尹天成面前，手中长剑已狠狠向他刺来。



    尹天成只好将身躲过，翻手抽剑，金虹剑化一片霞光，朝着自己的镜像砍去。镜像抽剑回挡，反手就是一剑劈来，两人招来剑挡，不自不觉就过了十几招。



    尹天成看镜像和自己的武功不相上下，心道如此纠缠下去只怕是打个几天几夜也难分胜负。虽然两日后异度空间会自动开放，自己也会脱身，但终究在竖亥和太章那里丢了面子。



    尹天成可不想让自己这么窝囊，他剑眉轩动，一招“惊龙夺月”就向镜像打去。这招看似平淡无奇，只是袭敌人胸膛，但是对方若举剑格挡，尹天成就会中途变招，改刺他的右三路。



    镜像呵呵一笑，竟似看出他的剑招，手中长剑变招“风扫落叶”，不仅挡住尹天成的招式，还能够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