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堵在嗓子眼的脏话,文夜兰掩在袖里的双手将蚕丝手帕扯烂,面上的笑容扩大几分,
“敢问贵妃娘娘,可是知晓皇后娘娘与谁来往密切吗?”
并未让文夜兰坐下,杜嫣怜就这么半倚靠在贵妃榻上,微抬头看着她,
“呵,自然是摄政王了。这在宫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摄政王与皇后来往密切一事,在皇宫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但先不说所有人信任于守护大启的摄政王不会做出出格之事,甚至所有人都觉得,摄政王这么一位如神只般完美的男子,如何会看上一位妇人?!
定然是因着这位皇后是他替皇上挑选的、但皇上偏就冷落皇后,独宠贵妃!
所以才会格外上心罢了!
但杜嫣怜可不这么认为。
这两人之间定然有什么猫腻!
思及此,杜嫣怜脸色不大好看。
虽说她很想看皇后那个狐媚子做出丑事,最好是连后位也一并丢了,但让皇后做出丑事之人,绝不能是摄政王!
已摄政王的名望,不但会免她一死,说不定还不会重罚!
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个后位,而是想让皇后死!
“你若想说这件事,本宫早就知晓了,皇后与摄政王,根本不是你我能干涉之事!你还是回去吧!”
心情不好,杜嫣怜又躺回贵妃榻里,甚至还冲文夜兰摆摆手,想将人赶走。
就在蜀锦想上前将萧妃娘娘带出去,文夜兰抬手将蜀锦拨至一旁,高声将刚获得的秘密道了出来,
“那如果,除了摄政王,还有一人呢?!”
“贵妃娘娘可知,连着两个月,闻人将军接连拜访玉镜殿,只为求见皇后娘娘一面之事?!”
杏瞳猛然睁开,杜嫣怜撑着贵妃榻坐起身,她单手攥着贵妃榻上的薄毯,一双美眸死死盯着立于眼前的文夜兰,里面蕴藏的兴奋几欲倾泻而出!
“此话当真?!”
见杜嫣怜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文夜兰这才满意笑了起来,
“自然当真!这可是香茹亲眼所见!”
说到这,文夜兰打量了下杜嫣怜的神色,又下了一剂猛药,
“贵妃娘娘,接下来的话,您可别怪臣妾僭越,但这可是臣妾的心里话,”
“臣妾知晓您心里真正想求之事为何物,但您可知臣妾心中所求?!”
杜嫣怜听了文夜兰这话,杏眸一冷刚想呵斥她,却不想文夜兰接下来的话叫她惊愕不已,
“臣妾如今虽是皇上的女人,但臣妾一心求的,是摄政王!”
没想到文夜兰胆敢道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杜嫣怜面上划过一丝错愕,能将这等话袒露出来,她忽的无法看透文夜兰的心思了。
沉吟片刻,杜嫣怜忽的嗤笑起来,
“萧妃,你身为皇后的表妹却同本宫说这些,莫不是这是皇后的意思?!”
险些被眼前这个喜从天降的好消息给迷了眼,杜嫣怜将理智寻回,冷冷看着眼前之人。
见杜嫣怜发难,文夜兰只轻笑一声,伸手用帕子掩住唇,一双美眸里泛着冷光,
“贵妃娘娘,若您今日不提及臣妾的身份,臣妾怕是还要好好正视下自己的这番决定!”
“但您问了,倒是让臣妾放心不少!”
说到这,文夜兰上前一步,冷冷凝视杜嫣怜一双秋水剪瞳,
“贵妃娘娘,臣妾想让皇后死!”
眉目如画的面上划过一抹惊色,杜嫣怜猛然站起身,沉着脸对蜀锦和香茹道,
“你们出去!让殿内的奴才们都离主殿远些!你们先前听到的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仔细冷宫里那口井就是你们的归宿!”
直至吓得脸色发白的蜀锦与香茹退出去后,杜嫣怜又快步走到殿门前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带着笑容走到文夜兰身侧,
“萧妃娘娘,怎的这般大胆?就连本宫也不敢将心里话道出来,你倒是有些鲁莽了。”
听杜嫣怜轻慢的语气,文夜兰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赌杜嫣怜同她一样,想要皇后的命!
笑盈盈上前牵住杜嫣怜的手,文夜兰语气里添了几分亲近,
“贵妃娘娘,若臣妾不向您透露真心,您自然也不会相信臣妾了。”
“不过您放心,臣妾要的,与您要的,并不冲突。”
杏眸划过文夜兰艳丽的脸,杜嫣怜只觉萧妃的手犹如炙烤通红的铁块,将她的手背烫得生疼。
两个月前,就是这个女人,害她在皇上面前丑态毕露。
但如今,她却要暂时将心里的嫉恨尽数掩下,来和这个女人联手对抗她最恨之人!
若换做以前,她如何需要这般委屈自己?!
可如今她已遍体鳞伤。
这森冷的后宫里,连唯一能让她倚靠的皇上都靠不住!
说到底,她想要达到目的,终归还是要靠她自己!
思及此,杜嫣怜一勾朱唇,笑盈盈回握住萧妃的手,轻拍了两下,
“你又如何知晓本宫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过你有一句话并未说错,你要的,与本宫想要的,并不一样。”
抿嘴一笑,文夜兰歪了下头打趣,
“臣妾如何不知晓?您只愿与皇上琴瑟和鸣,臣妾羡慕还来不及。若臣妾能与摄政王这般,该多好?”
盈盈一笑,杜嫣怜并不接话,只拉着文夜兰走向八仙桌边坐下,单刀直入问,
“所以,妹妹这次前来,可是带着好点子来了?”
见目的达成一半,文夜兰笑盈盈端起桌面的暖玉茶壶替杜嫣怜斟了杯茶,
“贵妃娘娘且听我细细道来,三日后太后娘娘不是准备在御花园宴请所有妃子赏菊么?到时候……”
窃窃私语夹杂着微弱的女子娇笑自紧闭的主殿门缝中钻出来,渐渐消散在微微拂过的秋风中。
而此时,被沁人的桂花香所笼罩的玉镜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院内,十灰与六鱼将新学的高超杂耍表演完毕,成功收获皇后娘娘带着眼泪的咯咯笑声后,功成身退。
自殿内拿出绣着大片粉嫩桃花的白底斗篷,四支走到菟姬身侧笑盈盈替她披上,
“秋天容易受凉,娘娘您仔细些身子。”
拢了下斗篷,菟姬用手背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仰头问四支,
“今日那个烦人精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