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牌楼巍峨耸立,上面有“国子监”三个大字,乃是太祖亲笔所书,大开大合,酣墨淋漓。
皇帝带着法驾出临,文武百官皆要随行。大约除了数百年前太祖设立国子监那一天,再也没有哪一天的热闹可以同这一天相比。
林鸣率领国子监上下齐齐出来恭迎圣驾,将帝后与百官迎入国子监正厅受礼,国子监数百名生徒从院中一直站到了院外。
秋阳正好,是个晴朗的天气,院中有两株大银杏树的叶子已经全部转为金黄色,在阳光下灿灿发亮。
身穿青衿的生徒们站在树下,一个个身姿挺拔,青春年少。
宋均也在其中。
他和同窗们一样,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帝后。
然后眼珠子就差点儿滚出来了。
风长天也看到了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姜雍容则朝他点了点头。
宋均看上去好像马上要晕过去。
“喂,你怎么了”同窗压着嗓子提醒宋均,“御前失仪是要治罪的”
宋均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天里的情形,发现自己大概已经把一辈子的仪都失光了。
就更想晕了。
姜雍容的目光从这些生徒身上扫过,心中有一个很深的感受这些,就是大央的未来。
他们会在这里学得满腹经纶,学得治国平天下,然后会像鸟儿一样飞向大央各处,代表着朝廷的意志,替天子牧养万民。
姜雍容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个天下并不是帝王在治理,而正是这些人在治理。
百姓是看不见帝王的,百姓只知道自己的一衣一食一政一令皆出自县衙,县太爷便代表着皇帝,代表着朝廷。
林鸣和国子监的司业领着数十名生徒上前。
这便是那一批即将奔赴北疆的英才,风长天赐他们同进士出身,并赐银鱼袋。
照规矩,六品以上才能佩银鱼袋,这批生徒到任也才七品,获赐鱼袋乃是超品拔擢,是无上恩宠。
生徒们一个个心情激动,溢于言表。
百官们则是暗暗交换着眼神,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当初那份弹劾林鸣的奏折上签过名,其中一部分是着实厌恶林鸣不顾出身混吏为官,另一部分则是出自姜家派系,趁乱想做掉一个保皇派官员。
但无论有多少人弹劾,林鸣都屹立不倒,不伤分毫。
不仅如此,单冲今天帝后双双驾临的做派,就知道林鸣在帝后心中的地位,那是如日中天,无可替代。
这位传奇般的林大人,经过三起三落的挫折之后,看来已经迎来了人生的巅峰。
新的红人诞生了。
也许他会成为保皇派新的首领,同时也成为姜家新的眼中钉。
官员们都在悄悄望向文林。
文林端正肃穆,脸上看不出喜怒。
林鸣带着司业立于姜雍容旁边,司业高声唱名,并报上生徒的出身籍贯和三代之内的官身。
点到名字的生徒上前接受御赐银鱼袋,姜雍容间或会问上几句话,不外乎出于籍贯或是三代至亲。
生徒们讶异地发现皇后娘娘好像无所不知,哪怕是他们业已死去多年的祖父或者父亲,她都多少知道姓名性情,望着姜雍容的目光越发恭敬。
其实这全亏了林鸣。就像姜原给姜雍容送贵女名册一样,林鸣也给姜雍容送了一份生徒名册,不单写有出身籍贯,还列出了每个人的性情特长。
姜雍容还留了几个问题让风长天问,奈何风长天靠在椅子上已经开始魂游天外,大约满脑子已经是梁家酒铺里的酒菜。
赐完鱼袋之后,生徒们跪下谢恩,姜雍容正要命他们平身,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司业手上亮出一抹寒光。
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来不及呼救。
司业手里的匕首恶狠狠扎下“去死吧,妖后”
“娘娘”
林鸣挡在了她的身前,以身体为肉盾,挡下那把匕首。
但想象中的痛楚没有来临,一只手握住了那把匕首,手的主人正是方才懒洋洋差点儿开始打哈欠的风长天。
风长天当年在朱雀大街上刀枪不入天神护体,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而今传说重现人间
锋利的匕首被他握在手里,不单没能割伤他分毫,反而被他一用力,“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下一瞬,司业的咽喉落进了风长天的手里。
他大声高喊“妖后,我替”
“杀了他”姜雍容立刻道。
他敢挑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目的就和当初的苏之珩一样,想豁出自己的性命拉她下马。
这种时候,他多说一个字,就是多往她身上喷一个污点。
不过她这一声是多余的,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司业的脑袋就在风长天手里一歪,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次亲眼目睹远胜过无数次道听途说,在这一个瞬间,官员和生徒们被这超凡的力量震慑,情不自禁便跪下了。
“陛下的威武”
“光明菩萨保佑”
“你们都看好了,”风长天拎着司业的尸体,缓缓示众,“所有想加害皇后者,这就是下场”
他的手一松,尸体落在地上。
“薛成何在”
刑部尚书薛成连忙出列。
“给我好好地审一审,查一查,看看这货后头还有什么人,只要有半点瓜葛,全给我扯出来,一个不留。”风长天冷然道,“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动爷的女人,他是替他九族都活腻了。”
“此人是林大人的下属,就由林大人与刑部协查吧。”姜雍容道,“陛下以为如何”
风长天点头,望向林鸣,和颜悦色“小林子干得不错,爷得好好奖赏你。”
这一切就发现在瞬息之间,林鸣甚至还维持着挡在姜雍容身前的姿势,直到姜雍容开口,他才退回一旁,此时躬身道“此乃臣的本份,不敢求奖赏。”
这个回答立刻博得了大臣们的夸赞,大家纷纷称林鸣忠心耿耿,高风亮节,实乃人臣表率。
起身回宫的时候,姜雍容轻声向林鸣道“林大人,方才多谢你。”
她知道有风长天在,世上没有人能伤得了她,但林鸣不一定知道,人在情急之下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林鸣当真是愿意舍弃性命来救她。
“这都是臣该做的。”林鸣的神情平静而宁定,“臣可以死,娘娘不可以。娘娘若死了,新法就完了。”
他说完,便后退一步,躬身恭送。
姜雍容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腿一软。
风长天就走在她身边,即将扶住了她,“雍容”
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慌。
姜雍容的手轻轻在他手上勾了勾,风长天顿了一下,然后便放开喉咙,大声呼喝“快,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又道“雍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看爷会饶过哪一个林鸣,朕命令你务必把元凶揪出来,否则便自己提头来见”
姜雍容靠在风长天身上,要费一点力气才忍住不让笑意浮上嘴角。
他真是太适合演这种暴怒的君王了。
因着那一身恐惧的武力,他的怒气可比任何一位皇帝都更具杀伤力,大臣们齐刷刷全跪了一地。
林鸣恭恭敬敬行礼“臣领旨。”
这样一来,林鸣成了钦点的主审官,立马在此案中占据主导地位,刑部尚书反倒要落后一步,要全权配合林鸣。
“司业姓洪,是前祭酒苏之珩的门生,身居司业之位,也是靠苏之珩一手提拔。”
几天之后,林鸣站在隆德殿里,隔着一道丝屏向姜雍容回禀案情。
姜雍容靠在高床软枕之上,风长天坐在她的旁边剥柚子,柚子独有的清冽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洪司业是苏之珩的人,苏之珩去世已经将近一年了,所以他当时那句没说完的话,应该是“我替苏大人讨回公道”
他的才干只是中等,作为一名副手,基本是祭酒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再加上资历老,林鸣也并没有为难他,和他算得上是和平相处,怎么也没想到他有胆子当众行刺。
洪司业自幼家境贫寒,但读书刻苦,为苏之珩所赏识,所以一路提携至今。
苏之珩在时,洪司业经常登门拜访,几乎可以算作苏之珩的另一个儿子。后来苏之珩去世,苏家人迁回老家,洪司业并没有其它的朋友,从那之后便很少出门,整日落落寡欢,沉默寡言。
“他这个月里唯一一次外出,是在事发前三天去孔庙祭拜孔子。”林鸣道,“薛尚书命人暗中查访,那一日,文林文大人、赵成哲赵大人,还有几位大人也去了孔庙。”
刑部尚书薛成是姜家一派,对付起保皇党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按照薛成的经验,以往办到这种案子,家人处多半会有收受的好处,诸如银子田产之类,但是洪司业家什么也没有,妻子带着两个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只知道哭。
“又是一把被借用的刀。”
姜雍容轻轻叹了口气。
“小林子干得不坏。”风长天,“既然有证据,咱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姜雍容却在出神。
文林和赵成哲是当朝大佬,尤其是文林,乃是在明面上唯一一个敢和姜原硬扛的人物,他若是有意隐藏行踪,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刑部查出来。
只有姜家才有这份能耐。
“娘娘,”笛笛进来回禀,“家主大人求见。”
“知道了。”姜雍容顿了一下,“陛下,你和林大人先去忙吧。”
“他会不会欺负你”在风长天的印象中,姜原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扇女儿眼光的渣爹。
姜雍容微笑“不会。”
她现在又一次成为皇后,当然便又一次成为父亲最心爱的女儿。
风长天和林鸣离开不一会儿,姜原便跟着笛笛进来了。
姜原是来探病的。
皇后晕倒,皇帝震怒,勒令刑部彻查行刺案,朝堂上风雨欲来,要搞出大动静了外界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娘娘现在觉得怎么样胃口如何臣把家里的厨子带来了,做出来饭菜多少更合口味一些。”
这话里的温柔关切,如何任何一位疼爱子女的老父亲。
“有劳父亲费心,女儿一切都好,父亲不必挂怀。”姜雍容也照样扮演了一位听话的好女儿。
屏风外静了片刻,姜原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迟疑一下,尤其是笛笛,一动不动。
姜雍容道“下去吧。”
笛笛这才带着宫人们离开。
殿内安静下来,姜原轻轻笑了一下,“这天下,我的话不好使的地方,还真不多。”
姜雍容没有说话。
姜原迈过了屏风,端详着姜雍容,目光再落在旁边剥好的柚子上,“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场行刺就被吓出病来看来你是故意的。此计甚好。如此一来,文林一党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姜雍容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不大明白。”
“何必在父亲面前装傻呢,阿容”姜原微笑,“文林等人针对你不是一日两日了,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将他们连根拔除,咱们何乐而不为”
姜雍容目光久久地停在姜原的脸上,“林鸣能查到文林头上,果然是父亲在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
“父亲不是说文林古板不知变通,是一个愚蠢得恰到好处的对手么”姜雍容道,“若是文林不在,朝堂上又会有新的人站出来跟你作对”
“你是说那个林鸣”姜原笑了,他笑起来依然十分清俊,别有一股出尘之气,“若没有你在背后撑腰,他算什么现在的问题是,阿容,你是否要一直撑着他的腰,让他跟我对着干”
姜原笑得十分和悦,姜雍容心中却是微微一惊,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父亲为什么觉得他会和您对着干”
“这还用说么他可是傅知年的人。”姜原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唯一一个险些将我逼到绝境的,也唯有一个傅知年而已。”
姜雍容想到了傅知年被先帝一剑刺死的那一刻,姜原仰天大笑的模样。
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姜原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
“父亲很怕傅知年推行安庆新法”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安庆新法是什么”姜原道,“因为它要的就是削尽世家大族之富,均益平民百姓之利,一旦成功推行,世上便不再有姜家,而只剩个最后一个大族,那就是风家。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让他做成”
姜雍容的指尖紧紧地掐进掌心。
掌心的疼痛沿着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姜雍容忍不住低低问,“为什么为了一个姜家,可以置整个天下的百姓于不顾”
“我的阿容还是这么天真。”姜原发出一声叹息,轻轻抚上姜雍容的头发,柔声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百姓是风家的百姓,而姜家,是我们的姜家。”
姜雍容闭上了眼睛,胸膛里撕裂一般痛苦。
“你的心不够硬,也不够狠,所以,还是别碰朝政了。”姜原道,“林鸣那个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让他卧在浅滩里,他还闹不出什么动静,一旦让他进了大海,他便要掀起滔天大浪。眼下先用他除去文林,然后再除去他,从此你在后宫说一不二,我在前朝一言九鼎,这才是我们姜家应有的规制。”
姜雍容没有说话。
姜原拈起一片柚子,忽然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遇见风长天了。他身上还带着柚子香,看来这柚子是他为你剥的。”
姜雍容的眼神无法控制地警觉了一下,像是只被扎了一下的猫,背脊上的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傻孩子,对他还真是上心。”姜原微笑,“放心吧,他待你比你待他还要上心,是世上最完美的傀儡,我一定会让他这个皇位坐得舒舒服服的,半点不用操心。”
“至于你,我的小阿容,你就乖乖待在后宫里,前朝的事,不要再管了。”姜原握住姜雍容的手,温柔地将那瓣柚子放进她的手心,“我过来的时候,文林选好的贵女正从西华门入宫,此时应该已经到春暖阁了。”
春暖阁是历代选秀之所。
文林看来是打算趁她“惊忧致疾”的当口把选妃的事情办了。
“文林这人做事,向来就是如此不上道,这是想趁你病要你命呢。”姜原道,“你身为正宫皇后,选秀理应由你主持,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姜雍容淡淡道,“我既又惊忧致疾,当然要卧床不起,哪里有力气跑去春暖阁看热闹”
“这可不是热闹,阿容,这后宫才是你的领地,也是你的战场。每一个踏入这里的都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放任敌人入侵而不闻不问”姜原道,“至于装病么,到时候让人为你多敷些粉,装扮得憔悴些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隐隐便有喧哗声从门外传来。
主子在殿内密晤,宫人在外头谈笑,这种情况绝不该发生。
姜原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殿门。
然后微微僵住。
隔着丝屏,姜雍容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姜原的僵硬的背影,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一般。
笛笛一溜烟跑进殿来,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娘娘,陛下把秀女全带来了,说是让娘娘去选”
她说着,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陛下说这后宫是皇后娘娘的后宫,进后宫的人当然要交给皇后过目,哈哈哈哈文林大人的胡子差点儿都翘起来啦”
果然外面文林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传进来“陛下,皇后娘娘玉体欠安,万一扰了娘娘清静可是大大不妥,再说,秀女们选进来是为服侍陛下,陛下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陛下明明已经决定交给娘娘处置,文大人却不肯从命,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姜原踏出大殿,彬彬有礼地问。
文林显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姜原,一愣。
风长天道“国丈说得对,爷都决定好了,文师傅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说着,扬声道,“来,都进来,让皇后娘娘好好瞧瞧,都给爷安静些,皇后娘娘怕吵。”
秀女们鱼贯而入,安安静静的,果然谁也没有发出一声。
片刻功夫,殿内便站满了秀女。
风长天迈着长腿走进屏风内,姜雍容瞅了他一眼弄这些人来给我做什么
风长天则朝外头姜原所在的方向努努嘴你这个爹让你准没好事,我这不给你找点事做,就不用理他了。
两人在一个眼神间已经明了一切,姜雍容抬了抬手,让笛笛带着人撤去丝屏。
秀女们共有二十多人,全是贵胄出身,其实不乏上次入宫未得当选这次又被送进来的,更多的还是新选入的,一个人打扮得花娇柳嫩,各逞妍态,十分动人。
尚宫局的姑姑们捧着两只翡翠大玉盘,一只盘子里是两排绿头签,上面写着秀女的姓名,另一只盘里是一大盘宫制绢花。
留签者中选,赠花者落选。
姜原朝那只花盘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姜雍容尽数赠花,让所有秀女一应落选。
这个法子虽然过于霸道,但以姜雍容之受宠程度,姜原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惹怒风长天。
只会气死文林。
内侍在一旁唱名,唱到名字者上前,姜雍容便略问了几句。
然后就觉得这流程十分熟悉前几天她就是这么在国子监问太学生徒的。
为朝廷选才,果然比为后宫选秀要有意思得多。
风长天在椅上坐下,继续剥柚子,撕开薄皮,去籽,再把柚子肉剥成一小块一小块,盛在桌上的高脚瓷盘里。
姜雍容有赠花的,有留签的,他全程都像是看热闹似的,完全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神气。
最后留下的约有半数,且还是相比之下较为出色的半数。
这个数字让姜原微微不悦,文林则表示满意,笑道“姜大人教养有方,皇后娘娘果然是德配正宫,让人心服口服啊。”
这时风长天手里的柚子也剥完了,小丰子递来热手巾给他擦手,风长天问“选好了”
姜雍容点头“请陛下过目。”
风长天果然起身去过目了,绕着十来个秀女们转了一圈。
秀女们皆是担负着家族的托付而来,纷纷对风长天暗送秋波,风长天回身道,“雍容,借支簪子使使”
也不等姜雍容回答,随手便从妆奁里取了一支金簪。
姜雍容的簪子都有个特点,那就是簪头那么尖锐,形同利器。
风长天捏着这样一支簪子,笑眯眯道“爷从前是干沙匪的,你们知道么”
这可当真没多少人知道,秀女们纷纷摇头。
“爷的匪窝叫天虎山,凡是想入我天虎山的,须得在脸上纹一只带翅老虎。”风长天道,“以后一出门,人家就知道你们是天虎山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秀女们纷纷变色,有人大着胆子道“可、可妾身们入宫是为侍候陛下,不是加入天虎山”
“说什么呐”风长天眼睛一瞪,“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天虎山,要当爷的女人,当然要留下爷的钱记。”
风长天说着,掳起了袖子,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簪尖“来,从哪一个开始”
“陛下”文林急道,“妃嫔的容貌要上侍天颜,不可损伤啊。”
一名秀女也道“皇后娘娘也是陛下的女人,可皇后娘娘脸上并没有印记”
风长天停在她面前“你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秀女生得极为艳丽,眼波流转,娇滴滴道“妾身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周赞,妾身名叫周菁菁。”
“周菁菁。”风长天点点头,忽然一把拎起她的衣襟,轻飘飘将她扔出了殿外。
他使了点巧劲,没有伤人,但周菁菁落地后便一动不动了,好像是吓晕过去。
殿内的秀女们也快要吓晕了,好几个腿软的险些就跌倒。
“胆敢将自己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该死。”风长天冷冷道,“你们还有谁想跟娘娘比的,站出来。”
秀女们脸色惨白,一个个摇头不迭。
“那就来刻老虎吧”风长天说着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就你了,来,爷让你选,刻左边还是刻右边”
尖利的簪尖贴在脸上,冰冷刺骨,女孩子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剩下的秀女们纷纷学到了,不等簪尖上脸,统统集体晕倒。
风长天遗憾地叹了口气“唉,看来没人想留在朕的后宫啊,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