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是不是在轿子里坐得闷了, 不舒服了?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师兄走过来,微微弯腰, 在花轿前面温柔地说道,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柔和。
小雪?她?
师兄怎么了?
窦炤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要问,但看着师兄如今意气风华俊美非凡的样子, 又见外面都是人, 好像都是来凑这婚礼的热闹的, 不得不将这疑惑给咽下去, 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对卫漱使了几个眼色,但卫漱好像没看见,又像是没看到, 将花轿的帘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窦炤看着周围这红彤彤的颜色,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了。
对, 黑水,漩涡, 她昏厥之前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就像是苍龙族的逆鳞散发出来的香气。
苍龙逆鳞, 柔软美丽, 且能散发出异香来,这异香能蛊惑人心,使人蒙蔽内心,当然, 每一条苍龙的逆鳞都是不一样的, 香味则不同, 能力也不同。
但唯一相同的是, 苍龙本族是不会受到这异香蛊惑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是清醒的,师兄是被蛊惑的状态。
如今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初遇贺荆仙君时,那一次遇到了长者苍郁,苍郁便是用这逆鳞异香蛊惑了仙君。
所以,现在蛊惑师兄的是谁?
是长者苍郁吗?
窦炤双手叠交放在腿上 ,心里有万般思绪,但是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她想看看,蛊惑她与师兄的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蛊惑这样一幅场景?
还有,外面那些人,那么多人,都是哪里出来的?
灵山内山没听说过有人住,就算有人住,这黑水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好像古城的地方。
外面喜乐的吹奏声再次响了起来,热闹非常,即便是假的,好像都能令人从心里高兴起来。
窦炤看着新娘冠帽上垂下来的金色珠帘随着轿子晃动而摇摇晃晃的,心情竟是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很快,花轿到了地方,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吵闹,喜娘嚷嚷着,然后窦炤就看到了师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撩开了花轿帘子。
也不知怎么的,窦炤忽然紧张起来,她抬眼看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师兄弯着眼睛,含着笑意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又安宁了下来,不紧张了,她把手交了出去。
她的心神是清醒的,但这会儿又是迷迷瞪瞪的。
她没成过亲,不论是在天界还是在凡界都没有,自然是不知道这成亲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她任由师兄牵着她往前走。
他们是在一处看着很是古朴的街道上,师兄如今的‘家’看着很是气势雄伟,门前放着的守门首张牙舞爪的,像是任何魑魅魍魉都无法靠近。
人也很多,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打从心底里祝福她与师兄。
窦炤偷偷看过去,看到了那一张张笑脸下的皑皑白骨,那些衣服挂在身上都是破旧不堪的,还染着血,显然已经不知死去多少年了。
被蛊惑的人会以为这些都是活人,但她能看清楚本质,背后蛊惑他们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师兄之前还没下黑湖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他感应到了尸气,说的就是这些吧。
窦炤一个个看过去,将视野里能看到的人都看了个遍,然后就确定,除了她和师兄之外,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小雪,你发什么愣呢?”
师兄温润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很是宠溺。
窦炤回过神来,就看到师兄正郑重地递给她一个盒子,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刚刚被师兄带着已经行完了礼,拜完了天地,如今这是?
卫漱见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又笑出声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他娶妻之日的原因。
“小雪,你一定是忘记了,我是苍龙族,我们成亲结道侣时会与常人有一道不一样的仪式。”
窦炤心跳快了起来,听着师兄的话,打起了精神。
师兄将自己当做了苍龙族的谁?
他们苍龙族成亲结道侣时与常人不一样的仪式……
窦炤真的不知道了,她好像还未来得及被教导这些就已经出现在地窟深渊里了。
卫漱打开了那个雕琢精致的红木盒子,窦炤立刻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颗硕大的散发出阵阵水灵气与浓郁灵力的龙珠。
这颗龙珠是通体莹润的白,漂亮得不像话,竟是有拳头大小。
窦炤倒抽一口气,忍不住抬头又看向师兄。
只见卫漱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竟是红了脸。
这样的大师兄,窦炤真的从来没见过,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听见师兄好听的声音轻轻说道:“这是我的龙珠,大是大了一点,不过好用,越大,越好用。”
这话说的……周围人忽然笑了起来,弄得窦炤也有些莫名地红了脸。
卫漱又轻咳一声,然后说道,“我们苍龙族结契,若是结出龙珠了,便要在上面烙下魂印 ,这契才结成,小雪来吧。”
窦炤不太懂如何烙下魂印在这颗龙珠上,一时不知所措,更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不是百河所说的另外几个小世界之一,这龙珠……
“如何烙魂印?”她小声问道。
卫漱很有耐心,好像一点也没有多想为什么他的新娘子连这点应该婚前知道的东西都不知道。
“把手放在我的龙珠上,然后感应我的魂魄,与之交融,到时,你的掌心会有一点点疼,龙珠会吸一点点你的血,不过,我保证只有一点点。”
窦炤见师兄被蛊惑了还是这么温柔,心里暖暖的,赶紧就说道,“好,好好。”
她将手放了上去。
那颗龙珠好像真的一样,她的手放上去的瞬间,便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水意。
但这种同族的熟悉的感觉却是让窦炤觉得是温暖的,一点都不冷,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亲切的气息包裹着,浑身都是舒服的。
明明应该是假的,但是她这一瞬间竟是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窦炤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后来掌心的确是有些疼痒的感觉,但是那细微的疼比起这种舒服来,真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小雪,你高兴吗?”
窦炤正满心欢欣着,就听到了师兄温柔含笑的声音,那气息就在面前,她都能感觉到大师兄的体温了,她立刻睁开眼睛抬头看过去。
眼前金色的珠帘正在一下一下的晃动,弄得她都好像要被蛊惑了一样。
“高兴。”窦炤低下头来,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想着自己本该也是入戏这么说话的,便也是努力将这不好意思藏在心底里了。
卫漱便捏了捏窦炤的手,重新牵着她转头看向前方的高座,那颗龙珠也被他收了回去。
这是自然的,龙珠是苍龙极为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一直拿出体外。
前方的高座上坐着一男一女,身上穿着颜色稍深显得威仪无比的衣服,容颜都是极其俊美年轻的,显然,他们是师兄现在这个身份的父母。
男人虽然神色严肃,但是眉眼含着笑意,而女人则笑眯眯的,对着窦炤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窦炤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这种场面搞的她好像真的要见家长一样,莫名心慌,她偏头看了一眼师兄。
卫漱唇角总是含着柔和的笑,见窦炤看过来,那温柔便化作了蜜糖一般漾了开来,他笑着说道,“娘喊你过去呢,去吧。”
窦炤只好转身,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们小雪长着长着就已经这么大了,还好被我们阿柳早早就给预定下了,否则生得这么仙姿玉骨的小姑娘哪里还轮得到我们阿柳啊,这哪里的仙君神君都随你挑了。”
虽然实际上被夸的人并不是她,但是窦炤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哪里的仙君神君都随你挑’????
“娘,你别把小雪吓到了,你看她都羞得不说话了。”卫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适时地替窦炤解围。
高座上的女子便捂着唇笑,另一只手拉着窦炤,“娘等着你们给娘生漂亮可爱的小崽子,小雪和阿柳生的一定是最漂亮的 。”
窦炤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和师兄生崽子?
这……不不不不,不合规矩!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抬眼看到面前那女子,透过她的衣服看到她的白骨时,她又清醒过来,现在都不是真的。
“好了,我们小雪脸都这样红了,娘不逗你了。”
窦炤听到一声声清脆的笑声,带着祝福与善意的调笑,然后她就被师兄牵着往后院方向走。
在他们后面是有两个丫鬟跟着的,窦炤的目光朝后面看了一眼,到这会儿她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听起来不像是苍龙。
后院很大,布置的也很是华美,只不过窦炤注意到,那些装饰物很是古朴,就是那挂在屋檐上的灯笼样式,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书上所画的那个样子,如今在外面已经不会见到这样的灯笼了。
还有院子里种着的花树,是凡界没有的,就是在天界,好像也都是绝迹了的,这花树叫做龙吟花,花开得如碗口大,层层叠叠,是天蓝色的花,花瓣上像是撒了碎金一样,光照下会发出一阵阵金光,一年四季都会开,只不过需要龙气养护着,十分娇贵。
在外绝迹,也不过是因为外界已经没有苍龙的踪迹而已。
这种花,她其实也没见过,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而已。
“龙吟花是不是很美?”
卫漱含着笑意的宠溺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一些满足的喟叹。
窦炤点了点头,也没回头看师兄的神色 ,笑着说道,“龙吟花真的很美。”
“知道你喜欢龙吟花,所以我在这院子里种满了龙吟花,以后我们住在这里,你天天都能看见,由我的龙气养护着,人在 ,花就会在,而我们苍龙族寿命绵长,我会一直在的。”
卫漱握紧了她的手 ,说的话情意绵绵。
窦炤扭头看向师兄,师兄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并不掩饰的爱意,浓烈得让窦炤都红了脸,一下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平时只是温柔地宠着她,可不会用这种目光看她,她赶紧移开目光,装作害羞的模样。
卫漱便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这院子里响彻许久,与外面宾客们的热闹交织在一起,令窦炤心里都欢喜起来,觉得这蛊惑应当是十分幸福的。
但她还是不知蛊惑师兄和她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窦炤被卫漱牵着进了新房,新房里布置得也很美丽,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那边窗边燃着的喜烛火焰很是旺盛,好像师兄与她能够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一样。
“小雪,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回。”卫漱拉着她在床上坐下,在她的掌心里又放了一点点心干果,“如果饿了的话,先吃,等我回来。”
他的目光含情脉脉的,令窦炤又闹了个大红脸。
这……接下来该送入洞房了啊,怎么办,师兄不会醒不来了吧?这可不行啊!
他们可是师兄妹!!!!
窦炤本以为师兄说完这一句话就会走,但师兄没有走,他就坐在那看着窦炤,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在酝酿什么。
“师……”她张了张嘴,差点喊出师兄,到了半道才想起来高座上师兄的‘娘’的称呼,“阿柳。”
卫漱笑了起来,脸凑近了过来,“小雪,你亲一下我,我就走,不然我舍不得。”
“!!!!!!!!”
师兄你过分了!!!!!
窦炤一下子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兄怎么回事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师兄你现在是中异香蛊惑了啊!!
她慌得差点就要站起来大喝一声师兄你醒醒!
结果卫漱又拉着她的手哑着声音说道,“你都摸了我的龙珠了,亲一下我都不好意思啊?那换我亲你,我可好意思的很啊。”
“!!!!!!!!”
窦炤快疯了,看着师兄的脸一点点凑过来,脸忍不住后移了一点点,可师兄的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眼看着师兄的唇离自己只有半厘之地了,她几乎就能感受到师兄的气息,热热痒痒的,窦炤的手握成了拳头。
‘笃笃笃——’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有些急促,一下打断了卫漱的动作,他稍稍后移了一些。
窦炤赶紧往后悄悄坐了一些,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公子,有贵宾前来。”门外,是一道恭恭敬敬的男声,从语气上可以听出来对师兄现在的身份的恭从。
卫漱皱了一下眉,似乎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间点了,还会有贵宾前来,便问道,“何人?”
“是来自九重天的仙君。”门外那道声音顿了顿,才是说道。
窦炤心里在想,九重天的仙君会是谁?
因为苍龙族早就几乎绝迹,师兄现在中的这个蛊惑幻境应当是很多万年前的,很多万年前的九重天与苍龙族也是交好的。
苍龙为天生神族,地位天生处于云端。
这‘阿柳’大婚,本该有九重天的人过来道贺,怎么如今才来?
怎么‘阿柳’的眉头皱紧了,显然心情不是那么好?
窦炤看着师兄唇瓣紧抿,眉头微皱的样子,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九重天来的这位仙君与‘阿柳’不和?
“我知道了,我稍后就来。”卫漱的声音淡淡的,对着外面嘱咐了一声,门外的小厮便退下了。
卫漱转过头整理了一下窦炤的发冠,轻轻说道,“你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外面的侍女,我一会儿就回来。”
“来的人是谁?”窦炤忙问道。
却见师兄顿了顿,眸色看着都是深了几分,“自然是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啊?!
窦炤还想追问几句,可师兄已经抬腿往外走,很快出去并关上了门。
她想打开门出去,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锁,而是用灵力锁上的,这雄浑的灵力,当然不是她可以撼动得了的。
应当不是师兄锁的,而是布下这一切的那个‘人’锁下的。
窦炤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很是不安。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不对啊,之前外面宾客之间觥筹交错,很是热闹,怎么现在却一下子这么安静了?
窦炤有些担心师兄,按照师兄之前说的,她拍了拍门示意门外的侍女。
“有人吗?开门我要出去!”
门外开始没有声音,但很快,她就听到了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了窦炤房门前,她似乎很着急,手都哆嗦着,将门锁打开。
窦炤就看到门外站了一个头发凌乱,浑身染着血的梳着双丫髻的侍女,侍女是苍龙族的侍女,是蛇族。
此时她一双竖瞳里全是惊恐。
“快,快,快跟我走。”侍女见了窦炤就惊恐地说道,嘴里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拉着窦炤就往外走。
窦炤还满心疑惑,一边拉住了侍女的手,一边眉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阿柳呢?前面怎么了?”
侍女是拉着 她往后门方向跑的,显然不打算再带她去前面。
可‘阿柳’就在前面啊,何况,今天是他们大婚之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该在一起的,是阿柳家发生什么大灾了吗?
正想着 ,只见头顶乌云一片,原本还敞亮着的天这会儿全部暗了下来,天空中呼啸着风,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从心头感到不安。
那侍女一听她说阿柳,忽然哭了起来,精神都几乎崩溃,她捂着脸,“呜呜呜呜,您别问了,您别问神君了,神君让我带着您快些离开,呜呜呜,您快跟我走吧!”
这侍女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窦炤又气又急不肯走。
那侍女竟是一咬牙,直接就打晕了窦炤。
能做苍龙族的侍女,即便是蛇族,修为灵力也不是寻常可比,窦炤不知道原先‘阿柳’的妻子是什么修为,反正她现在这个筑基期直接就被敲晕了。
晕厥前,窦炤隐约看到了头冠珠帘晃动间,前面那些纷乱奔逃的人影,听到了呼啸着的龙吟之声。
院子里的龙吟花都在摇摇欲坠,上面似乎染上了一点血迹。
师兄……
窦炤彻底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窦炤发现自己藏在了草垛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草堆,她睁开眼能够往外看到些缝隙。
空气里是浓郁的血腥味,好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屠杀一般。
但外面没有人。
窦炤想出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低头一看,看到了身上的捆仙绳将自己绑得严严实实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急得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师兄呢?!
窦炤脑子里的一根筋都是紧绷着的,心里既想着师兄,又想着如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异香只能蛊惑人做事,但是明显,她现在还身处一个‘真实的幻境’里,即便她不被蛊惑,可她甘愿沉沦在这幻境里,便随着这幻境的剧情走。
现在剧情到哪里了?
窦炤想着,很快就听到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过来,来来往往的,似乎就在周围,可她透过草垛的缝隙往外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听到了铠甲摩擦时发出的冰冷的锐器的声音,还听到了有人禀报的声音。
“仙君,并未找到神女。”
“那个侍女呢?带过来。”
窦炤听到了一声偏清冷傲气的声音。
紧接着,窦炤就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她看到了之前带着她逃跑的侍女,那侍女原本身上就染了不少血,如今她看过去时,见到她竟是连人身都维持不住了。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青色的蛇身,蛇身上有许多伤痕,血迹斑斑。
“说出她的下落,免你不死。”那道显得冷锐的男声柔和了几分,轻轻许诺。
侍女满脸都是泪,视线很快地扫过了窦炤这里,然后哭着大了声音说道:“神君命我保护神女,阿青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神女下落!”
她身上忽然发出一阵青色的光,竟是要自爆内丹而死。
谁知道头顶上方飘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你说出她的下落,你家神君便可免于一死呢。”
侍女的动作忽然僵住了,她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身体都在发抖,眼睛里一直在掉眼泪,“神君,神君还活着吗?”
“你看这龙吟花,是不是开得还不算太败落?”
那道声音轻轻笑了一声,从旁似乎折下了一朵花,蓝色带着碎金的龙吟花的花瓣没那么光彩照人了,可终究还是摇曳着风姿,并未彻底枯萎。
窦炤心底忽然一酸,眼睛都泛出酸意来,师兄……
那侍女咬了咬唇,忽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窦炤的呼吸停滞住了,随即便听到了那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步子,脚步声很轻,可窦炤却觉得如雷贯耳。
头顶上方的草被一下掀开,外边依旧是一片昏暗,似乎看不清人的样子。
但是她第一时间就仰起头去看。
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她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含着笑意的呢喃——
“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