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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七怜
    这首曲,名为白首约,是我花费三个月才谱好的新曲,你来试试。



    白首约,可惜他终是听不见了……



    我要让她看着,什么叫镜花水月,求而不得!



    梁贞,若你遇到一人,终待你与旁人不同,你会心喜与他吗?



    ……



    脑海间忽地划过串串悲音,织成旧日画面。



    安坐轮椅的白裙少女,抬起素手置于空的琴案上,眸间怔出哀伤……



    凤弦琴不再,昔人不再,曲音亦不再。



    “贞儿?”绿姝清婉之音,微微轻起。



    如一颗莹白石子砸在镜水上,层层画面离碎,那幅镜花水月的少女图,瞬息间消失不在。



    “我……没有事。”应织初垂下眼睑,方回过神。



    绿姝替她挑开额角碎发,微哄着,“莫怕,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



    应织初知女子想岔了自己的心意,只轻声说好。



    “若信上所言为真,哼!便是老天长眼,伏蝎罪有应得。”绿姝咬重后几个字。



    应织初却轻轻摇头,“姐姐,你真信伏蝎已灭吗?”



    “莫非,你心中另有猜测?”



    听出了绿姝话里迟疑,应织初挑起秀眉,一字一顿道:“姐姐,家父生前可有交托给你什么东西?”



    绿姝刹那侧眸,发髻上的白花戏蝶步摇发出清脆晃动声,夜间听来格外醒神。



    应织初见她这个反应,心下莫紧。



    “贞儿,你打听这个想做什么?”



    “姐姐,他交给你的东西,是一份名单对么?”



    少女盯着绿姝,生怕错过她一丝细微变化,亦怕自己猜错。



    绿姝被她盯得心神一晃,旋而无奈叹息,只能承认。



    “不错,是有一份名单,一份能惹出杀身之祸的名单。”



    听了此话,少女涂红的樱唇便是微颤,急急催着,“那姐姐快告诉我,名单在哪?”



    绿姝摇头,“名单并不在我这里。”



    见少女不信,又补充一句,“我没有骗你。”



    “可,爹爹把我托付给你,又给我这玉哨子,他是何意呢?”



    应织初执起玉哨子,手心里已沁出汗意。



    绿姝只看了一眼白玉哨子,轻声哄慰她,“你不要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



    “贞儿,你听过一种毒花么,可远观不可近触,否而触之即死。”



    “我,我听过。此花名为七怜,据说此花生长在荒无人烟的毒城中……”



    “嗯,世有传闻,朗国毒城,幻象而生,迄今为止,未有人能验证此话真假。而我所说的七怜,亦是花名,亦是人名。”



    “七怜……姐姐之意,莫非是七人?”



    “不错,正是我俞都七怜呐。我们本是罪臣遗孤,不该在这朗朗清世活着,可梁尚书给了我们新的身份,和活下去的意义。”



    她将手指摊开在应织初眼前。



    少女见此,便将玉哨子放在她掌心中。



    绿姝看着哨子的眼神变得虔诚,尤其是后刻的那几个小字。



    虽刻力尚浅,却谨正而出。



    她便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当时远在青柳县的梁大人心知大难降临,无力分心时仍庄正刻下这八字。



    秋水无音,万花夺艳。



    此语清媚俗雅,均占全了。



    可从梁大人口里道出来了,于她而言,是一种自豪的肯定。



    “这哨子的原来主人,你可知是谁?”绿姝轻问。



    “姐姐说过,是爹爹的,难道这原不是爹爹的东西?”



    “这玉哨子,是新帝送给梁大人的。”



    “那你们七人,岂不是亦听新帝差遣?”



    绿姝摇头,眉眼染上暖色,“梁大人虽然利用我七人做事,但还是留了余地。新帝送他玉哨做信物,我只知此物贵重,却不知其中深意。而我七人只与梁大人单线联系,因此新帝知我们存在,却不知我们真实身份。”



    “爹爹此举,恐是料到东窗事发后,他无力保住你们,才留这一手吧。”



    “不错,戚太后垂帘听政,新帝掌无大权,虚坐龙位,自然对异党心有忌惮,势必要将之慢慢清除,以正朝纲。而朝中大臣,多是两朝元老,在这群老狐狸中找出真正的异党,无异于大海捞针。”



    “嗯,当今大臣,不是护国宰相,便是功臣王侯,若他们当中真有异心,皇帝龙位怎能坐的安稳?”应织初轻语。



    绿姝赞许地看少女一眼,眉眼仍浓愁惨雾。



    “你既知此事严重,便不要再追问名单之事。”



    “不,姐姐错了。”应织初抬起下巴,眸光坚定,“正是为此,我一定要找回名单下落。”



    绿姝呼吸微措,轻嗔道:“这是什么话?你可知为何这名单引来梁家杀身之祸么?四年前,俞都贵族间散开传闻,说新帝厌烦太后,密重臣追查朝中异党身份,一行揭发,便株连九族,铲除而快!此流言一出,人心惶惶,整个金甲城都陷入绝境漩涡,哪里还有人能独善其身?”



    应织初明眸清光,“姐姐之意是,引我梁家之祸的幕后真凶,是那些世家贵族?”



    绿姝微颌眼眸,等同默认。



    “他们不想被株连,便只好先拿我梁家开刀?”少女轻呵着,面色却淡若柔水,仿若质问不是从口中说出,是从心底呵哮而出。



    而后她似想到什么,嗓音微尖,“戚家是不是也是异党之一?!”



    绿姝亦是一惊,摇头否定。



    “戚家并没有参与站队。”



    应织初却是不信,“怎么会没有,若戚太后真行某举,他们是最直接的得益人。”



    绿姝望着少女脸上焦色,轻问,“你真要查名单么?”



    “要!”一字利落。



    “若名单未在你这里,便是在幕后真凶手里,我自然要查!他们为着一份功利,陷忠臣全家于死路,难道他们不该死么?我不光要查到名单下落,我还要将它交给皇上,只有这样,爹爹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语气中的腔愤,含着一丝捉摸不到的委屈。



    见少女执意孤行,绿姝眉眼微变,手指拢进袖兜,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交予应织初。



    “若你真要查,此物或许能帮到你。”



    “这是什么?”她手指翻开册子,便见密麻小字。



    字迹有些灰淡,册子也有些卷边,应该是放了好几年。



    翻开里面两章,应织初眼眸瞪得更大。



    绿姝解释道:“这里面记录的是当今朝中重臣的喜好习惯,丑闻秘事,把柄罪证,是我七人这些年搜集下来的。我与那六位女子被梁大人安插在不同家族中,以不同身份常年蛰伏。因我音容稍微出众,便送我去了秋水阁,那是看起来只是一座普通琴阁,背地里却是贵族们相互交换不为人知情报的场所。”



    “怪不得,六品以下官员不得入秋水阁,原来真的暗有门道。”应织初将册子捏在手中,幽幽道。



    绿姝轻抚她的手背,“贞儿,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如今我嫁入戚府,被束了手脚,武功也低弱不堪。你若真要做成此事,便更该小心翼翼才是,你明白么?”



    “姐姐之意,我明白。我一日在戚家,绝不会轻易与人为敌。”



    “我之所以说戚家并没有站队,是因为这册子根本没有戚家记录,我七人能查范围毕竟有限。四年前,我誊抄了一份册子交给梁大人,若他真查出一份名单,那些人物说不准会在册子上出现。”