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尔特, 你想看看烟火吗？”



    “什么？”斯图尔特回过头，迎面而来一团团金灿灿的东西，仔细一看, 是一张张类似东方符咒的金色铭文，上面的图案张牙舞爪, 像是字, 也像是动物。



    一张张图纹贴在他们前头那些人的身上, 斯图尔特就看到这些人在完全傻掉的状态里一个个像是飞天的炮弹向空中飞射。



    “哦……”



    白日的天空出现了一团团炸开的花，但那不是花，大概是类似衣物的东西，人类赤条条从天上掉下来。



    但是没有死, 金色图纹发挥了一点作用, 他们安稳着陆，除了一丝/不挂什么损伤都没有。



    “上车。”



    斯图尔特下意识听从了指挥, 然后他坐到后座, 看到前面的路障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而他的身后是还在天上一个个炸裂的烟花。



    “我后悔了。”



    “什么？”没骑过摩托车的夏夜还在熟悉这些东西的用处。



    “夏夜，不哥哥, 我还是做弟弟吧。”斯图尔特伸手抱着夏夜的腰，虽然细了一点，然而真的好有安全感, 如果这不是亲哥他可以负责暖床。



    “还是别了, 感觉被你叫老了。”西方人长得太着急了。



    有斯图尔特指路，他们顺利回到住宅区。



    他们家是一栋小别墅, 一楼是整面的落地窗, 一旦有暴徒进来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夏月心绪难安, 她在客厅走来走去, 时不时看一眼院子。



    突然院子的门开了，一辆摩托车直接开到门口的狗舍边。狗已经不见了，所有的宠物都不被允许存在，那只狗被人拖走，而他们无法阻止。



    “妈妈，抱歉，让你担心了。”斯图尔特上来抱抱她。



    “你们没事就好。”夏月摇摇头，又看向后面过来的夏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害怕，只是因为是母亲，不敢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她很意外夏夜会来找他们，因为他们虽然是母子，可是没有情分。她从未对夏夜尽过养育的义务，夏夜对她也没什么责任。



    “你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夏月没有说自己丈夫出去干什么了，因为是很危险的事。他要去买一些市面上没有售卖的热武器。



    “嗯……你要，喝点什么吗？”夏月不知道怎么面对夏夜。



    夏夜拿出自己的水，表示不太需要，然后他把矿泉水丢给斯图尔特，拿出三张机票：“我猜你们需要。拿着这张机票，去夏国的飞机只要没有满员都能登上，是你们三个人的名字。”



    斯图尔特没有接住矿泉水，他张大嘴巴。



    他们听说过有这种特殊机票，但那更像是传说。



    这一片很多人已经走了，或者去了更安全的乡下，或者去了人口稀少的海岛或者别的地方。但是最让人向往的是据说已经清理干净丧尸的夏国。失去之后大家才怀念之前平淡如水的生活。



    夏月一家人想过购买机票去夏国，但是他们家只是中产，而且除了夏月都是外籍，根本买不到票。夏月也不愿意放弃这对父子一个人回国。



    “夏夜你是天使吗？”斯图尔特恨不得亲他一下，“不过为什么是三张，你自己呢？”



    “你忘了我是术士，对，类似魔法师，所以我当然有自己的回去方法。”



    斯图尔特也想到了一路上放飞的烟火：“是的，我不得不说，术士确实很了不起。”



    夏夜看向傻眼的夏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等这边情况好转了再回来。”



    看到了生活一点希望的夏月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转头擦了一下眼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



    “不必客气。……斯图尔特，你在干什么？”因为不知道如何和夏月相处，夏夜干脆去找斯图尔特，至少他们相处的时候不会相顾无言。



    夏夜在夏月的家里用了晚餐，冰冻的披萨重新烤过，味道一言难尽，也可能是他过于挑剔，但他确实很想念星罗。



    大概快九点的时候，夏月的丈夫戴维斯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回来他的弟弟瑞安。他很惊讶夏夜会在这里，然后再被机票惊喜到。



    “不过这样的话，瑞安……”夏月看向丈夫的弟弟，虽然他们关系不甚亲密，可是到底是兄弟。



    这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摊摊手：“我不需要，我不会夏国语言，而且过不惯那样的生活。”



    戴维斯没有犹豫很久：“我们明天就出发，家里的东西留给瑞安。”他说的是自己买到的那些武器，还有家里的食物。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



    他们开始忙碌起来，在楼上翻箱倒柜，因为需要收拾行李，东西越少越好，最好就一个包。



    戴维斯的弟弟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影，家里的电全靠发电机，电视没有信号，所以他在看碟片。这是一个丧尸恐怖片，他居然笑得非常开心？



    夏夜也坐在一边，翻译机跟不上电影的语速，他觉得自己正在经历外语听力考试。



    “现实比电影更加荒诞。”瑞安突然说。



    “你是在和我说话？”夏夜问。



    “这里还有其他人？”瑞安赫赫笑着看向夏夜，“嘿，孩子，夏国是个怎么样的国家？”



    夏夜想了一下：“生活在那里的人觉得还不错，虽然每天都有一堆槽要吐。但别人未必这么想，就像这里，你们觉得还不错，但我可能不太适应。所以，就是个很普通的国家。”



    “以前或许这么想，但现在大家都觉得那里是天堂，没有丧尸……”



    “这里纠正一下，”夏夜打断他的话，虽然不礼貌，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有狂犬病患者，不过大部分都在医院里，进入睡眠状态。但不排除民间还有，或许被其家人隐藏起来，或许病发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了家里。



    “而且也不是天堂，天堂是神灵建造的，而夏国却是万万人守护的。”



    夏夜就是不喜欢外国人这种什么都指望神灵的观点，哪怕只是口头禅。



    或许精神上的信仰让人忘记恐惧和不安，但想要真的过得好，还是得靠自己努力，靠人的力量。



    谢天谢地夏国不是宗教国家，那种万事万物都要听从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远古生物的感觉，一定糟糕透顶。



    瑞安笑起来：“我还以为夏国人都是非常含蓄的，就算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夏夜猜测他说的是夏月：“每个人都不一样，或许你亲自去过夏国，才能和人讨论夏国。就像我，我一直以为你们不太爱国，毕竟总是嘲笑总统。但是来了才知道，满大街挂着国旗，孩子每天要唱国歌……爱国教育可比我们彻底多了。



    “说起来，这里本来应该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吧？真是可惜，现在吃不到。我可是以吃遍天下美食为己任。”



    “哈哈哈，这里以前的确有很多好吃的，下一次你来，我带你去。”他说，“我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国家不够美好，经常抱怨不休。但是现在……就算不美好，我也爱它，就算夏国更好，我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国家。现在它正需要我，我得留下来。”



    “我明白，夏国有难，我亦不会袖手旁观。”夏夜微微一笑，“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谢谢，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夏夜在这里住了一晚，因为倒时差其实睡不着。半夜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有骚动，声音很大，好像是很多人在走动、大声叫骂，还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和枪支响声。



    这个声音路过这一片住宅区，在每个家庭门口都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停留在这里。



    “我看过，这里住着一个亚裔，亚裔都会囤积粮食，而且他们胆小怕事。”



    夏夜听到人这么说，这些人盯上了这个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



    “这些混蛋。”黑暗中瑞安拿着个东西过来，他朝着庭院扫射，声音很大，结果另一个房间也开始了。



    那大概是夏月的丈夫戴维斯。



    因为两个成年男性的叫骂和回击，院子前的人闹哄哄了一阵，觉得留下来得不偿失，就离开了。这个房子里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都睡吧，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房子再一次安静下来，可是夏夜依旧睡不着，他打开手机翻/墙看看国内情况。虽然大家还在讨论新型狂犬病的事，但毕竟闹得不大，一般人感受不到这种恐惧，都在网络上同情或者幸灾乐祸别的国家。



    以前曾有过讨论贴，说万一有丧尸，哪个国家先扑街。



    夏国高高在上在前三，因为夏国禁枪，还是个专/制国家，多宅男宅女，体质偏羸弱，没有战斗力……



    然而现在真的发生了，情况却完全相反。



    “虽然我死宅，白斩鸡，跑不快，不会玩枪，但是我有国家爸爸。”



    夏国宅男宅女的骄傲刻在脸上，我是哪儿哪儿都不行，可是我不冒进听指挥，让干啥干啥，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可是反观外国友人，简直反面教材，作死的典范。这一个个倒是用枪好手生存专家，可是一个个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还有被害妄想症，就是不听政府指导就是要自己单独行动作死。



    两级分裂教育的弊端出现了，底层人不擅长分析也不擅长处理问题，但他们又非常自负不听指挥，也不信政府有能力解决，就是要出来搞事。



    事情搞得越来越乱，军队不但得出来找丧尸，还得负责镇压暴/乱。



    这一次的新型狂犬病毒事件暴露了很多事，孔雀尾扇背后的屁股都露出来了。



    妖鬼的毒再毒，也毒不过人心，国家大义面前，政要想着自己的政绩于是一直拖延，还有商人趁机哄抬商品捞钱，富人们纷纷出逃去更安全的地方……



    网友们面对这人间真实都纷纷感慨：“我一直知道咱们国家有些人很烂，但是外国的也不遑多让，果然抛开国籍，我们都是差不多的人，月亮也没有更圆。”



    “是的呀，毕竟同样是丧尸题材，美丽国的影视，日出国的动漫，夏国的小说，都是差不多的套路，人类的本质就是重复。”



    之后话题一路拐偏，大家开始讨论最近什么电视剧好看，哪一部动画片经典。



    想着夏国内鸟语花香，又联想到不久之前的枪声，夏夜心情复杂。大概是站到了食物链顶端，没有了敌人，人类本身就开始进行内部消耗，开始优胜劣汰。



    最常用的方式是战争。



    “如果妖鬼的目的就是让人类世界混乱，那么他已经达成目的，被镇压的天圣母应该很高兴。”



    天圣母是否高兴不清楚，因为她不知道，但是岸介明是很高兴，那么多妖魔都没有实现过的壮举，他做到了，足以名留史册——如果别人知道他是罪魁祸首。



    除了在夏国进展不顺，在别的国家，他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上来就是群攻大招，自带混乱特效，摧枯拉朽。



    而妖鬼越多，他就越是强大，他自觉已经强大到可以比肩神明。



    “是时候宣告我们的存在了。”岸介明说，他准备唤醒所有妖鬼开启狩猎模式。不久前他才击退一波上门找麻烦的血族，然后换了一个基地。这次胜利让妖鬼信心大增。



    “但是妖魔们和人类中的除魔师还是毫无动静，”一下属发出质疑，“如今还不是最好时机。”



    岸介明看着他，身边作为情人和下属的妖鬼反手锁住这妖鬼的咽喉：“你是在质疑我主？”



    岸介明抬手让情人松开手：“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数量不少的妖魔会成为变数。但是妖魔和人类不是同类，妖魔们并不关心人类的死活，影响不大。”



    日出国妖魔和人类是分裂开的关系，岸介明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在他看来，全世界的妖魔和人类都应该是这种冷淡的甚至带一点敌意的关系。



    女性妖鬼松开手，之前说话的妖鬼摸着脖子站起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岸介明看着电视里狰狞的第六代妖鬼，也就是丧尸。



    “夏国以为用药物就可以让它们进入沉睡吗？只不过是还没开启狩猎模式。呵呵呵呵，一整个医院的妖鬼暴动？真是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