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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姜糖说完, 没看大家是什么表情。



    左右人活一辈子,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明明处得不好,知道对方根子上就不是个好的, 还得戴上面具跟人虚与委蛇,那得多累啊。



    索性撕撸开了。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其他人脑子这会儿还糊涂着呢,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谢小兰两眼猩红,握拳怒吼:“你、你……你得意什么, 谁稀罕去, 你当谁都差你一顿饭吗?”



    这话说得委实不高明, 太过口不择言。



    本来是她和姜糖、以及尹秀眉之间的恩怨,这下可好,所有人都被扫射到了。



    合着去道喜的人就缺那一顿饭, 就是乞丐了?



    本来还懵逼着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不赞同的意味。



    苏丹叶是个刺头, 跟谢小兰一向心不合面也不合, 平时也没少吵架。



    当即朝她翻了个白眼:“有些人人缘差就人缘差,非得膈应别人强行挽尊,真是可恨又可怜。”



    这话说得大家深以为然。



    就连郑红梅迟疑了一下,也离谢小兰远了几步回到尹秀眉旁边。



    “苏丹叶!”



    谢小兰尖叫一声。



    可苏丹叶却置若罔,翻了个更明显嘲讽味更足的白眼:“喊什么喊,本来就是。大家各有各的脾气,平时吵吵几句有气也是当场发。我们可没你能耐心机深, 爱在背后捅刀子……谁跟你做朋友,还不知道哪天被你卖了呢!”



    谢小兰气得跳脚, 恨恨地又骂了她几句狗腿子, 捧臭脚。



    苏丹叶插腰:“狗腿子骂谁呢?”



    谢小兰:“狗腿子骂你呢, 还真以为人家拿你当朋友, 呵, 傻逼……笑什么,你笑什么,你们又在笑什么?”



    “哈哈哈,笑你啊,狗腿子在骂我,哈哈哈哈……”



    苏丹叶捧腹大笑,其他人脸上表情也有一丝古怪,就连冷淡严肃的许庚眼尾也流露出笑意。



    乍然听闻知青点里有小人的沉闷感顿时被苏丹叶夸张的笑声打得七零八落。



    除了五官扭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骂了自己的谢小兰。



    “……小兰,如果你真做了对不起秀眉的事,你就道个歉吧。”大家住在一个院子,何必闹那么僵呢。



    谢小兰瞪大了眼睛,不仅没领情,还一副“你算老几”的样子看着郑红梅。



    如果说,她对姜糖的恨源于嫉妒。



    明明大家是一样的处境,但姜糖总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明明她从不参与村里人的聊天唠嗑,不像她那样费心去拉拢关系。但那些泥腿子每每说起她,满嘴都是好听话,连那几个嘴碎的,也不会将下流话往她身上套。



    比起她们稍稍跟异性亲近点就被人脏的臭的一通乱骂,姜糖的名声简直好得让人嫉妒。



    那这会儿,谢小兰已经恼上郑红梅了。



    方才假惺惺地站到她这一边,人家三言两语,她就倒戈相向,用那种“你居然是这种人”的眼神看她,还劝她认错?



    她是个什么货色?



    一个卖惨扮弱,只会趴在大家身上吸血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她?



    呸。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原本厌恶的人不论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对内心的刺激都有限。



    而一个不经意间给自己留下过温暖的人选择背弃时,最让人无法接受,理智全无。



    而郑红梅的举动,让谢小兰顿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滚,你也给我滚!”



    她不平,她愤怒地大吼大叫,她痛恨所有看她笑话的人。



    但最终,落荒而逃的是她自己。



    ****



    谢小兰气冲冲回到房间后,场面一顿尴尬。



    郑红梅表情讪讪,局促地揪了揪衣角,看向姜糖和符横云的方向:“姜知青,提前恭喜你和符大哥了,明天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婆……遇上胡寡妇,搅和了你俩的好日子。”



    符大哥?



    姜糖无意识地蹙了下眉,扭头迅速看向符横云。



    却见他低着头,手指无聊地戳着自己的发梢,发尾在修长的指尖绕来绕去,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知有人在跟他说话。



    “……”



    姜糖皱着的眉眼蓦地松缓下来,嘴角隐隐上翘着。



    还没闹明白心里那丝别扭是什么,莫名其妙就没了。如果换做平时,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亲昵过头的动作,她肯定要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抢回来,再怼他两句。



    但今天,姜糖却不想那样做。



    她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着郑红梅:“好,不过喜糖还是要的,大家都沾沾喜气。”



    郑红梅觉得嘴里发苦,本就强扯出来的苦笑愈发绷不住。



    她抬起头,眸光恍若不经意般划过符横云脸上。



    符横云低着头,略微显长的睫毛犹如鸦羽,挡住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



    郑红梅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隐隐约约上扬的唇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满心满眼只有姜知青,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叫他。



    低垂的眼睛闪过失落,旋即她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他根本不晓得自己在无意中帮过她一次。



    郑红梅强颜欢笑道:“小丫可能醒了,我去看看。”



    符横云跟大家闲聊了几句,就跟姜糖拎着喜糖喜饼出门,不拘平时来不来往,每家每户都发了。



    最后才去了符家。



    符大生盘腿坐在屋檐下编草席,见符横云进门只抬头看了一眼,“来啦?”



    姜糖诧异。



    他想过这对半路父子关系可能不那么亲密,但冷淡到这个份上实属罕见。



    毕竟血缘便是天然的纽带,绝大多数男人非常重视自己的血脉,不管是在当下,还是在几十年后的未来,这个观念从未变过。



    就听符横云也客气地“嗯”了一声,“这是姜知青。”



    姜糖赶紧笑着跟符大生打招呼:“符叔,我是姜糖。”



    “哦,姜知青啊,你过来是……?”符大生愣了下。



    符横云开门见山:“明天我办酒席,你跟闫姨有时间的话就过来,没时间就算了。”



    符大生手上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又看向姜糖:“你跟姜知青要结婚?”



    队里新来的姜知青,他是知道的。



    他家桂芬还念叨过,说这姜知青挺能干的,会赚钱,又不像其他人爱往门缝里看人,不管啥时候遇着人都是笑眯眯地。如果铁牛以后的媳妇能有这么厉害,她就算明天进棺材也能笑醒过来……



    没想到,姜知青确实成他们家儿媳妇了,可惜不是铁牛的,是另一个的。



    “那,做饭的人找好了吗?办席的桌子借到没,碗筷要记得多借几个,免得明天不够使。”



    符大生对他们要结婚没啥意见。



    他跟符横云相处时间少,符横云回来时已经是个大小伙了。



    符虎才是他费了心养大的儿子,可那小子走得头也不回。



    他想得通符虎的心态,毕竟回那边就能过上好日子。



    看符横云下乡时穿的那一身就知道那边父母家境不差,但符大生的失望也是真的。老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桂芬嫁给他之前,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符虎养到十岁,他咋能说不认爹就不认?



    符大生偶尔会想,既然当年弄错了,为啥还要纠正呢?



    把他们一家搞得支离破碎。虎娃回去了难道就真的只有好,没有坏吗?听说那边家里很不得了,虎娃一个只念过一年级的乡下娃去了,万一被人瞧不起咋办?



    他会忍不住对比虎娃和符横云,那家父母难道就不会这样做?会不会觉得虎娃不如先前的儿子优秀能干,就后悔呢。



    这担心的多了,符大生就不太愿意见符横云。



    恰巧,符横云也是个冷性子,本来也没有父慈子孝的想法。



    当爹的不闻不问,他这个儿子也不会主动迎合,就固定每个月送点生活费。



    这么一来,自从符横云让铁牛吃了亏,他和桂芬大骂一通把他赶出去以后,符大生便只当符横云是远房亲戚了。



    能不理的时候就不理,不得不理时也是客客气气的。



    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符横云希望的。



    听符大生这样问,符横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客气地回答:“明天冯婶会过去帮忙,桌子碗筷估计不够,一会我再去问几家。”



    符大生想了下,又说:“冯夏莲一个人估计不行,你请人超过三桌的话,我让你闫姨过去帮忙,你看能行不?”



    “行。”符横云正巧说完,闫桂芬和符铁牛回来了。



    符铁牛还没见到符横云的面,光听了他声音想调头就跑,偏偏被亲妈给拽了回来。



    “嘿嘿嘿,符哥,你咋来了?”



    日常认怂。



    符铁牛露出招牌怂笑,眼珠子往旁边一挪,惊得瞳孔瞬间放大了,姜知青?她咋在这儿。



    不会是在啥事上惹着这个煞星被揍了一顿,跑他们家告状的吧?



    那可找错地了,他们家哪里能管符横云的事啊。



    符铁牛暗暗唏嘘。



    看向姜糖的眼神顿时变得同病相怜起来,他真的毫不怀疑符横云能干出打女人的事。回想起自己的惨痛经历,符铁牛甚至想冲过去,与她一起控诉符横云这煞星惨无人道的一面。



    符铁牛瞪大肿泡眼,在姜糖脸上转了几圈,越看越迷糊,白白净净的,不像被打了的模样。



    难道——



    “你在看什么?”



    符铁牛正想着事,听到问话,下意识答了一句:“奇怪,伤呢?不会打在看不见的——”



    啧,那得多狠啊,不愧是煞星!



    “嗙”地一声。



    闫桂芬屈指往他头上敲了一记。



    “瞎咧咧啥呢你。”



    知子莫若母。



    这棒槌儿子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闫桂芬看看姜糖,又看看符横云,最后问符大生:“这是??”



    “他们明天请村里人吃饭,你过去搭把手。”



    闫桂芬听懂了,爽快地应道:“行,我去帮忙。”说完,她瞥了瞥一到符横云面前就变缩头乌龟的儿子,暗骂他软蛋不争气。



    “那个……云娃啊,阿姨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给你爸的生活费,能不能不要每个月,能直接给几年吗?”



    察觉到符横云质疑的目光,闫桂芬脸上烧得慌。



    但想到给铁牛讨媳妇的彩礼,她也顾不得被骂吃相难看,“这不是因为铁牛说亲吗,那边姑娘要求咱们至少得出个缝纫机,家里这情况你也知道,一年攒不下啥钱,铁牛今年都二十二了,不能再拖了。”



    “不管咋说,铁牛平时对你可真当亲哥对待了,你看……??”



    符铁牛偷偷扯了她衣摆好几回,见她越说越那啥。



    他生怕符横云翻脸,赶紧冲了出来:“符哥,你别听我妈瞎说。我真不想讨个媳妇回来管着我,往我头上拉屎拉尿,这一张嘴就是缝纫机的,她还没美成天仙呢,脸倒是比烙饼还大——”



    “你说啥话呢,你这个兔崽子!”



    “我说啥了我,不是实话吗?长得丑,想得还挺美,你就图她膀大腰圆好给你生孙子啊,你就不怕你儿子被压死吗?哎哟哟哟……”



    “你再跑!你再敢跑,老娘打断你的腿……”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



    “桂芬,铁牛这么大个人了,你别在外人面前打他!”



    姜糖:“……”



    外人啊。



    还挺伤人的。



    姜糖眼前仿佛浮现出渴望亲情的符横云躲在角落里无声伤心的画面,一时间她的心也跟着又酸又胀,忍不住替他感到委屈万分。



    她偷偷伸出手,往符横云垂下的手探去,刚察觉出他身体传来的体温,姜糖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脸上温度也在不断往上攀升。



    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姜糖红着脸,不行,当着他们的面不好说话安慰他,但至少行动上得告诉他,她在这儿呢,她不是别人。



    她深呼吸了一下,想要再次牵他。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垂在裤腿一侧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握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